6.捕鸟蛛
这怪丝编成的茧很难摧毁,如果想要解救的话,只能把茧一个个搬出去再想办法,现在最要紧的是寻找能从这里出去的出口。 歌剧院的左前方,进来时的大门上已经覆盖满了丝线,看不清形状,两侧用来透光和通风的窗户完全看不见了,黑色的不知名植被从木制品被缠绕的丝网的缝隙中生长出来,然后又被落下的丝线覆盖,侵占、未知与压迫。 在仔细的将歌剧院的每一个可能存在的通道的角落完全的扫视了数遍后,二人终于在大厅最左后方的角落里,发现了一道不起眼缝隙。 缝隙里,有明显区别于歌剧院内的光亮照射进来,有约两寸的高度。 在那里,是原先歌剧院后门的所在,漏光的,应该是后大门合起处的缝隙。 这个歌剧院,和学校里的其他老旧建筑一样,是在90年代左右落成的,后门与前门都是一种风格,木质的,只不过后门一般很少使用,几乎都是锁起来的。 破烂生锈腐蚀的老制式锁和几乎锈成一团的铁链,因为路径更远而没有人选择从那里经过,所以坏了也不会有人反应校工及时更换。陈泽印象里,见过的偏僻教室出现小狗洞般大小破洞而无人修理的后门就有好几个。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没有像前门一样被丝网完全覆盖,但那里显然是逃生的最好突破口。 陈泽带头,两人跨过桌椅背,压低身高,一前一后在桌椅排与墙壁之间约半米宽的教窄通道间背靠墙壁,摸索着前进,谨慎小心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两人一边移动慢慢,一边警惕着没有依靠的另一侧。 四周依旧一片寂静,淡淡的薄雾还不能阻挡住视线,可以轻松的看到整个剧院洞xue里的全貌,除了那些突兀竖立在演唱台和桌椅上的怪异瘆人的茧,还有那血色的、最为震撼的、如小山一般的巨茧。 自始至终,陈泽视线提防的重点全都在血色巨茧身上。 比人类高大的生物痕迹总能召唤出人内的恐惧,那种似曾相识,来自基因的最深处的恐惧。 如果可以让陈泽做选择的话,他宁愿选择制造这一切的东西是一群,藏在歌剧院看不到的四面八方的角落里。 随着角落的靠近,脚下也感受到了来自地面的蛛网下的凸起,是破座椅木板和金属椅子腿一类的杂物,这昭示着这是一处无人问津的地方。 角落,陈泽率先蹲了下去,靠近那个丝网空缺出来的缝隙,脸庞上明显的感受到了来自室外的新鲜空气的流动。 陈泽辨认了出来,那缝隙来自于两扇木门的交汇。 在光线的照射下,丝网后木门的坑洼和虫蛀的碎屑里透露出经年累月的腐朽。 “如果有工具的话,这木门的底部可以被很轻易的弄碎。” 陈泽回头望向石勇,依旧压低声音。 “让我来吧。” 石勇亮出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到的一段几十厘米长的铁片金属,应该是凳子脚的一部分。 石勇将铁片的一端伸向裂缝,他准备用杠杆来掰脱木块。 陈泽与他的状态互换,站着警惕身前的歌剧院。 歌剧院很大,空荡荡的,站在后排看更是壮观,坐满的话能够容纳数千人,那阵层层深入的感受,最远端可以容纳近百人的演唱台反而变得小了,上面的合唱成员的茧如原先一般的排列整齐,高矮不一,另一对侧,黎明般昏暗的视野里,直达天花板的,薄雾环绕的巨茧,对什么形状物体都适用的,用来保存的最好形态。 这让陈泽想起了曾经在电视里见过的捕食场景。 “等等!” 陈泽突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从喉咙里急切的大喊。 转身,已经太迟了,石勇手里的金属已经嵌入了那缝隙里,扭转了一个角度。 “啪嗒。” 木门上,本就不稳定的碎屑随着力道崩解,一块如狗洞般大小破口应声出现。 随着光柱一同出现的,还有拂面而来的气流。 感受着这不寻常的气流,陈泽的胸腔开始剧烈的起伏。 “有些蛛类在制造洞xue时会故意在入口盖子上留着小孔,当入口被打开,突然增大的气流会猛烈地冲击它布置在洞xue内的每一根丝线!”
陈泽此时是多么希望,那些丝状物和刚才的大水一样是变化出来的,不是来源于某位制造者。 剪刀快速裁布一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泽再次回头,石勇也站起了身。 歌剧院的右侧,那枚巨大的血茧已经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约三米高的巨大团块。 不亮的薄雾里,团块开始规则跳动,是一个心脏。 暗灰,叶脉一样的粗大不规则血管布满它的表面。 心脏表面,慢慢浮现出两个人的形状,歪着头,朝着陈泽和石勇他们的所在观望,是之前的那对情侣,男生的胸口,女人的头部各擦着一把刀,其他洞口里流出绿色的粘稠液体,两人脸上都在对着陈泽和石勇露出不自然的微笑。 “你...不,不是,同学,你好,你,撬,是我的,窗户?” 一种奇特的,几乎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听到过的,比同时开启两台录制好对话的留声机还要更加同步与清晰的,音量大如话筒广播,如孩童学语却又吐字精准,断断续续的无比怪异的男女混声。 整个剧院范围内,所有多余的丝线都在向巨大心脏所在的方位聚集,以它为中心编织出一张很快剧院一角的大网。 然后对准后门所在的方位凹下收紧,是在蓄力。 “面具,面具,欸葳,可以吃掉,面具。” 仿若随着本性的流出,声音也从精致慢慢化作调频卡顿般的崩坏。 “陈泽。” 石勇撑着陈泽的背。 “跑!” 石勇一把将陈泽推出,自己的身体向另外一侧飞去。 “轰!” 眨眼不到的时间,巨大的物体夹杂着猛烈的撞击就将二人各自撞飞。 陈泽觉得自己的左臂就像是被一只大象撞到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