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镰刀
尹淮付仔细的把鞋油均匀地涂抹在皮鞋上,又换了一套像样的衬衫和西裤,整理好领扣,对着洗脸柜上贴着的碎镜子照了照,看起来很“正式”,这是他想要的效果。 该出门了。 等等,那是什么声音?小孩回家了?这么急哄哄的干嘛,大门都砸坏了。不对,那是关门的声音,是俺妈? 尹淮付正想朝客厅走去:“妈,你家来了?”忽而身后也传来一身关门声,同样的,门“轰”一声地关上,接着“啪嗒”一声的被栓起来。忽然感到情况不对的尹淮付猛的一回头,还来不及紧张,一把铁器便深深地扎进他的右肩上,血液顿时飞溅,剧烈的疼痛感让尹怀付瞬间清醒,也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一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人,脸上围了一圈灰色的方巾,独独漏出来一双怒目圆睁的眼睛,放大的乌黑浑浊的瞳孔,像极了麻油坊里盘打多年的算盘珠子,竟能在此刻发出响声。 轮不到尹淮付诧异,紧接来的是利器从rou体上脱离的刺痛感,血水已经从衬衫的领口和肩上的破洞处流经胸脯和腰间流入下体,湿漉漉的感觉像他童年时在烂泥地里翻菱角和莲藕,烂泥也曾在他的身躯流淌。第二刀比他想象中快,挥舞落下的瞬间让他看清了这把武器——是他家常年挂在厨房的镰刀,这把农具正被戴着白色尼龙手套的大手握紧,即将落在他的身上,他的脑袋同时涌现出很多想法:“跑”、“反抗”、“呵止”、“求饶”、“喜欢喝米汤和年龄应该有关系吧”。 第二刀重重的砍在他的脖颈上,击溃了他所有关于反抗和逃跑的想法,甚至让他丧失了生的信念,和关于对方身份,关于为什么要杀自己的疑惑。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溅落在橱柜上,在洗脸柜上,在灶台上,也落在了他和儿子喝完米粥的空碗上。 尹淮付倒下了,他感觉不到疼痛了,血液仍在肆无忌惮地脱离他的身体,他也不再有任何想法,脑袋里面甚至没有出现任何人的模样。他的听觉变得极其敏锐,此刻他能听到客厅正有一个人朝着他们走来,脚步声越近,传到他这儿里越是震耳欲聋。来人停下来脚步,和对面的杀人凶手在说着什么,他又突然什么也听不见了,他试图用力竖起耳朵,那是他感觉世界的最后一个器官,但是没有用,还是什么也听不见。他以为他聋了。 他死了。尹淮付成了一具尸体。 而杀死他的这个人,正跨过他的尸体,和同伴一起走向他的房间,两个人肆无忌惮地翻动着,随时剥夺着他仅存的一切。 3分钟后,拿着镰刀的白手套又走回了厨房,他用葫芦瓢舀着水,一遍遍冲洗了手上的镰刀,又小心的擦拭掉身上的血渍,和这里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指纹?脚印?他都冲洗过了,他没打算让人抓住他,他要离开这里,然后活下去。
走之前他把镰刀扔在尸体旁边。没有痕迹的凶器,不能作为证据?还是一文不值的废铁,不值得带走?亦或是无需毁尸灭迹的张狂,我们无从得知。 “呵哒”一声开门声后,尹家的房子里,只剩下躺在地上,就比殒命的尹淮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