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洮缘镇（伍）
“怎么了？”见张陌脸色不对，赵平问了一句。 “赵叔，我有个护身符丢了。我前两天晚上没出事都是靠它。” “护身符丢了……唉，伤脑筋，搞不好我们现在还没减员，都是托你的福呢！现在难办了。你觉得你是在哪丢的？” 张陌看了看裤兜。现在是夏天，他穿的是一件过膝的短裤，兜不浅，但是没有拉链，而且那块木牌有半个巴掌大小。 要是昨天跑着跑着就不小心掉出来了，丢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那真是倒霉透了。 “昨晚那个女鬼刻意找你，或许就是为了把这块护身符套走。”赵平尝试结合昨晚张陌的“专属剧情”进行分析。 “为什么呀，她拿我护身符也没什么用嘛。” “那我怎么知道。嗯？等等，你好像说过她是找你去破什么阵？” “是啊，有问题么……”话还没说完，张陌突然反应过来，“我*！她不会真要拿我护身符去破镇长家什么阵吧？！完了完了，如果真是那女鬼昨晚偷偷拿走，那我的护身符多半是要不回来了。” 要说是那个女鬼偷走张陌的护身符，虽然女鬼的动机尚不明确，只是可能和破阵有关，但她完全有这个能力。 只要她控制溺尸嘴里的头发生长伸到张陌的裤兜里缠住那块木牌，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偷出来。 至于为什么能成功，因为护身符用来护身还可以，不代表它能自动驱鬼。 毕竟又不是什么法器。 “算了，今天再回镇上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吧。” 走出青石巷，六人再一次汇合。 轻车熟路走出密林，果然看到了王素衣她们。 张陌看着洮溪无声地流淌，脑海里回忆着去洮缘镇的路。 洮溪的流向是自东向西，现在他们正位于洮溪的下游，洗衣服不会对镇里的人用水产生影响。 昨天听说王素衣的尸体竟然逆流而上，往上游漂了两里地。 不过这毕竟涉及到灵异力量，不是科学解释得通的。 洮溪就这样静静流淌着，偶尔有昆虫落在水面上，打起几个水漂。 周围的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只剩下远处的虫鸣和溪水的声音，以及风吹过树叶时发出的沙沙声。 一片树叶离开了树枝，在风中飘荡了一会儿，最后无力地落在溪边。 张陌随之把目光也转向溪边。 王素衣还在洗衣服，头也不抬地说道：“怎么样，这里美吗？” 张陌下意识地说道：“美啊。” 王素衣抬起头对着张陌莞尔一笑：“想要你的那块木牌，就到镇长家里去找吧，我把它藏起来了。” “什么！？”张陌刚要喊，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正看着一棵大树，刚才的一切就像一场幻觉，就在他发呆的这一会功夫，王素衣她们已经洗完了衣服。 “走吧。”赵平说道。 张陌在路上趁着别人没注意悄悄把赵平拉到一边说：“赵叔，刚才我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看着一棵树发呆之类的。” “没有啊。”赵平摇了摇头。 来到洮缘镇口，尽管现在还是早上七点半左右，但这个小镇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 因为小镇里生活节奏缓慢，许多店铺在这时才开门迎客，包括刘记rou铺。 此时刘屠站在猪圈里，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尖锐的目光来回扫视着猪圈里那些吓得缩成一团的阉猪。 其中有一只眼睛里带着人性化的惶恐，最后刘屠掂了掂刀，看着它说道：“不错，就是你了。” 那只猪发疯似的往外跑，却被刘屠单手轻松按住，直接一刀砍下去。 一颗人头滚落在地上，绿油油的头发上还沾染着几丝血迹。 “呵，今晚我能开开荤了。”刘屠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随意地把尸体扔在一旁，转身看向那些真正的猪，手里的刀高高扬起。 咔！ 范鸢为王素衣她们拍了一张照片，镜头里的王素衣站在最中间，比着剪刀手，笑容十分灿烂。 “嗯，很好！” 范鸢把照片给王素衣她们看了看，借机询问了一下王素衣等人的住址，借口是想要采访一下本地居民。 附近别的镇民看着王素衣她们在拍照片本来就觉得新奇，一听说能上报纸，更激动了差点就争着抢着来报名了。最后赵平和邓通把他们驱散了。 谢绝去王素衣吃饭的邀请，六人去银号换完钱，随后就近找了家早餐铺，买了六屉包子，两个女生一人一碗豆浆，其他人都喝小米粥。 在吃早饭的这阵子里，经过一番商议，每个人的分工都确定下来：赵平去找本地老头下棋，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邓通去茶馆喝茶，顺便尽量从说书先生那套点话； 范鸢和韩颖负责以采访的名义向王素衣她们探寻消息；张陌和林小勤则假装游客，找本地年龄相近的人打听情报。 一上午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正午时分大家再次到成顺客栈汇合。在店小二上菜的时候，张陌看到一个店小二的脸，不由得大吃一惊：“红老鼠？” 按理来说他应该昨天就死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活着，而且还穿着本地人的服饰，难道他找到什么捷径融入小镇了吗？ 那个店小二本来正要走，听到张陌这一句话便转过身：“客官，您叫我？” “嗯，看你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在哪见过。” “害，客官您这就说笑了，您几位不是今天第一次来本镇嘛，怎么可能见过我呢？我今天也没去过别的地方。还有啊我可不叫什么薨老鼠，我叫福顺，客官您叫我顺子就行。” 福顺，顺子；阿成，成顺客栈…… 张陌抬起头，回想着这家客栈的招牌，忽然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让他后脊背一阵阵发凉。 其他人似乎没注意到这店小二的长相，只是自顾自地交换着情报。 邓通兴奋地说道：“那说书先生还真知道点洮缘镇的历史。其实以前这里就是个很普通的小村子，后来镇长他们来到这以后这个村子就慢慢兴旺起来，外界进来不少人，慢慢地村子就成镇子了。” “嘿，说来也怪啊，这里的人看起来和外界早已断绝来往，吃啊用啊各方面的还都能自给自足。” 这时邓通的声音打断了讨论。 “小张，你这是咋个了？看你一天气色都不好，莫不是害什么病咯。” 邓通见张陌脸色不对便问了一句。 张陌摆手说道：“没啥，就是有点心事。” “哈哈，真给老邓说中咯，你小子害了相思病咯。”赵平直接开起了张陌的玩笑。 张陌摇摇头：“赵叔，你没发现吗，刚才那店小二不是那个染红毛的混混吗？” “诶，我还没仔细看呢，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他……唉，老了老了，观察力不如以前了，现在都松懈成这样了。” “赵叔，这应该不是你的失误，是这地方本来就有问题啊。好像有一只鬼能扭曲我们的认知。” “虽说如此，可是……” “可是那个混混是怎么把发型和发色都换回正常人模样的呢？这里可没有现代发廊。”范鸢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难道说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只是我们自己幻想出来的？”话一脱口，连张陌自己都被这个大胆的想法震惊了。 但如果那个红毛混混真的本来就是洮缘镇的一员，后面他们见到的混混只是他们自己虚构出的，因为他们的认知被扭曲了，这个猜测在逻辑上也能说得过去。 “那按你的意思，岂不是说，咱们六人当中，也存在洮缘镇的镇民？”范鸢直接抛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 赵平托着下巴，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