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洮缘镇（贰）
等到张陌一觉醒来，自己居然躺在青石巷里，周围静悄悄的，一个活人都没有，只有赵平前同事的干尸还原封不动地躺在原地。 自己身上那套衣服还是进来时穿的T恤加短裤，可张陌记得自己明明换了一身仁国时期的衣服。 我又回来了？这是场梦吗？ 张陌暗自嘀咕着。他想了想，对着干尸鞠了一躬：“这位叔，晚辈误入此地，望您高抬贵手，出去以后我给您烧纸。” 说完，张陌就迈步向前走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被困在又一个鬼打墙里，还是在做噩梦。他能做的，只有向前走而已。 从青石巷到黄土路，穿过浓雾后又云里雾里地来到密林里，出了林子，张陌果然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都换掉了洮缘镇的服饰，穿的是自己的衣服，所以有些人张陌一时半会都没认出来。 除了那几个让他印象深刻的，比如拿着数码相机的那个短发女生，还有就是赵叔。赵平看到张陌出来，他挥了挥手。 “人还没齐，你先找点东西吃吧。” “嗯。”张陌点点头，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掏出一根能量棒。就在他摸裤兜的时候，突然摸到一个yingying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平安木牌，只是它现在有不少地方已经出现了裂纹，昨天的经历并不是梦。 张陌一边啃着能量棒，一边仔细观察着自己的木牌。他发现牌身上写着不少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木头的纹路呢。 “搞什么飞机，玩微雕啊。”张陌吐槽了一句。他有一种直觉，自己再搞到一块这样的木牌可能性不大了。 在张陌钻研木牌的这段时间里，队伍里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出来了，最后甚至还冒出来两个谁都没见过的人。 此时的邓通正在打量红老鼠他们：“你们俩是今天早上刚来这里的？” 红老鼠正要顺着他的话头承认，绿毛龟却往前一步：“哼哼，我们昨天就来了！不仅如此，我们还跟了你们一路了，你们什么底细，我们都清楚！怎么样，如果你们强烈要求的话，我们俩可以勉为其难地跟你们一起。” 说完他向红老鼠挤挤眼，意思是：老大，你看我表现如何？ 红老鼠一脸黑线。他支支吾吾地跟邓通解释了半天才算完。不过知道还有一个杀马特可能还没出来，大家一致地决定不等了。 反正也是个混混，搞不好他出来以后还得帮出一堆倒忙呢。 说句难听的，王素衣上吊搞不好还是这帮混混违法乱纪干出来的“好事”。 一行人来到洮溪边，没想到居然看到了王素衣的女伴，还有放在河边的一筐筐衣服。然而在这些人里，唯独少了王素衣。 “奇怪，按理来说这些人昨天就应该已经死了……或者她们都不是人？”张陌端着下巴暗自揣摩。 其他人的反应也大同小异。昨天他们可是亲眼看见洮缘镇变成了一座鬼镇，可现在王素衣的这些同伴却生龙活虎地蹲在河边洗衣服。 看到有外人来，王素衣的同伴只是说：“几位好，请问你们有看到一个年轻女人吗？年纪二十四五岁，穿的和我们差不多，刚才她去小解，去半天了也没回来。” 赵平问道：“她往哪边走了？” 有人伸出手指了指：“就是那边的林子。” 张陌回头看去，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两个混混也是从这出来的。 张陌等六人顺着村姑指的方向又走进林中。稍微离远一点后，张陌就小声对赵平说道：”赵叔真奇怪，她们好像不认识我们了。” 赵平点点头：“她们现在大概都是鬼或者鬼的一部分了，甚至搞不好她们本来就不是人。” “她们确实不像人，但也不像鬼啊？” “那应该是傀吧。”赵平随口说道。对于“傀”，他并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张陌也没急着问。 等逃出来后再问也不迟，如果逃不出去，那知道再多也没用。 没走几步，他们就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洮溪上游漂了下来。那正是王素衣的尸体。 她这已经是死了第二次了…… 几个人拿着树枝木棍手忙脚乱地把王素衣弄上岸。在捞尸体的时候赵平还趁机小声提醒了张陌一句：“悠着点，这林子有问题！” 这片树林有问题？张陌偷偷向四周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呀。 不，不对！ 张陌低下的头突然又抬起来。这片树林太安静了，听不到一点虫鸣鸟啼，这与常理相悖。 这时看着地上那具还算新鲜的尸体，邓通说道：“这个王素衣原本昨天就吊死了，可今天却变成了淹死，刚才河边那几个人大家也都看到了。所以我现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老邓，你别藏着掖着了，有话赶紧说吧。”赵平催促道。 张陌说道：“会不会那个小镇的人根本就不会死？或者说就算他们死过，第二天也能以原来的面貌复活，这就能解释我们之前所见了。” 邓通点头说：“这个说法确实也有道理。不过得把这个棘手的问题处理掉。” 于是六人又折返到洮溪下游，听说王素衣已经死了，她的同伴都眼含泪光。 一番商量后，由王素衣的女伴先赶回镇里报官，张陌他们就暂时留在这里看守尸体，避免凶手又潜回来毁尸灭迹。 在等待镇政府派人来的时候，邓通说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想离开这就得团结起来。他提议大家应该伪造身份，例如xx社团，这样可以避免生疑，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由于都是从青辞市来的，所以他们的社团就叫青辞报社。赵平年龄最大，担任“社长”。其次是邓通，是报社的“主编”。 张陌借了数码相机充当摄影师，相机原主范鸢则充当记者。 染着黄发的耳钉女生韩颖自告奋勇当活动策划，普通白领打扮没什么存在感的林小勤在现实里的工作则刚好是会计。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镇政府的人才姗姗来迟。他们用白布盖住王素衣的尸体后抬走了它，张陌他们六人自然也免不了被拉到公堂里接受审问。 再次来到洮缘镇，张陌看到镇子的时候惊得几乎说出话来。 昨夜阴森的鬼镇在今天就像是昨天白天一样热闹非凡，街上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各种小贩的叫卖声同树上的蝉鸣连成一片。 “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大红冰糖葫芦，五分钱一串！” “新鲜出炉的小笼包，还热乎着呐！客官，来一屉？” “馄饨一块钱一碗，量大管饱！” 张陌觉得眼前景象简直不可思议。昨天他刚来洮缘镇时，镇子好像也是这个样子。 他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个买糖葫芦的小车，摊主还是昨天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洮缘镇里的人，他们的样子和位置都和昨天一模一样。 可是昨晚他们明明都死了啊！ 虽然头顶艳阳高照，张陌却觉得如坠冰窟。他拉着赵平道：“赵叔！咱赶紧跑吧！” 赵平却摇摇头：“很明显，洮缘镇就是这个地方的核心，镇上肯定有如何回到外界的线索。我知道你担忧什么，你可以放心，这些傀只要你不惹他们就什么事都没有。” 赵平的解释给所有人都打了一针强心剂。他们继续放心地在镇上闲逛。 还滞留在山里的红老鼠他们俩可没这么好运。民兵看到他们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嘛，干脆把他们当成杀人凶手押了回去。 “大哥，真的不是我们啊，放我们走，我们是冤枉的啊！” 任凭红老鼠如何叫喊，民兵都不为所动，还抽了他一下：“闭嘴！吵死了你！再多嘴你现在就可以提前领死刑了，反正也没人知道是我们做掉的。” 红老鼠急中生智喊道：“我见过凶手！我知道凶手长什么样！我俩在那就是在蹲那个真凶！” “真的吗？”民兵都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们。 “千真万确，我带你们去找那个凶手去！”红老鼠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 “好吧，那姑且信你一回。” 这时山里的某个人忽然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嘴里念念有词：“姓洪的，你丫是不是又tm在背后说我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