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向珊
码头故事是正宗川府火锅连锁，价格亲民，味道地道，很适合工薪阶层聚餐，张志权选这里，显然是不想宰李维。 连同叶菲十个人，正好男女各半，拼了两张桌子坐在一起，张志权知道往事，特地让女士们坐一桌，他和李维几个大老爷们坐一桌，点了一个乌鸡锅和一个金汤锅，等菜品上齐，李维敬了一圈酒，大家就开始吃饭。 叶菲不知从哪买了一身的奢侈品牌，香奈儿的格纹开衫加牛仔裤裙，脚上穿着一双菲格拉幕的休闲鞋，长得又酷似那位女明星，很快就成了几名女性的中心。 “决”是塞灵文明的舰用智脑，虽然已经属于中级人工智能，可以思考并自主制定执行很多工作任务，但还没智能到考虑这种隐晦的人情世故问题的地步，所以叶菲买东西根本没考虑价格。 叶菲加载了女性情感模块，脑中的数据信息来自互联网，对珠宝、手表，各类高奢品牌的衣服鞋包和彩妆如数家珍，各类品牌的风格特点随口拈来，一副豪门名媛的做派。 李维有些尴尬，早知道不让她跟来了。 张志权似乎无意的问道:“这位叶小姐在哪高就？” “决”的声音传来，叶菲是首都外国语大学德语学院2014届毕业生，目前身份是刚从德国留学回来，家里有钱，准备玩两年再工作的艺术家。 他尴尬的笑了笑，道:“无业人员。” 叶菲显然也听到了“决”的声音，向张志权笑了笑道:“叶菲，首都外国语大学德语学院2014届的毕业生，我刚从德国柏林艺术学院留学回来，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 在座的都是普通工薪阶层，哪里遇到过这种身份的人，纷纷看了李维一眼，暗自揣测这美女说的话是真是假。 张志权为人权变，连忙岔开话题，道:“李维，有没有考虑在瑞光小区买套房，你也年纪不小了，该考虑考虑这些。” 李维心中一动，他知道瑞光小区确实有不少房子在售，因为买的时候价格低，有些员工买房时就是为了倒手赚一笔，只是因为房屋性质并不是全产权，所以并不好卖。他之前光考虑给彤彤买一个好房子，却没想到在瑞光小区买一套方便上下班。 张志权看他意动，感到有些奇怪，李维这几年的境遇车间里的人都知道，算算他的工资，能温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钱买房，他只是急忙找了个话题而已。 但话已说出口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想了想，他轻笑道:“我老婆的大伯，就是公司仓储部的李伟贤，他儿子大学毕业到南方打拼，现在发展的不错，想把老两口接过去照顾，所以这边房子就想卖了，你看怎么样？都知根知底，就是房子比较大，130平米。” 他故意说这套大房子，方便李维回绝，瑞光小区是福利房性质，房价一样，但瑞光公司规定，干部和职工的购房资格不同，职工只能购买100平米以下的房子，所以70-90的小户型很多。 他不知道，李维考虑的，却是前两年听说诗雪竹在瑞光小区买了套房子，那时候李维没钱，也没想法，现在钱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所以李维只是稍微思索了一下，就问道:“几号楼？” 他只知道诗雪竹买的是十五号楼，哪一层却并不清楚，张志权看他似乎真的要买，道:“十六号楼1602室，你知道那几栋楼都是一个单元，公摊面积是有猫腻的。” 瑞光小区干部的几栋楼公摊远远小于职工，这不是什么秘密，李维又不考虑这方面，想了想，和诗雪竹一栋楼确实有些刻意，面对面倒也不错。 “行，完了一起去看看。” B市房价不高，瑞光小区又不是全产权，精装修房价一般也不超过5000，所以其实就是六十来万的样子，大家只是吃惊一件衣服能穿四年的李维忽然要买房，倒也不会有太大的羡慕嫉妒的情绪。 吃过饭又去了ktv，李维回到宿舍已经十一点，跟张志权约好了第二天继续休息去看房，李维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打开手机。 林深见鹿正好发来消息:这两天忙什么？ “买房！” “要结婚了？” “没钱！” “(。`ω)，没钱买什么房？” “怎么这么早就下播？” “还没下播，这两天红了，多播一会。” “那你还跟我聊天？直播聊天？不过你还是注意休息，你又不是深夜女主播，到凌晨就行了。” “嗯，我直播间给他们放歌呢，顺便休息一下，唱了半晚上了，等会再唱一遍千千万万我就下播。我今天录了一个demo，自己很满意，等下发给你听听，还可以的话我就放在酷云音乐了。” “行，我听听！” “先说好，歌曲在酷云音乐的收益全都归你。” “五五吧，以后都这么分，就这么定了。” 实际上李维现在并不在乎这个钱，但林深见鹿一片好意，他也不能真的那么“个色”。 林深见鹿知道他的脾气，暗自决定到时候全给他打过来，就说是一半，所以也没有再纠结这件事，道:“今天接到个有意思的邀请。” “不会吧？有快倒闭的综艺节目邀请你了？” “(ˇ_ˇ:)” “你们S省X市一个旅游景点长安不夜城，跟逗米合作，邀请一些主播参加十一月一号的开业典礼。” “！！！这么好的事怎么轮到你？” “唱歌主播要求最好有原创曲目，我把《至少还有你》报上去了，估计那天要唱现场，你不会怪我吧？” “怪你什么？给你的就是你的，你好好练练，那首歌可不好唱。” 在平行世界水蓝星，这首歌的原唱最初并不想发行这首歌，觉得太老土，但发行后最终红了20年，为她带来了无数荣誉，重回天后的位置。 “我知道，所以才急着结束了《千千万万》，就是为了练这首歌。” “……小心嗓子，不行这几天就别开直播了。” “李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我朋友不多，就你一个！” “渣男…” 魔都一座别墅内，林恩看着手机屏幕，脸上的笑容不可抑制，但随即皱了皱眉，她一直有些不明白，李维嘴里的诗诗，究竟为什么看不上他。 第二天一大早，张志权就开着车来接李维，瑞光小区的房子并不好卖，他回去一说老婆就上了心，一大早就催着他抓紧。 上了车，张志权就递给李维一支烟，李维拿在手里并没有点燃，他一般不在别人车里吸烟，张志权也没劝，道:“先去吃早餐？” 一人来了碗豆花泡馍，吃的身上暖融融的，再次上了车，张志权才若无其事的道:“咱们分公司要换经理了，新来的副总你猜是谁？” “？？”虽然在瑞光公司工作，但李维从不关心这些，到现在他连新材料分公司几个高层都认不全。 “向珊进修回来了，任副总。” 李维皱了皱眉，对这个个子小小的姑娘他比较有印象，刚来的时候很活泼，虽然是大学生下车间，但真的干活。 记得有一次，她帮着岗位上的工人修理设备，李维当时是副组长，正在休息室喝水，忽然就听见急匆匆纷乱的脚步声。 他一回头就看见两个女工扶着向珊，后面还跟着两个男工人，一个叫袁峰，一个叫王曾平。向珊举着右手，满手是血，顺着胳膊往下淌。 李维愣住了，跟在向珊身后的袁峰呵斥道:“楞着干什么，李维，赶紧把你的新工服拿来给包一下。” 那天刚好发了新的工服，李维也没犹豫，就把自己柜子里的新工服取了出来，赶紧给她裹上。 裹得时候才发现场面看着吓人，其实就是皮外伤，只是皮肤裂口比较大，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喊:“我的手，我的手……” 这种伤搁李维，也就自己处理一下，估计都没人理会，他安慰道:“别怕别怕，没事，就是皮外伤，包扎一下就好了。” 旁边咋咋呼呼的袁峰却忽然道:“李维，我发现你这个人真是没有一点同情心，向珊还是小姑娘呢，都痛成什么样了？你还说没事。” 那是13年八月，一位姓陈的大学生刚来车间担任工艺副主任，因为李维技术娴熟，踏实能干，他又不了解情况，所以提拔李维第二次当了组长，当时还是大主任的高程科没有反对。 那时李维并不在章成德的段里，但段长申立青和章成德是同学，所以申立青平时总是刁难李维，李维组长当了不到一个星期，申立青就以李维没有管理能力，把李维的小组合并到了另一个组。 李维成了瑞光公司有史以来第一位副组长，专门负责设备和工艺，不能管人。 诗雪竹当时还没有调走，就在李维被合并到的这个组。 组长叫高新。 高新和李维一起进厂，当初关系还不错，所以表面上并没有针对李维，但李维名义上是副组长，实际上每天干最多最累的活，设备工艺生产出了任何问题都是李维背黑锅，当时有一次李维实在生气，就跟高新拍了桌子。 高新知道不占理，道:“老李还会生气呢？哈哈哈哈。”当时岗位还没有配备洗衣机，诗雪竹正在给高新洗工服，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道:“还不是你们欺负的太厉害了。” 这句话，李维到现在还记得。 这样的处境，工人自然也不把李维当回事，袁峰是个爱巴结领导的人，自认是章成德的酒友嫡系，所以平时就喜欢对李维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抓住机会就贬低，污蔑李维。 李维懒的理他，道:“赶紧去医院包扎一下，别感染就行。” 送病人这种好事自然轮不到还得干活的李维，所以下班后，李维才去看望向珊，小姑娘的屋里一大堆人，李维放下东西说了两句话，就出来了。 伤好之后向珊把李维的工服洗了，但血迹本来就不好处理，自然不太干净，小姑娘不知从哪找了套新的赔给李维，李维没要，就把被污染的拿了回去，他那时候每天灰头土脸，衣服脏的不像样子，根本不在乎有没有污渍。 那衣服现在好像还在。 李维正回忆，张志权忽然问道:“向珊没跟你联系？” 李维把玩着手里的烟，道:“我跟她又不熟，她跟我联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