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放肆！谁让她进来的？” 渊族高层议事居然被一个仙族女子给打断，简直就是三界最荒唐的事。而他要保下她，这世间能够克制他力量的不多，他开始对这股力量好奇起来。若是解开秘密，三界岂不是皆为渊族所掌控？ 在仙月身后，几道渊族侍女进入连连跪下谢罪：“求尊上宽恕，我们也实属无奈。” 这女人前番对自己冷言嘲讽，现在又突然闯入拉了自己面子，宸渊都不知是否上辈子干了什么缺德事。但也不好给杀了，只好厉声下令：“把她给本座带去炼魂谷！没本座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放她出来！” “是！” 几个渊族侍卫入内，不管小仙月怎般哭闹不为所动，几个人拽住她的四肢往殿外猛拉。可是吓坏了匍匐在地的几个侍女，只见宸渊冷冷瞥了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没你们的事，都退下吧。” “谢尊上饶恕。” 小侍女们对渊神感恩戴德，要换作是以前，光是有人惹他不快了，便是没有错也要被杀头，可见尊上的性情经过万年的沉淀似乎变了样。她们不敢猜测，毕竟也没有那个资格。 风波过后，身为宸渊手下的九大渊王之首的离沅上前一步，不急不缓地娓娓道来：“尊上，恭喜尊上回归。属下就知那般仙族废物根本伤不了尊上。” “离沅，你这般对尊上阿谀奉承，莫不是想掩盖你那些丑事？”他身后的一位渊王邂渊话里略带嘲讽，神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邂渊，你……！” 离沅无话可说，毕竟那件事他也有过错，便是不提宸渊也会知晓，此时坦白倒也不是件坏事。 “够了！”被仙月一搅和本就有些心烦意乱，这两人在耳畔吵扰更是乱心，宸渊厉声喝到：“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下两人一致的不再说话，把头低的死死的，仿佛被尊上看到能归西了一般。怎么可能说出口呢，若被发现他这个渊王的位置就别想保住了，偏偏有人出来作对。 “仇焱，你来讲。” “是。” 仇焱也是九大渊王之一，不过九人之中就他年龄最小，性子也极为温和，向来是说不出假话来的，宸渊信得过他。 “尊上，自那大战过后，苍玄天大军长驱直入，离沅王被迫与仙族协商割让万里疆土。” “仙族！割地！很好！” 自己的子民遭受如此压迫自己却浑然不知，这是他作为渊神的过失，便是被困葬神海也没有这般心痛过。万里疆土上不知生活着多少渊族百姓，他甚至可以想象的到仙族在渊族疆土大杀四方的场景了。 他只是冷冽地瞟离沅了一眼，带着浓厚的嗓音道：“此事不怪你，倒也不必自责。本座且问你，我渊族将士现有几何？” 离沅：“回尊上，这些年与仙族连年征战，现如今将士已不到十万。” 他没有说话，静静地矗立在众人之上，单薄的背影折射出狭长的影子，孤寂，孤寂。 沉默片刻，他忽地凌空而起，转即飞向殿外，用极为霸道的声音扩散到九灵渊每一处角落：“即日起本座已归，本座在此发誓有本座在一日，那仙族便不能再犯我渊族半步！” 宸渊的回归并非是大张旗鼓，反而是想寻常百姓过市一样没有引起注意。如今他声震四海，渊族人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尊上已然无恙而归，顿时喜极而泣。同一时间，九灵渊上下无论是男女老少，皆呈俯首跪拜苍天的动作。声势浩大，贺栗苍穹：“恭迎尊上归位！” 在宸渊厉喝的同时，炼魂谷的小仙月捂住耳朵，破口大骂：“该死的大魔头，把我一个人关在这儿，阴森森、潮湿湿的，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她在牢狱中的咒骂之语无人可知，这炼魂谷每一处都被设下了禁制，便是靠在牢房跟前也听不到其中人言语。 在不知名的一处小竹苑里，传来一声轻笑：“宸渊，吾越发对你感兴趣了。” ………… 风雷交坠，阴云遮天，让本就阴暗的九灵渊更添一份压抑。庄严肃穆的长道上，隔着两侧的烛台有渊兵挺立。渊神宸渊一人徒步前行，不远处“九幽窟”三个瘆人的大字映入眼帘。 十几万年了，还记得上一次来这里自己只是个孩童，如今再临故地却已然变了模样。门外亦有重兵把守，但见是尊上亲临，皆是诚惶诚恐，恭敬地打开石门。迎着敬畏的目光，宸渊独自进入，石门后无一摆设，只有座用作祭天的法阵和一口石碑。 宸渊阴冷的眼眸瞥了瞥，双手感受着石碑上传来的触感道：“邪神，你将这九幽火封存此地，为何还要本座习得？你可知本座因继承九幽火而被强行推为渊神，成了那所谓的‘三界至尊’。” “宸渊，你不必对自己的遭遇感到痛苦，历代渊神皆是如此，吾，又何尝不是……。” 此时此刻，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从一个方向传来，又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余音不绝于耳。这勾起宸渊的警惕性，他谨慎地释放九幽火，将自己的状态拉到饱满，随即霸道开口：“何人言语，速来拜见本座！” “吾？吾即邪神，也就是这九幽火的第……不知几代继承者，反正你知你我皆可掌控九幽火便可。”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可就是不知声源在何方。 “邪神？你是上古遗留下的真神？”宸渊反问，依旧纵火傍身。 “不错，小子，你很聪明，跟吾生前有一拼。”那声音笑起来，似是对宸渊有些感兴趣。 宸渊再度厉声吼道“装神弄鬼，快给本座出来！” 像邪神这种畏手畏脚的人，他宸渊最不屑于与之交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定然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最是厌恶。 纵然对方说自己是上古真神他亦是丝毫不惧，真神又何妨，他宸渊，能制霸三界，亦能斩神。 忽然，一阵阴风过堂，祭坛之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逐渐凝聚，不假多时便有人型虚影凝聚，看上去是个饱经沧桑的老神仙了。他虽年长，但骨子里的强硬让他腰身挺直，炯然有神的双眸中散发着淡淡的九幽之气。宸渊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居然从此人身上察觉到九幽火的气息，难不成真是上古邪神？ 他试探着问：“你可知这是何地？” 邪神神识扩张万里，片刻过后笑道：“这不就是你渊族之地吗，吾在此地多年还能不知。” “前辈当真是邪神？”看他容颜苍老，叫一声“前辈”也是理所当然。他没有摆那套渊神架子，因为若面前此人所说为真那便是他宸渊的罪过了。好歹继承了人家的至宝，不喊声亲切点的万一再给九幽火收了去，这三界至尊岂不是白当了十几万年。 那邪神虚影捋须大笑，空间都在震颤，四周的墙壁有崩裂的迹象。堂堂三界至尊亦是被这恐怖的笑声震的头昏脑胀，而他也有了清晰的认知：果然，上古真神是不可超越的存在。斩神这个想法，何其的可笑！ “小子，虽然你法力不如吾，但这般年纪便有如此威能，倒真令吾另眼相看。” 看似风轻云淡的夸赞，但宸渊却听出了一丝别样的韵味，好似他在说自己是个废物。笑话，他乃是至尊，连自己也是个废物的话，三界岂不是要完蛋。 至尊有至尊的傲骨，他冷看对方一眼，平淡地说道：“前辈有话直说，本座无心与你攀谈。” “好，年轻人就是有年轻人的傲骨，”他笑了笑，慵懒的表情迅速收回，一改前时散漫，神情亦是带走肃杀之意。 “你可知混沌神一说？” 宸渊皱了皱眉，他大概能推测到邪神口中所说“混沌神”应该同他一样，不过他还是没有开口回应，只待邪神明说。 “罢了，”邪神故作叹气，随后徐徐道出上古秘辛：“自天地重组时期天道陷落、世界崩碎，原存在于世间的真神难逃灾厄，被爆炸带来的力量给绞杀。那场面，可谓是惨烈至极。不过，像我拥有九幽火傍身，才侥幸留下一道残魂。” 他顿了顿，见宸渊的双目依旧冰冷无比就接着说道：“谁都不知，在天地浩劫下还有一个真神活了下来，那便是当今世界唯一一个真神——混沌！” “混沌乃上古凶兽，在天地重组前不知吞噬了多少真神，吾估计你沉睡这十万年里又有不计其数的人被他吞噬，其中包括仙族、渊族亦或是凡族。” “等等，”宸渊出声打断他的陈述，掐住一个关键点道：“你说混沌还活着？完完整整的活着？” 见邪神面色不好的点了点头，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若真有这么一号人物在世，那必然是三界的一大灾难。这危机，可是要比仙渊两族大战还要严重的多。 “那本座前去杀了他如何？” 他又追问，在其还未警觉时趁机将其杀掉是宸渊所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但反观邪神却是一脸的嘲讽：“小子，跟真神对抗如同忤逆天道，你可知后果？” 却看宸渊傲视苍穹，神眸之中豪情万丈，他大笑一声：“可笑！本座从入九幽窟到仙渊大战何曾怕过，若它真如天道，那本座纵灭了这天又如何？” “性情倒是够坚韧，但现在可不是最佳时机。”他长叹一声，随后化作一股清风将宸渊推出石门。 紧接着，邪神声音从石门后传来：“时机到时，自会明说。” “咳咳，这老家伙下手真不留情！”他忍压下一口热气，刚才那一招已然搅动了五脏六腑，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一缕残魂居然能够伤到自己，想来那混沌一事确有其事。 “尊上，您没事吧？” “没事。” 宸渊摆摆手，正准备回苍月宫休息，容殊正巧来到这片区域，见自家尊上从九幽窟出来，便走上前行了个渊族标准礼。得到渊神的回应后才站起身，急切的说道：“尊上，您从葬神海带回的那小仙子她……。” “她怎地？”眉眼一跳，宸渊不动声色。 “她又是绝食又是自杀，吵着说要见尊上您。”容殊不敢有所隐瞒，通通说了出来。 再抬头看，宸渊脸上露出一抹邪异的坏笑，他越过容殊身边，身上气势外放，斜眼扫过自己这个愚忠的下属道：“走，随本座去会会她。” 容殊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笑容让他头皮发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预感，想了也为那可怜的小仙子默默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