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稚豸萌初试锋芒(十一)
红甲大将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这只羊,我放了它。但是你要随我回营,陪我喝酒。” 乌刚欢喜,说道:“将军慈爱,定当奉陪!”上前用手一拉,扯断绳索,那只公羊跳起,过去叼了母羊,翻过石壁去了。 后面军士拉来一匹马,乌刚骑上,随这一队骑兵到了大营。原来这是中军卫将军下七军之一的骁骑营,统兵校尉就是那红甲大将,名叫须起。乌刚见营中骑士少说也有三千之众,往来都是马匹。军营之中整顿有序,可见这须起治军严明。 酒过三巡,各有醉意,席中一干副尉以及五百长早已听说将军临危之时,这个叫天道的神力汉子出手相救,果见乌刚样貌豪朗,酒到碗干,是个顶天立地之人,都爱与他结交。 须起问起乌刚:“天道,你从何而来?” 乌刚道:“中洲大城。” 须起乜着眼瞧他,笑道:“你这人年纪轻轻,为何去做个家丁?可不辱没你?你留在我骁骑营,做个冲锋陷阵的骑士,可愿意么?” 乌刚立身端起碗遥对须起,一口干完酒,道:“须将军的知遇之心,我天道记在心里,上阵卫国是我天道的梦想,我与将军甚是投缘,有机缘我一定来投奔将军。” 须起道:“你不愿意也由得你,只是你这一身下人服饰我看了碍眼,趁早给我换了吧!”叫人拿出一套华服鞋帽,又令人将乌刚两腮硬须给剃了,原来这乌刚自成年后,竟有满脸硬短虬髯,这杂须一去,加之长身魁梧。竟是英武之气蓬勃。 众人继续喝酒,乌刚喝得兴起,端了酒碗走过一巡。大小将领回他一巡。乌刚竟是面不改色,众人都是心里暗暗称奇。 乌刚心中有事。喝到快天亮了,便起身辞行。须起和一干下属虽说只是初识,但双方都是相见恨晚,众人见他神勇过人,都是挽留他在骁骑营效力。 乌刚婉言谢绝,说道:“米遒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极力推荐我去步兵营,天道并无甚本领。只一件好,答应了米大人的事,便须做到,因此还是打算去见了黄令黄校尉再说。若是与那黄将军投缘,便留在那里,但也万不敢忘了这里兄弟们的抬爱。” 有人问道:“若是不投缘又怎地?” 乌刚道:“若是与那黄将军互不对眼,只要众位兄弟原谅我今天的推拒,便回到这里与众兄弟同欢。大丈夫四海为家,有心报效国家,在哪都一般是奋勇向前。” 他一番话既是出自内心。又说得慷慨激昂,不想众人听了一片安静,良久。须起“哼”了一声,神色极为不悦。乌刚惊讶,心想:“这须起是条铁铮铮的好汉,怎地心胸如此狭死,况且我投奔黄令而去,本是君子有言在先,我不留下也算不得我对你有多相负。你既面色不善,我也不来求你。不须看你脸色。”拱一拱手,说声“再会”。便出营而去。 清晨的风一吹,并没有使他感到神清气爽。凉气侵体,反而有些酒意上涌,他加快脚步,只听得耳畔风声响起,两旁的树木向后急速退去。远远数声号角声传来,他跃起上一棵树望去,只见一眼望不到头的兵营,成建制地一座连着一座由南向北排列。中间大营中驰出三匹马,马上人的衣服是两黄一黑,号角鼓乐似是在恭送这三人。那三骑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去得不见踪影。… 他跳下树向那大营走去,向守营军士一打听,正是步兵营,喜之不胜,递上米遒的书信,那军士一封说道:“兄弟早来得一刻也是好,我们校尉大人刚刚随宫中侍卫去了。” 这时出来一个大个的军官,那军士忙把这事报告给军官。那军官是个副尉,名叫王中,为人极是和蔼,听说御史大人推荐,忙让进营中,说道:“今儿来了两个宫中侍卫,黄将军一见就交代我们,他有事去办理,几日间便要回转,将军有什么事,他既不说,我们是不敢问的。你在这里逗留几日,最多七八日,等待将军回营给你安排司职。军中简陋,尚请见谅!” 乌刚心念转动:“在这空等七八日,不如回大都看看,算来三日已到,秀选正是进行之中,也不知见儿那边的事到底如何?万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最好。” 眼前仿佛看见人潮涌动,当中一个少女四顾茫然,显得那样孤单无助。这个少女回头过来,眼泪婆娑,正是见儿。 他的心立即绞痛起来,对那副尉道:“司职可不敢当,只要是当兵卫国就圆了我的心愿。不过正好我有一件事要办理,这事说急不急,说不急也有点儿急,正好趁此空期去办了这事,此后安心到黄将军手下效力。” 那副尉听了也不好强留,说道:“也好,那就由着你,你几时想来都可以。”乌刚将书信放回身上,便告辞出来往回走。到了骁骑营,想到这里的rou酣酒香,又忘了在步兵营讨要一点,这时腹中正打着饥荒。 忽听身后有人叫道:“天道兄弟,你怎地还没去步兵营啊?随我去再喝一场酒如何?” 乌刚回头见是昨晚一起喝酒的一个五百长,姓马,说道:“我已经去过了,不过黄将军随两个宫中侍卫去了,正好我有点事要办,就过得几日去也好。喝酒是我天道最爱,但也要留待下次了,我现在确是饿了,要向你讨点吃的。” 那五百长道:“何用说讨,自己兄弟也用得着客气?”叫人拿出一包rou干和一袋烈酒,给了乌刚。 乌刚道:“如此谢了!须将军对我离去似乎有些不快,不知为了何事,都怪我自己气盛,该问明白再走,这样一来倒给将军留下了坏印象了。” 马五百长见他能够谦虚自责,实是难得,是个光明磊落之人,道:“我们将军只是瞧不起黄令那种人罢了,对天道兄倒没什么。” 乌刚道:“原来将军与黄令有嫌隙,这我是不知道的。”
马五百长道:“嫌隙也没有,只是黄令那人太无骨气,与那米遒一般,都是只知道唯唯诺诺,不像个大丈夫。我们将军欣赏你,怕你去了步兵营多受拘束。” 乌刚笑道:“原来如此,你替我多谢须将军的关怀,我天道永远记在心里。” 五百长道:“要不是你说有事,我就邀你和我一起打猎。” 乌刚笑笑道:“马兄雅兴,日后再陪,今日确实有事。” 那五百长道:“好说,要不是须将军随太尉府侍卫去有事,我们也不得其便出来打猎。” 乌刚心想:“原来须将军也被请去了。” 这时他身边一个军士道:“马五百长,这是机密,我以为将军是去了宫中,你怎知是去太尉府了?” 五百长道:“在你们那是机密,在我看来就不是了。”… 那军士道:“五百长,你和我们一般是猜的吧?” 马五百长被他一激,道:“不说出来你们就是不信,那胖瘦二侍卫,叫火蓝二卫,是聂太尉的亲信,我几年前见过。这两侍卫很少露面,没人识得,那也奇怪,偏生我却识得。” 乌刚寻思,原来那两个讥讽米老兄的侍卫是太尉府的秘密卫士,这两个坏东西,悄悄地竟请了两营校尉去,不知聂召凤要搞什么鬼?忽然心里一动,假意道:“马兄,我要去前锋营有点事,我该从哪走?” 马五百长指了路,乌刚又道:“说也心烦,我要办的事要去五个去处,都在军营边上,我又是第一次来,不要说难记这些军营的名字,就是记得,这绕来绕去的,直绕得我头都大了。” 马五百长丝毫不加怀疑,拿出一张图一一指给乌刚看,并说的清清楚楚,往西去是哪座营,到了之后再往东去多少路又是什么营,直把七座营的地理说得一字不落。 乌刚一一记在心里,万般感谢,说道:“这真是天照顾,要不是遇见马兄弟,我不知要走到哪天,这不耽误我参军的大事么?”心里却说:“马兄,我可不是特意要骗你,实是这件事有点蹊跷。偏偏我乌刚不弄清楚又没法睡觉,此事真难圆满,只有对不起你了。”他骗人之后又千般内疚。 到了前锋营,正是晚上,他悄悄挨近岗哨,准备进营,听得一个军士说道:“兄弟,老乌一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另一个道:“他这不是来了吗?” 乌刚吓了一跳:“这人眼睛怎么这样厉害?他叫我老乌,像是看见我进来一般。” 另一个道:“是吗?那你站好了迎接他,我先打个盹。” 说完两人吃吃笑了起来,乌刚直想啐上一口:“这哪里是看见我了?原来他们说的不是我,听来这前锋营的校尉也姓乌,这些军士背后叫他老乌,两人正在开玩笑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