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金兰之义无相忘(四)
刀万千见问,抬脚走过石碑,道:“我西海素与世外无交,但凡有朋友来,必是赤诚相待,从未少了礼数。昌少侠请看这吊桥下的崖风袭来,吊桥摇摇晃晃,甚是危险。我们在此迎客,与客一同过桥,是与客人有难同当,意义便在于此。”他仍称昌亚为“少侠”,足见为人严谨,按部就班。他是个少说多做之人,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很难得。 昌亚想:“‘西海上痒’虽说独身世外,却原来是最重情义的。要说独身世外,大概是地处偏隅,又潜心修仙,渐渐地便与外界失了联系,以致这样一个地方淡出了世人眼界,被人遗忘。日后我广交世上豪友,看来并不违背上痒的上古宗义。更何况痒主宏在信中已经说明不久第七重天要大乱,此番遭劫便是个预警,上痒已经无法独身世外。”他就怕自己交了许多世外的朋友,破坏了这里的气氛,这也是他极力婉拒痒主一职的原因之一。 昌亚道:“往后还请刀大哥多多指教!着微微弯腰示谢。 刀万千忙道:“好啊,不谢!这个使不得!”伸手去扶昌亚。他前次与贲虎比武受伤极重,虽说上痒灵药好,脸色还是有些差。 昌亚早已看到他脸色微微苍白,说话中气略略不足,见他伸手扶自己,在两人手与手相触的那一下,轻轻送入一股玄气。刀万千一惊,自然拒绝,但立即感觉这股玄气令周身舒泰。体内抑郁之气立时一扫而光,知道昌亚以真力为自己疗伤,拒了一拒便接受了。这玄真之气乃温和之力,与仙气同理同功,这一输入等于是给刀万千补力补气,令他非常受用,他的伤本已好了七八分。不过是借助灵药,好了表。要想好里,却要假以时日慢慢修练。此时得这一力相助,立即体内真气充盈,与受伤前无异。要是没有这股力相助,完全恢复当是在半年之后,一般人是不肯将自己的仙力输与他,要知道输一分力给他,自己便减少一分。一个练武修真之人,时时充满危机感,但盼自己日日刻刻真气充实,保持最好的防御之态,昌亚却肯牺牲自己的真力赤诚相助。因此对昌亚感激之情由然而生。其实昌亚大宇宙已成,体内真力遇强则强,那是无穷无尽。以这点玄气相送丝毫不会影响到自己真力的厚薄。 到了上痒宫,那只被自己一拳打穿的大椅早已不见,换了一张檀木镂雕的椅,于镂雕上的显眼处泥上了金漆,朴素又尊贵。但是没有垫上兽皮,足见上痒人极其珍爱兽类。与兽同舞。楮离与柳师父去了,暂时不与其他同学一起。怕她这种叛逆的性格与人相处不好,由老师先带一段时间,这也是昌亚特别与柳师父商量的,他担心的是楮离动不动就用异能,只怕暴躁起来伤了同窗。 他住在东厢房,好女便住西厢房,痒主宏的那个房间空着,原先的部置一动未动,他与众人商议,要多方打听老痒主的去向,一旦回来,他立即将痒主之位还给她。众人说好也不行,说不好也不行,一个个嗯嗯唧唧的便敷衍过去了,昌亚也是笑笑,但心里仍是打定主意,只要有老痒主的消息,便是拽也在拽她回来。 好女进去收拾房子,众人便欲告退去各自准备昌亚继位的事宜,昌亚便对众人说:“各位前辈,我有一事与你们商议,我任这个痒主可真有点为难,刚才杨堂主说今天就让我继位,我想了想,还是过两月再说,请听我细细说来。一来我想与这里的每个人先认识一下,熟悉一下各部各门各坛的人员与事务;二来我对修仙一事可谓是半点不知,不做痒中弟子算不得上痒中的人,又怎能服众,因此上想学一学个中之道;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老痒主说我上痒在风雨飘摇的现下,已经不能独身世外,这话当真是切中时弊,可谓是一针见血,兄弟我想来想去,再想不出更好的方法,既不能独身世外,倒不如主动出击,也不能让世上的那些jian人小瞧了我们,在我们头上为所欲为。”… 他话音刚落,众人便是一致赞好,都觉得昌亚年轻气盛,敢作敢为,众人从没觉得如此扬眉吐气,心中这一月的阴霾立时一扫而光,都盼着“西海上痒”屹立于世,再也不过那畏首畏尾的日子。 昌亚又道:“具体事宜我还没想好,也请各位前辈一起参详参详,定于什么日期,请的哪些人作个见证,如何接待宾客等等都要有个周全的安排。”众人都说如此甚好。 第二天一早,好女便拍门叫醒他。他起来练功洗漱,便去了仙律堂,杨无图已经与下属坐在堂中,人手一册的在讨论上痒典律的条文,他也拿了一本坐下边听边看,忽然看到一条“修仙者无论功力深浅,各各地位平等……”不觉心中赞道:“只这一条,足见来此并不是要习了功法去逞强好胜,做那爱出风头的无聊之人,是要身怀绝技却又与人为善。真正是好条文。”正看着,又有一条跳入眼中,甚是醒目,写道是“修仙者出得上痒,不可泄漏师承地,在痒在俗,至死遵守仙律……”心中叹道:“难怪世上无人知道有这仙地,却原来律法中当此为天机,可惜这一条当在我手中破除了,怪只怪这世事难料,人心不古。”他一连连看一边又赞又叹。这一天便在这仙律堂学了一天律法,与杨无图讨论了许多律义,与堂中十部头人一一认识,这十部分管痒中力、仙、膳、劳、情、尊、勤、能、职、衣,律中事无巨细,在他们眼中都是大事,任是何人触犯仙律一般地要大公无私,有了这十部,上痒的日常一切才得能顺利运转。临走又带了一本回去无事时学习。 次日一早他便去了神兽司,欲访鲍百岁,哪知鲍百岁一早就去了山外,一名司员听说是即将继位的新痒主,忙报说鲍百岁每每事事亲为,他说日久没与各神兽兄弟见面,想得心中发慌,趁着今日无事去看兄弟姐妹们了。他立即去到杨无图处拿了三块开了光的迎宾牌,叫上这个司员并唤来好女一道出到山外,这司员道:“要寻到他也要靠运气,他不定在哪个神兽家中与其促膝长谈呢?”
好女听了笑起来,那司员道:“姑娘莫笑,这些神兽的心智不亚于我们,他们各有各的家,都在家中勤加修仙,我们与他说话交好,乃是把他们当成我们的家人一样的。”两人听如此说,不觉都肃然起敬,既敬神兽,更敬鲍百岁。 走了半天,竟什么也没见到,不觉天色将暗,到了一个林木茂密之处,远远听得鲍百岁喝叱的声音,又听得各种兽声一片惊恐。那司员也是满脸惊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三人走入林中,见鲍百岁坐在一条蟠龙身上,周围有大小不等的百十只神兽挨挨挤挤,都生得奇形怪状,其中的穷奇他在黑沙漠上是见过的,只是这只穷奇面色和善。 空地上生了一堆火,一只兽张嘴一吸,一溜火焰便进入它嘴里,它吃下火后,感到大为舒服,司员对昌亚道:“那吃火的叫‘祸斗’,除火不吃,吃了能喷火,极是厉害的。” 鲍百岁指着地上大声喝止,见了昌亚也无暇招呼,昌亚不明,仔细看地上却原来是一条蚯蚓样大小的东西在爬,那东西通体赤红似火焰,只见它所到之处,一片焦黑,想是剧毒无比,它爬到哪,神兽们便纷纷跳开,非常害怕它的毒。那东西听了喝止,昂首欲爬又不敢,司员道:“虫为怎地还没有修练好?每次都不能控制毒气外泄。”便跳过去为它引路,虫为跟了他去了。经过那堆火旁,火焰立即便弱了许多,原来虫为全身剧毒阴寒,连火也变暗了。 鲍百岁跳下蟠龙,为昌亚介绍各个神兽,并一边用兽语与他们交谈。昌亚大是奇怪,惊讶鲍百岁竟能熟悉兽语。 鲍百岁道:“我这一生不爱其它,独独愿与这些神兽打交道,我也不会太多,只懂了九十种兽语,其余的我就不懂了,不过我司中的司员每人都懂几种兽语,我就是懂得再多,也说不全每种兽语。” 昌亚听了简直被惊倒,这鲍百岁竟能九十种兽语之多,他这个司守可不是在上痒混饭吃的。鲍百岁转身与神兽们一一道别,神兽们也各自回归宿地。鲍百岁便带着昌亚一行到了一只白泽的洞中,这一晚他们就与白泽住在一起。 当晚昌亚与鲍百岁谈到神兽的运用,说了心中的想法,鲍百岁大为赞叹:“昌兄弟,你的主意甚是可行,我就这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