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半妖

    此时，胡鸿阳已站在窗口处，看着窗外的星空，沉默了许久，而秦霄则继续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灵茶，似乎也在思量着什么。

    “老秦，有了这笔资源，够你突破到筑基也绰绰有余了，全力修炼吧，黑沙的事情，索性全脱手吧。”

    胡鸿阳沉声道，依然看着窗外的星空。

    秦霄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又倒了一杯灵茶，拿在手中轻轻的晃着，若有所思。

    良久后，秦霄将手中已凉的灵茶一饮而尽，开口道

    “也好，你有什么打算？”

    胡鸿阳转过身来面对秦霄，神色平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秦霄只觉得此刻的胡鸿阳，似乎有些失落又有些脆弱，这与平时始终有着强者气势的老胡，可以说判若两人。

    胡鸿阳并没有回答秦霄的问题，而是神色显得颇为感慨的开口问道

    “你我相识快二十年了吧？”

    “差不多吧。”秦霄回道。

    “还记得当时在死亡沙海碰到你的时候，差点被你打死。”胡鸿阳笑着说道

    “是吗？最后还是我先体力不支了。”

    “倒下前，我也以为你不会再让我醒来。”

    秦霄嘴角轻微上扬，神色看起来，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道。

    “哈哈哈，那怎么可能，你要是醒不来了，我怎么走的出沙海？”

    胡鸿阳放声一笑，说到一半，语气又显得颇为感慨道

    “当时看到你妖力耗尽，外貌也变了后，我还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传闻中的半妖，居然真的存在。”

    “你就没想过，把我救醒了，我可能会杀你？”

    秦霄语气颇为玩味的反问道。

    “当然想过，不过你昏迷时的梦话，说服了我。”

    胡鸿阳面带微笑，饶有深意的看着秦霄道。

    “我说了什么？”

    秦霄显然之前并没有听胡鸿阳说过此事，挑了挑眉颇为好奇的问道。

    “mama。”

    胡鸿阳缓缓的答道。

    秦霄陷入了沉默。

    而胡鸿阳此时，已坐到了秦霄对面的椅子上，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看着秦霄继续道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幼年时有着一点模糊的记忆，有几个画面，画面里有一个女子，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双瞳是紫色的，每次看着那双眼睛，你就会感到很安心，还有一头银白色的巨狼，也有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睛，对吗”

    “对。”

    秦霄闭上了双眼淡淡的答道，似乎陷入了某种更深的回忆。

    “那应该就是你的母亲，妖族是有两种形态的，妖力收敛时的形态，与人类非常接近，完全解放妖力后，则会化为妖身，也就是本体。”

    “这些年，我也找过一些资料，目前还不能确认你母亲究竟是妖族里的哪一支，妖族的种群，非常多，在正魔大战以前，人类对妖族的认知很有限，不过正魔大战时，为了抵御魔族，人族与妖族有过短暂的同盟。”

    “战争结束后，同盟虽然结束了，不过在小范围内，仍然还有着一定的联系，你到四州去以后，在各大势力的藏书阁内，可以找到关于妖族更全面的信息。”

    “如果还是找不到的话，也可以去万妖群岛，那里是妖族的地盘，不过那里，你不能轻易去，得先有足够的实力。”

    “一方面，是无垠海想跨过去，十分的困难，另一方面，妖族十分好战，这个你自己应该明白，实力不够，容易被打死。”

    胡鸿阳不急不慢的继续说道

    “以我的推测，你应该是正魔大战末期出生的，当时人族与妖族分别都进入了死亡沙海，对魔族在凡界建立的老巢，发起了最后的总攻。”

    “你父母应该是那时候相遇的，你父亲多半是个大修士，一方面是据我的了解，妖族的女子，对弱于自己的男子，是完全没有兴趣的。”

    “另一方面是，当时进入死亡沙海深处，攻打魔族老巢的人族与妖族派出的战力，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连我这种元婴初期的修为，都没资格参加前线作战，而是作为后备力量，在沙海外围等候调遣，同时防止有魔族的漏网之鱼从沙海内部逃出来。”

    胡鸿阳顿了顿随即深深的叹了口气，又开口道

    “那一场战斗，可以说是无比的惨烈，一打就是整整十八年。。。。。。”

    “整场正魔大战下来，人族与妖族的最顶尖战力，皆死伤大半，我人族正道势力的八个化神期老祖，陨落了四个，我万剑宗老祖，战至最后一缕元神，不知所踪，现在整个天元大陆，只剩下三个化神修士了，你的父母，大概也是陨落了，否则断然没有将你一个人留在沙海的道理。”

    秦霄静静的听着胡鸿阳说的话，在听到关于父母陨落的推测后，缓缓的睁开双眼，看向胡鸿阳道

    “老胡，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可以如实的回答。”

    “你说。”胡鸿阳道。

    “我妖化之后，可怕吗？”秦霄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秦霄一脸严肃的表情，胡鸿阳突然放声大笑出来，顿了一下后反问道

    “想听实话？”

    “对。”秦霄道。

    “我其实，更欣赏你妖化的样子，痛快的很，你人类的样子有点，怎么说呢，啧啧啧。。。。。。”

    胡鸿阳一时间表情十分丰富的说道。

    “怎么说？”秦霄问道。

    “太求稳了，少了点锋芒，其实我个人挺欣赏妖族那种，先动手再动口的风格。”

    胡鸿阳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

    “不过你去四州后，还是不要妖化为好，人类社会，还是有人类社会的规矩，四州不比西域，现在是被天道联盟牢牢掌控的，对于妖族的态度，虽然暂时不能说是敌对，但你知道的，人类中，从来不缺乏不怀好意之辈。”

    “我倒是想，只是这种事情并非我能控制，我要是能随意控制妖化，何必还一直待在沙海里。”

    “如果在四州惹了麻烦，被天道联盟盯上，那恐怕天元大陆，就再没我的容身之所了吧。。。。。。”秦霄轻叹道。

    “不至于，大不了你就再回来，除非你把天捅了个窟窿，否则你跑回西域，天道联盟是不会追的。”

    “再说了，从沙海出来后，也没见你妖化过，不是吗？”胡鸿阳道。

    “那是因为没遇到什么真的危险，在沙海的时候，我可是经常妖化的，西域这边，说到底还是弱了点。”

    “四州就不同了，强者如云，我不主动找麻烦，但是不能保证麻烦不找我。”秦霄道。

    “你换个角度想，你要是没有妖力，真遇到了致命危险，岂不就死了？”

    “世上哪有万无一失一说，更别提修炼一路了，必然是充满着危险和不确定的。”

    “求稳不能说不对，但过于求稳，是成不了强者的。”

    “至于你担心的身份问题或是其他问题，这么说吧，无论你是在哪方世界，哪个大陆，人族还是妖族还是任何种族，只要你足够强大，就都不是问题。”胡鸿阳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有一点，我最的担心的问题，不在这里，怎么说呢。。。。。。”

    秦霄顿了一下，继续道

    “这么说吧，你是唯一一个见过我妖化后，还活着的人。”

    “除了我以外，你有过知道你身份的朋友吗？”

    胡鸿阳问道。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况且，如果你和我一起遇到了危险，我妖化了，解决危险后，妖力要是还有富裕，你不跑，就很麻烦了。。。。。。”

    秦霄笑着说道。

    “哈哈哈哈，那你就继续保持单身吧，也挺好的。”胡鸿阳笑着打趣道

    “可惜了，其实你妖化后的样子，肯定更招女子喜欢。”

    “这可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我一直在想，有没有办法可以控制妖化，比如说脱离危险后，可以将妖化解除，或者是在妖化后，能保持清醒，不至于敌我不分。”秦霄道。

    “你妖化以后是什么感觉，有印象吗？”胡鸿阳问道。

    “开始时，还是有些理智的，但整个人的状态，一下子完全不同了，怎么形容呢，大概是饿狼看到猎物的那种兴奋感吧。”

    秦霄顿了顿，神色逐渐凝重道

    “接下来就控制不住了，意识还在，但好像逐渐被另一个人支配，体内的能量不断往外冲，要是不能释放出去，身体就要被能量撑爆。”

    “另一个人？那是什么感觉？”胡鸿阳追问道。

    “不好说，可能是与我平时完全相反的人吧。。。。。。”秦霄道。

    “听过两个小人的故事吗？”胡鸿阳道。

    “没有。”秦霄道。

    “小时候，师傅常跟我们讲，每个人身体里，都有两个小人，比如修炼的时候，总会有两个声音，一个说再坚持一会，一个说该出去玩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个小人会压倒另一个，但无论哪个小人是胜利者，另一个小人，都没有完全消失，只是藏的很深。”

    “于修士而言，那个被压倒的小人，往往就是心魔，行正道者，心魔往往是恶，行魔道者，心魔往往是善。”

    胡鸿阳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心魔，并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消除，能做的只有控制。”

    “但控制心魔的办法，一般的宗门都不会教，因为真正意义上的心魔劫，是到大乘期才会遇到的，在此之前，心魔的影响，往往比较有限。”

    “根据流传下来的说法，从大乘期进阶渡劫期，最困难的，就是要过心魔劫，我们所处的这方天地，是修不到那么高的境界的，化神期就到头了。”

    “再往上，就要到灵界修了，以现在凡界的修炼资源来说，又能供养几个人到化神呢，更别提飞升灵界了。”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你所说的完全相反的另一个人，很可能就是你自己的心魔，或者说是，你平日里被压制的另一面。”

    “每个人都会有另一面，只是恰好你体内的妖力，使得你的另一面格外的残暴。”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利用控制心魔的办法，来控制妖化后的状态？”秦霄问道。

    “对，我觉得值得一试，虽然心魔没有办法彻底消除，但加以控制还是可以的。”

    “不过很可惜这方面，我了解的也很少，但你去到四州以后，只要有心，肯定是可以找到办法的。”胡鸿阳道。

    秦霄沉默着思量一会，开口道

    “老胡，你中的毒，只有九转涅槃丹可以解是吧？”

    “对，我目前只知道有这种解法，化婴散的配方，在魔道覆灭以后早已失传，解药恐怕是配不出的。”胡鸿阳道。

    “有可能直接买到成丹吗？材料按你的说法非常难找，以我的修为，要想找到这些如此稀有的材料，恐怕需要非常久的时间，你等的了吗？”秦霄沉声问道。

    “对于你来说的话，直接买的难度不见得比找材料低，这是圈层的问题，你在四州没有根基，接触不到这个层次，七品丹，是当今天元大陆能炼制的最高品级。”

    “找人炼制，并不难，只要你有材料，因为丹师帮你炼，他有巨大的好处。”

    “但这种丹被炼出来，是不会拿到市场上去卖的，拍卖会，包括西域的西慕拍卖会，我一直都有留意，从未出现过这个丹。”

    “这种丹，可以讲是战略资源，是不拿来随意交换的，而你在达到这个层次以前，没有做这种交换的机会。”

    “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相比于你在修士圈层中达到这个高度，我认为你直接找到材料会更轻松，也会更快。”

    胡鸿阳似乎想到了什么，赶忙接着说道

    “对了，到是有一种可能，就是你被哪家天之娇女看中了，死活非要和你结为道侣。”

    “你先不同意，比如说，以道心坚定之类的为幌子，这种情况，你是可以提一些要求的。。。。。。”

    “你还是告诉我材料具体去哪里找吧。。。。。。”

    秦霄无语道。

    “不要自我设限嘛，其实你人类的样子，也挺招女子喜欢的，团里接待部的小姑娘们，还经常私下里讨论你来着。”

    胡鸿阳接着打趣道，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致地继续道

    “你看中州来的这个夏家小姐，给了你这么大一笔资源，这是按以身相许的标准，在报答你这个救命之恩啊，哈哈哈哈。。。。。。”

    “你不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秦霄看着胡鸿阳越说越来劲，冷冷的回道。

    “哈哈哈，你看你，这么严肃干嘛，时间也不早了，不急于一时。”

    “这些材料具体去哪找，也一言难尽，等我把所掌握的相关信息汇总一下，写下来，在你去四州之前给你就是了。”

    胡鸿阳接着又说道

    “对了，既然你暂时不缺灵石了，除了提升修为以外，也该修炼一些法技了，这两天我翻一下库存，把好用的都给你整理出来，到时候你自己根据喜好选修，修炼上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好，记得把你那个什么，天剑峰的真传剑法都给我，等我哪天练成了，帮你把那个吴什么仟给做了。”

    秦霄起身，边走向门口边说道。

    “没问题，剑法都可以给你，不过吴呈仟就不麻烦你了，此人我必亲手杀之。”

    胡鸿阳收敛了笑意，语气平静道，但字里行间却透着无限的杀意。

    “也对，不过到时候，恐怕要与整个天剑门为敌，我帮你解决其他人好了。”

    秦霄站在门口转头看向胡鸿阳，语气波澜不惊，眼中却似有寒芒。

    “一言为定！”

    胡鸿阳迎着秦霄的目光，一时间身上的衣袍仿佛无风自动，似有万千剑鸣响起，曾经的大剑修气势，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