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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7 尾后针(十一)

    柔和通红的夕阳斜斜挂在眼前,为寒冷的朔风增添了少许暖意。伊卡尔第九军团长弗恩托遥遥远望,目光中带着一丝燃烧的赤红,只见前面的河面上结了一层薄冰,灰蒙蒙地自西向东横在那里,好象沉寂的冬眠大蛇。

    这条大河叫博洛尼塔河,又叫尼塔河,是哈维王都三十里的标志,。再向西眺望,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平原,一条古老的大道在平原上自远方延伸到到弗恩托的脚下,远处大约十七八里处树丛茂密,那里哈维王都外围有名的猎狐林,,猎狐林的东面,隐隐已经可以看见一片巨大的轮廓,那是哈维王都,身穿哈维军铠甲的七万伊卡尔军通过两天的急行,终于抵达哈维王都外,而哈维王都方面对于这支倒行而来的队伍完全不知道,

    哈维军的注意力完全在东面战线上,二十万哈维大军已经彻底击破伊卡尔第八军的最后残余,对已经停止逃跑的伊卡尔第五军合围完成,至此伊卡尔人对哈维王都的大合围彻底失败,而且还有三分之一的兵力被哈维人困死,伊卡尔大本营方面仓促调动两个军团共十万人救援被困的伊卡尔第五军,但明显已经是反应缓慢了

    “哈维人果然还是如以前那般的傲慢,真的以为我伊卡尔回天无力了啊”

    看着这熟悉的一切,弗恩托嘴角微微一撇,心里涌起莫名的叹息,自己终于又来到这里

    只是时间已经过去十四年,而当初那个因为冲撞哈维贵族而被鞭打了五十下,拖着遍体鳞伤押送归国的伊卡尔青年,此时已经是伊卡尔军方有数的人物,作为当初在哈维军事学院交流的伊卡尔年青伊卡尔贵族,弗恩托放浪之狼的名声就已经相当有名,数次在哈维人举办的狩猎宴会上获得第一,让当时的哈维年青贵族恨的咬牙切齿,最终找到一个机会,狠狠的设计了弗恩托一把,打断了弗恩托最擅长拉弓的右手,将弗恩托狼狈的驱赶回伊卡尔

    哈维王都周边百里范围的狩猎场,这些年本就变化不大,弗恩托就是闭着眼睛也能够通过,而这些狩猎场大部分都是林地茂密的地带,给了大军突袭最好的掩护,更不要说,此次参加突击作战的伊卡尔军全数穿着哈维军的制式铠甲,因为边境在短短两天之内就全数陷落,向王都方面回撤的哈维军丢下了大批的物资装备,仅仅是铠甲就有三四万副,这些被丢弃的铠甲大部分都是陈年破甲,不少铁片都散了,搬运起来不划算,所以哈维人选择了丢在仓库内以空出马车装运更有价值的东西

    此次身穿残次破甲的数万伊卡尔军逆向行,周边看见的哈维义勇团就像是老鼠见猫,一个个都躲得远远的

    在哈维义勇团眼里,这支朝着王都方向行军的哈维军无疑是从东面战场上撤下来修整的残军,都说东面已经打红了眼,双方总兵力加起来超过五十万人的大绞杀,尸横遍野十余里,无数的黑乌鸦在高处盘旋甚至遮蔽了天空,能够从这样的修罗场撤回来的部队,哪一个不是杀红了眼的,为了抢夺物资而清理地区义勇团的事也不是没有过,义勇团在地方上是一霸,可是在真正的军队面前和待宰羔羊没什么区别,杀了就杀,随后安一个勾结伊卡尔人的罪名就足以解释一切

    现在整个哈维王都都是战时状态,谁会为了一个所谓义勇团去追究手握大军的将军们?

    反倒是有不少人会说杀得好,这些临时拉起来的义勇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趁乱而起的民间武装组织,为了抢地盘抢资源无所不用其极,打着所谓搜捕伊卡尔间谍的名义,甚至不少哈维贵族和军官家属都没有幸免,

    “任何人敢于窝藏伊卡尔人的,以叛国论处,任何人拒不开门接受搜查的,与叛国论处,杀!”人的贪婪和军方的故意放纵所造的恶果比比皆是,已经退休的前纳洛行省总督席腊的全家上下共七十一人,被全部处决。无头的尸体横七竖八的摆在白雪皑皑的荒地上,洁白无瑕的雪变成了红色。一名忠诚镇守官被义勇团从家里拖出来,在他面前杀了他的父母、妻子、儿子共三十五个亲属,最后将用马拖了十里后还没断气,义勇团的暴民们不耐烦了,用马蹄将他活活踩成了rou泥。奥洛斯子爵全家五十一人躲在自己家的乡下小石堡内,义勇团放了把火,把石堡连同里边的人一烧了,已经抢红了眼义勇团,看到哪个家庭有钱的、有漂亮女人的,他们就大吼一声“这这家勾结伊卡尔人卖国!”当即就破门而入,接着传出的就是男人的惨叫和女人的尖叫……按照当时一名前去调查的哈维军官的说法,深夜落下的雪花,呈现艳丽的绯红……”

    因为涉及太多的人,而且为了稳定哈维王都外围的需要,哈维军方的调查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按照全权负责指挥王都保卫战的纳伯雷的说法,虽然造成了大批无辜人员的伤亡,但确实是对哈维王都周边的伊卡尔人眼线进行了大清理,彻底断绝了伊卡尔人对哈维王都动向的窥探可能,为哈维军队以劣势兵力力挽狂澜,胜利击垮伊卡尔军对哈维王都全线进攻创造了前提,前段时间伊卡尔军队对王都合围失败的原因里边,完全对哈维王都方面防御无法探知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目标就在前方,胸中充满着昔日珍贵回忆那魂系梦牵的黯然神伤

    嘈杂的马蹄声从前方传来,弗恩托转过身,迎上前问道哈维王都方面的情况

    “只有少量的部队驻扎在城西和城南内墙”那名哈维军装扮的斥候队长脸色激动说道“属下已打探清楚,昨天晚上,负责哈维王都防御的哈维第四军的两个团调走了,哈维第四军总共就只有四个团,现在哈维王都已经彻底放空,就算算上哈维人临时招募的所谓王都勇,总兵力不会超过两万人,而且为了运输物资前往东面,整个哈维王都的大门是敞开的,只要我军能够靠近,就一定能够拿下来!“

    “辛苦!”

    弗恩托朝着斥候队长点了点头,数万伊卡尔军队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直接来到了哈维王都外,如果不是亲历就算是弗恩托都不敢相信,这是一次冒险,巨大的冒险,尾后针,这是此次伊卡尔军对哈维王都突袭作战的名称,他们就像是黄蜂后面的尾针,在前面的军团将哈维人的斥候全数吸引过去,作为大军后尾的他们就在黑暗中脱离,调转方向直接朝着哈维王都杀来,就算偶尔遇到一些落单的哈维斥候,在看见他们身穿着哈维军铠甲的情况下,也都选择了无视

    弗恩托抬了抬手,

    刷身方树林里犹如记忆里一般开始浮现出一道长长的黄线,一排排雪亮的长枪在夕阳下就像是日暮时分的那道绚丽烟尘,一个个目光炙热,位于队列最前面的是满满一队射手,腰部挎着哈维人都很少用的反曲弓,弓弦都是黑油发亮,身后背着足足两桶的箭簇,每一个箭簇的前端都是重铁箭头,这样的重箭只有伊卡尔人才会打造,但因为以前伊卡尔人与哈维人的联盟关系,伊卡尔人打造的这种重箭在哈维军中也有不少

    但就算是哈维射手,也绝对可以算是奢侈,只有最精锐的射手才有配备重箭的权力,而这满队八百名射手,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任由寒风冷冷扑打在身上,残破的哈维铠甲下是凹凸的强健肌rou,那一双双犹如铁石般的目光,带给人面对的是石头的感觉,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真正尸山血海中趟过来的猛士

    他们是伊卡尔最有名的雄鹰射手,在伊卡尔军中历来有十万勇士,三百雄鹰的说法,里边的雄鹰就是指的伊卡尔群山中最凶猛的猎虎射手,八百雄鹰射手已经是压上了伊卡尔全军百分之八十的雄鹰射手,作为突袭哈维王都最为锐利的一支利箭,代表了伊卡尔人注定要洞穿哈维王都的决心,数万敌人穿着哈维军铠甲在哈维斥候视线下大摇大摆的行军,绝对是一件让哈维人打死都不敢想象的事,但是如果这些斥候有任何异常举动,这些雄鹰射手会在第一时间将这些斥候清理掉

    哈维王都城墙上,寒风冷冽,一些火盆燃烧着篝火,在风中散出一连串的红色火星,一名面容冷寂的青年军官满脸无聊站在城墙上,左手无意识地抚摸着冰冷粗糙地石头城墙,眼睛深邃地看着远处,那是哈维军主力的方向,王国反击,全国振奋,因为爆发的太快,不少哈维军官都还没反应过来,在他的身后,几名同伴正在争论前几天歼灭伊卡尔第八军之战

    “可惜了,如果是让我们第四军作为反攻尖峰,此刻我们已经击穿伊卡尔人的大本营了“

    “对啊,这么好前后夹击的机会,竟然还让伊卡尔第五军逃出了合围,也不知道东部军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会是一场史诗般的战争,可惜与我们无缘啊“他们是隶属于哈维第四军的军官,在大部分同僚都姿态激昂的投入这场大反击之时,他们却不得不留在哈维王都待命,每天讨论战报就成了唯一的消遣,大军倾巢而出,一战打的伊卡尔人屁股尿流,前面被压抑了那么久的怨气总算是狠狠的出了一把

    ”“伊卡尔人,愚蠢,缺乏教养,更不知道什么叫策略,当当炮灰,投机取巧还成,真要是论到大军战略,伊卡尔人连给我们哈维人提鞋都不配,仅仅是一个东部军的回绕就让伊卡尔人手忙脚乱,等到击破第五军展开全面横扫,伊卡尔人就只有被扫回伊卡尔的份“

    冷峻青年嘴角冷冷一笑,从前面转过身来,英俊地脸庞上,似乎还带着丝丝地冷气.他叫费索塔尼,哈维第四军第二团第五中队中队长,虽然没有参与东面大战,但是站在这哈维王都的城墙上,他脑海里回旋的是轰隆如奔雷喊杀声,伊卡尔人也有今天,这是老天开眼,在军方的宣传里透露出,此次大反击其实是早就制定好的策略,前面的坚壁清野就是为了让伊卡尔军深陷困局,等到伊卡尔军战力重挫,哈维方面就可以展开反扑之战,

    此战,哈维军上下满血复活,坚信伊卡尔人三十万大军必然会被埋葬在哈维的土地上!

    “说起来,我突然有一个奇怪的错觉”一名右边脸颊上有着十字疤痕的年青军官嘴角自嘲说道“如果东部军没有回绕,那么此刻我军和伊卡尔人依然还是对峙阶段,可是现在因为东部军的参战,本来都在修整的双方不得不全数投入战场,我感觉大家就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黑手,猛推了一把,如果没有东部军突袭,我们应该还在跟伊卡尔人对峙吧,而现在,已经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黑手?福多索,都说你脸上挨了伊卡尔人的一刀,就没以前那么嚣张了,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你昨晚是不是又喝醉了,现在还没醒呢,黑手,这种事你也能想的出来,如此规模的举国之战,岂能是一两个人就能够推动的”其他同伴哈哈大笑

    ‘那是什么?“一名年轻军官笑声戛然而止,突然神色错愕的抬起手指向远处郊外,朦朦胧胧的光线映照着地上的寒霜,闪烁出寒冷的光芒,地上的积雪还没有完全的融化,还残留着薄薄的一层,反射着慑人的白光,只是这片白色苍茫中,浮现出了一道道的黄线

    “都在叫嚷什么,看不出是我们的人吗”看见是本分黄色的铠甲,年青军官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是不是太郁闷所以大家都显得紧张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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