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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三节

    第二章第三节走向成熟

    熹平六年(177年)曹cao来到顿丘县上任。

    走马上任的路上,曹cao不能不前思后想:这次自己被外放,究竟意味着什么从京城被轰到黄泛区的小县城,肯定不是升迁。————甭听那些狗腿子们阴阳怪气地祝贺什么“从‘尉’升了‘令’”,阿瞒从小就是鬼精灵,他可不是好忽悠的。当然,那时候,黄河叫做大河,也没有‘黄泛区’地理名词。

    自从五色棍打死了蹇硕(jian3;shuo4)的叔叔,自己家的亲属接连出事。先是去年秋天,族叔山阳太守曹勋被朝廷处死;接着,今年二月,族兄永昌太守曹鸾又被处死。二人的罪名都是‘偏护党人,枉议朝廷。’死法都是‘弃市’。所谓‘弃市’,就是专选集市等人众集聚的地方,将犯人斩首,然后陈尸三天,不许亲友收葬。这不是要曹家的好看么?想到此处,曹孟德如梦方醒,脖梗子后头只发凉:我阿瞒不是也常常为党人叫屈么?又惹了皇帝的红人蹇硕,若不是老爹四处活动,恐怕自己也早身首异处了!———如今当了县令,远远离开京城,未必不是好事。

    转弯一想,那些清流党人和自己一样,一身廉洁,舍死忘生为朝廷办事,何罪之有?族兄曹鸾远在永昌郡做太守,(永昌就是的云南保山为郡城,南到缅甸克钦邦一带)终年生活在南中蛮荒之地,瘴疫横行,诸蛮难训,为官实在不易,就因他为太学清流师生说了几句好话,便把他置于死地。天理何在?

    头脑里矛盾重重。最后决定,就在顿丘小县搞好治安、发展生产,造福百姓好了。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百姓,这该是没错的。

    顿丘这地方,曾是人祖之一颛顼的都城,制造黑陶的技艺和产业闻名于世;春秋时代这里属卫国,乃是《诗经;卷二;卫风》诞生的地方,“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就出自这里。那首中学生都耳熟能详的《氓》,也是其中的一篇。不过,其中有句“送子涉淇,至于顿丘”,似乎说明顿丘应该比现在的清丰县更偏西。试想:淇水到清丰约有二百六七十里,一位年轻姑娘怎么能把未婚夫步行送出那老远呢?或许,顿丘县应在濮阳西边什么地方。

    西汉《京氏易学》的创始人京房,也是顿丘人士,这使当地具有了较浓的文化色彩。

    曹cao决定在顿丘好好干,也要干出一些名堂来,给朝廷瞧瞧。不过,他没想到,在这里只待了一年多,两年不到,就不得不离开。

    光和元年(178年)年初,叔叔曹胤病故了,享年三十一岁,没有子嗣。阿瞒想起自己小时候淘气,假装中风,欺骗叔叔,忽悠爹爹,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但是,就算抽得满嘴流血,叔叔也活不过来了。于是就和老爹商量,把自己的一个兄弟过继到三叔门下,替他延续香火。

    更不幸的事还在后头。曹家是宦官出身,但是也是宦官掌权的受害者。这年十月里,曹节、王甫团伙又开始发难,其目标原本是对准宋皇后家族的,结果“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捎带把曹cao家也划拉进去了。

    我们在第二章第一节里说过,权宦王甫和渤海王刘悝(kui1)有过结,王甫诬告刘悝谋反,灵帝听信谗言,杀了刘悝一家三百口,其中包括宋皇后的姑姑(刘悝的王妃)。王甫还不罢休。他怕皇后挟嫌报复。于是买通一个宫女,诬告皇后利用巫蛊妖术诅咒皇帝,皇帝居然就信了;(这位灵帝一点也不灵光,就不想想,宋皇后一向老实巴交,她怎么会想咒死自己的皇帝丈夫?难道她要找小白脸?姘头也能当皇帝?)。又把皇后囚禁冷宫折磨致死,杀死时任执金吾的岳父宋酆等几百口子。

    曹cao的大伯曹炽有位宝贝女儿小凤子,这是阿瞒七岁前熟稔的小堂妹;不知是有幸还是不幸,小凤嫁给了宋皇后的弟弟宋奇,这位妹夫比曹cao还要大三岁,满腹经纶,一表人才,为人厚道,爵拜濦(yin)疆侯,和曹cao关系很好,这次也被砍头弃市;满朝大臣,甚至宫里的小黄门太监都知道宋家是冤枉的,大家不顾一切替他鸣冤,不久就把宋家尸身收敛安葬。

    阿瞒的堂妹小凤子,作为罪犯家眷,被远远充军到交州刺史部的日南郡,也就是现在越南的最南端。从此她一去无回,在世界上消失了。不知是死在半路上,还是死于日南的瘴疫、毒虫、猛兽之口?

    没等曹县令回过神儿来,一纸公文送达顿丘县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曹cao被免职为民。——若不是曹嵩极力活动,阿瞒或许也被杀头,那就没以后的曹丞相了。

    二十四岁的曹孟德,满腔豪情从政五年,接连两次受到打击,一次比一次严重。这次打击犹如三九天冷水浇头,不知今后是否还有出头之日?无可奈何,立马交接公事,奉还官印,赶快打点行装,尽量避开官府和熟人,日夜兼程,要回谯县。

    从顿丘去谯县,那是一路向南,一马平川;不过,经过的地域正是海河水域、黄河水域、淮河水域过渡区,沿途河流纵横,大小河渠十来条,想快也快不了。于是曹cao决定干脆游览几处景点,一来散散胸中闷气,再则,不知眼前的灾祸会不会延伸到了谯县老家,不妨先在外面躲躲风头,看看行市。———万一王甫、蹇硕、曹节之流还有后手,非要置自己于死地,那么,只好浪迹江湖、遁迹山林,反正留住性命才有将来。“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这是曹孟德后来总结出的处世准则。

    濮阳是万万不能去的,那是郡城,是非之地避之唯恐不及;于是决定先到曹州,那是天下曹姓发源之地,逛逛曹山,看看风土人情,再走不迟。真是无巧不成书,在这里曹cao结识了一位奇女子,此人后来伴随了他的一生,其人重要性远远超过了阿瞒的其他二十几个夫人,包括结发妻子丁夫人;最后她做了一朝皇太后,史书上留下了不能磨灭的一页。此女就是曹cao的第三位正妻卞夫人。

    卞夫人叫什么,就像丁夫人、刘夫人一样,史书没有记载。有的小说给她起名叫玲珑,不知这名对她是褒是贬,我们为了方便,暂且借用吧。这位卞玲珑原籍琅琊国开阳县,但是出生于青州齐郡白亭。这个地方大概就是如今的山东省淄博市淄川区,当时叫做般阳县,白亭具体是哪个村镇,考证不详,大约是般阳靠近博山的一个镇子。

    这位卞玲珑姑娘出身于倡家;请注意,是‘倡’家,而不是‘娼’家!‘倡伎’卖唱不卖身,也就是优伶艺人,走村串户,歌舞营生。我们从一些史料来看,有理由推测卞氏的曾祖、高祖可能出身于小官吏,后来因某事受牵连,陷入牢狱之灾,地位下降,先是落入某个琅琊王的教坊,后来王族衰败,散落民间伶社。玲珑姑娘的父亲名叫卞远,祖父名叫卞广;这点比诸葛亮还幸运,诸葛亮的爷爷叫什么,史书无载。卞玲珑還有一個弟弟,名叫卞秉。这时卞姑娘年方二十,走街串巷,一路卖唱,来到曹州。曹州自古以来就是中原文化、经济、政治中心之一,繁华程度不亚于濮阳。自从春秋时代,范蠡以陶朱公之名经商和隐居于此,商业市场一直繁荣,说唱艺人在此谋生相对容易;再说这里也是卞姓的发源地;還有一條,曹州是名花芍药之乡,尤其木芍药一枝独秀,这木芍药后来经过人们精心培育、不断改良,到了唐朝就成了名噪于世的牡丹;风华正茂的卞玲珑岂有不爱花之理?谁知卞姑娘在此,除了观花,自己也成了一朵怒放之花,竟然被爱花的公子哥儿曹阿瞒采去。

    失意的曹cao游览曹州顺便找点刺激,观赏了卞姑娘的轻歌曼舞,颇觉心旷神怡,并对此女谈吐不俗大感兴趣;玲珑姑娘呢,果然玲珑,一旦获悉了孟德君的身世,立刻紧抓不放,二人一见如故。从此,卞姑娘一家随了阿瞒,归依到谯县曹氏门下。卞姑娘身份不断变化,先是女仆,后是通房丫头,不久为妾,最后,终于修成正果————成了曹cao的第三任正妻。再后来,卞玲珑的长子曹丕称帝,建立曹魏皇朝,卞氏夫人由魏武王妃升为曹魏一朝开国皇太后。如果平心而论,卞后可以名列唐太宗长孙皇后、明太祖马皇后之後,也是一代贤后,佐夫成功有迹可查。

    且说178年11月,曹cao回到了谯县老家。官职虽然丢了,但却收编了一名奇女子——卞玲珑,也算小有收获。此时,刘夫人为曹cao生育的长子曹昂已经两岁;可怜的丁夫人还是孑然一身。阿瞒就跟刘夫人分外亲热。不久刘夫人再次怀孕,翌年,生下次子曹烁(shuo4),于是把曹昂交给丁夫人抚养,自己忙着喂养新生小儿。孟德本是花心人物,趁机把卞氏收为妾侍。

    光和三年(180年),汉灵帝进入疯癫状态,一会儿利用朝臣打击宦官,一会儿用宦官鼓捣朝臣,期间又曾两度稍稍放松党禁,让清流名士略微松了口气。他在这年开启公开卖官的“伟大创举”,以解决自己费用不足之苦恼。上至宰相级‘三公’(太尉、司徒、司空),下至州牧、郡守、丞佐、校尉、县令、县长,俱都明码标价,全部商品化,隆重推向卖官市场。起初,尚求严格管理,确保一手钱一手货,绝不赊欠;后来,龙心圣明,灵光闪现,善心大发,考虑到想当官者极多,拿不出现钱者也多,怎能失掉了这一块市场?再说,“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应该一视同仁,不可厚此薄彼,于是乎,再行新法:一时无力全缴‘货款’者,可以先缴首付,到任后限期加倍偿还。这一来,果然销售额与利润率大增。主管买官的西园官市,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皇帝陛下十分敬业,经常亲临现场,既是为了具体指导,更是严防主事者私下截留货款,中饱私囊。

    随着官职市场化,推而广之,也把皇宫市场化,他把宫娥、采女、太监一齐发动起来,有的摆地摊、开店铺,有的扮买方,走街串巷,摇头晃脑,讨价还价。他还指示这些人,做事要讲认真,必须有人在宫廷集市上扮小偷、无赖,打架斗殴,偷东西,抢东西;自己亲自握缰绳、挥鞭子,乘了一辆四驾驴车,大逛集市,眉开眼笑,乐不可支。他还特别青睐于宠物狗,给牠们戴上进贤冠,佩挂绶带,封官进爵————再看看那些清廉如苦行僧、勤政如磨坊驴子的清流仕官,动辄获咎,滥遭屠戮,往往祸连九族,——情何以堪?!有鉴于此,不禁让读史者喟然叹曰:如此这般人不如狗,汉朝不亡真无天理了!

    皇帝商业化的消息传出宫外,一时买官卖官蔚然成风;一来二去,捎带出一个副产品,就是民间驴价飞涨,大有驴源不足之虞;原因是,一批民间二百五群起而效仿皇帝,大搞驴车上路,驴子供不应求;这可把那些驴mama们急得两眼冒火,只恨自己怀孕期太长,生产率不高。

    不管灵帝怎么胡闹,曹家却从中捞到了大大的好处,那就是阿瞒他爹曹嵩老先生鸿胪卿不当了,司隶校尉也不干了,掏了一亿铜钱(不知可折几吨黄金),买了个太尉官职,这就相当于军委副主席兼国防部长,副国级干部。如此一来,孟德头上政治压力顿时缓解。不久又传来一个好消息,说是朝廷下诏,‘能明一门经书者,可以报考、选官’。咱们的孟德君可是太学高才生,学问水平相当于博士后啊,他可不止懂一门经学,什么《京房易》《谷梁春秋》《古文尚书》都是呱呱叫,捎带着长于作诗,甚么《乐府》啊,《歌行》啊,那是张口就来。光和三年(180年),幸运的阿瞒第三次离家出仕、走马上任了。这次是再回京城,进入中央政府机构,当了议郎。议郎属于光禄勋,俸禄六百石。虽说薪水不高,但是工作轻松,实际上没什么具体工作。上级有事找你,你就去办;没事,你就呆着。当然,你要是对朝政有所建议,也有权打报告,直达天庭。遇上哪个议郎名气大,皇帝备不住也会顾问你一下,只要你的话说得顺耳、中听,能让龙心大悦,你的官职立刻晋升。

    曹cao是个闲不住的人,闲了就会无事生非。这次上任不久就在朝里拉朋友、搞关系,把那朝里政治形势摸了个门儿清。不过,咱不能学罗贯中老先生那样,把孟德君说得一无是处。凭实而论,曹cao虽然出身宦官家门,但他毕生从不跟太监拉帮结伙,倒是喜欢跟潜力股的朝臣常来常往。这次担任议郎不久,居然发现老朋友、老同学袁绍也在这里,二人相见,不禁大笑,说到当年闹洞房、抢媳妇,多么多么好玩儿,怎能不一起泡泡酒吧,喝几杯杜康老酒,唠唠家长里短?大家都不是神仙,谁也想不到日后会有官渡之战,两人竟然拔刀相向,此一时彼一时也!

    曹cao了解到:光和元年十月(公元178年),阿瞒受堂妹夫宋奇案牵连,被罢官时,人家袁绍的老爹袁逢正从屯骑校尉升做司空大人。袁逢老先生可不像曹cao他爹,人家升官可不是拿钱买的,而是凭个人实力及光辉无比的门庭、家世,所谓“四世三公”,没有水分!

    曹cao还了解到:

    第二年(179年),三月,袁逢、桥玄又被罢了官;

    四月,‘大jian宦王甫和他的养子王萌、王吉被猛官阳球参倒,全家被杀,王甫最招人恨,被剁成了rou酱,烂尸首当街展览,喂饱了几只流浪狗!清流党人稍稍解禁。

    十月,正当阳球一派积极谋划彻底清除宦官时,不慎泄密,宦官们疯狂反扑,司徒刘郃、卫尉阳球等五人被残杀,并且‘夷其族’,那下场也不比王甫强。真不知灵帝是昏庸?是疯狂?还是搞平衡?

    曹cao也得知:熹平四年(175年)袁绍生母去世后,丁忧在家六年之久,不肯出来做官,却在洛阳住着,广泛结交张邈、许攸、何顒这样的反对宦官,并且好勇斗狠的人物。这事儿被中常侍赵忠发现,大起疑心,怀疑袁绍拉帮结派将对宦官不利,于是去找袁绍的叔叔袁隗(kui)说事儿。袁隗那几年正在司徒、司空、太傅任上换来换去,似乎颇受重用,又像在走钢丝,这种政治环境下,可惹不起这些权宦,所以立刻去找到侄儿,连劝告带训斥,终于说动了袁绍,出来任职。

    公元180年,宋皇后一家落难,全族被害;好色成瘾的灵帝遍观后宫,没一个女人能牵动圣心;这位天子不顾身份,跑到宫外走街串巷,猎艳求色,游龙戏凤。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居然发现杀猪卖rou的何家姑娘,姿色出众,嗲声嗲气挠动了那颗天子的龙心,于是立刻带回宫里,不久封为贵人,受到宠幸,夜夜伴君。常言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贵人的异母哥哥何进、弟弟何苗,也就靠了一根裙带,拉到朝里当了大官。起初,何进只是虎贲中郎将。但是袁绍看准何进就是潜力股,于是投到他的门下,当了兵曹掾,曹cao就在这时见到了这位发小、玩伴兼学友,二人此时英雄所见略同,一拍即合,很自然、很方便地续上了以往的朋友情缘。

    就在这两落三起、再入官场的情况下,曹cao仍然对朝廷献上一颗忠心,他不畏风险,直言上表,劝谏皇帝,他说,大将军窦武、太尉陈蕃是‘因公直而被宦官陷害’;他说,现在‘jian邪盈朝,善人壅塞’。结果是‘其言甚切,灵帝不能用’。

    后来,灵帝又煞有介事地下诏书,让三公府奏报那些名声不佳、民怨沸腾的州县官员,可是三公府的官员们只顾行贿受贿、拉帮结派,不肯得罪那些后台硬、有根子的地方官,反而诬告那些老实巴交、奉公守法、没有背景的小官,从而搪塞和忽悠朝廷。曹cao看在眼里,气在心上,却又无可奈何。

    这几年,不但**多,而且天灾也不少。以往的朝代出了天灾,皇帝就得检讨自己,甚至下罪己诏————因为你皇帝老儿不是自称是‘上天之子’嘛,那老天爷就是你爹,你爹不高兴,就是怪罪你的,你不认罪谁认罪?所以各朝各代的大臣都是借着‘天灾示警’这一条劝谏皇帝,以免皇帝老倌抓你欺君罔上之罪。可到了汉灵帝时候,出了怪事:一帮子太监害怕大臣们借机生事,说是宦官干政招致了天怒,于是,倒打一耙,反说天灾是有的大臣揽权乱政,——此招儿一出,既解脱了自己,又解脱了皇帝,忽悠得皇帝心花怒放。真凶祸首跑了,忠直大臣完了!

    可是,曹cao不听邪,再次上书,严厉直刺三公们‘呵护贵戚、欺侮弱小’,揭露他们颠倒黑白、欺君罔上的勾当。史书记载:“奏上,天子感悟”。天子倒是感悟了,怎么办呢?他把曹cao打给他的报告批给三公们看,然后大加指责,——这不是要曹cao命吗?于是,三公们又有高招儿,专把那些民怨大的地方官都提拔成议郎,和曹cao平起平坐。从此“政教日乱,豪猾益炽,多为摧毁”,朝廷乱了套。幸亏阿瞒的老爹在朝里有些地位,加上曹cao只是小小旳议郎,不太受重视,不然的话,他的小命都难保。和他联名上书的司徒陈耽则倒了霉,宦官把他诬陷下狱,不明不白死在狱中。

    孟德先生看出来,这个政权已经腐朽到家,实在难救,从此‘不复献言’,再不能上书犯傻了!但是,这绝不是曹cao服软、退却,而是政治上逐渐成熟。他已经感到:手中无权,万事难成。这就是他日后狠抓权力不放的原因。

    灵帝中平元年(公元184年),钜鹿人张角创立的太平道教揭竿而起,徒众人人头裹黄巾,口号是《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一年正是甲子年,这就是敲响东汉政权灭亡丧钟的“黄巾起义”。太平道三十六方,遍布全国,同时起事,形势十分严峻,朝廷这才慌了手脚。于是,彻底解除党锢,释放清流人士。

    这时,何贵人已经晋升何皇后,何进已经升为大将军,袁绍和曹cao归附在他的门下。看来这一宝算是押对了!

    何大将军奉命组织军队,镇压黄巾军。懂军事、武功不错的曹cao,被何进看中,奏报皇帝,提升他为骑都尉。更诱人的是,曹骑都尉和皇甫嵩、朱儁(jun4)并肩作战,————不论年龄和资历,这二位可都是曹cao的老师一辈人物,皇甫嵩为左中郎将,朱儁为右中郎将。骑都尉和左、右中郎将俸禄相等,都是比二千石,这比议郎六百石高了好多级啊!这下曹cao好大的面子,于是,雄心勃勃的曹孟德心花怒放,既涨工资,又掌兵权,好好干吧!

    于是曹cao找来了当年的发小曹仁、曹洪、夏侯惇、夏侯渊,让他们帮自己带兵。曹cao自幼就是孩子王,有极强的组织管理能力,忒有人气。现在能文能武,办事有章法,打起仗来不是喊:“同志们,给我上!”而是喊:“弟兄们,随我冲!”部下都信任他。加上这是朝廷的军队,粮饷有保障,所以战斗力很强,配合朱儁一通猛揍,居然消灭了颍川黄巾将领波才的几万人马,单单曹cao部队就斩首黄巾首级一万颗。朝廷立刻封他为济南相。这就是坐镇一方的郡守级干部了!

    济南国属于青州刺史部,下辖十个县,地域包括今天的济南、济阳、章丘、邹平等市县,当时因为战乱和灾荒,只有四十五万人口。曹cao上任后,又是一本正经地整顿吏治、发展生产,路数很正。他主要采取了两个措施:(一)罢免不称职的官员。一下子把十个县的县令免去八个;还要将贪污**的官吏处刑。那些罪过严重的官吏,不少人弃官逃跑。还好,那时候没有米国,不然还得赶快签订引渡条约。(二)废除yin祀。所谓‘yin祀’,就是大规模修建神庙,劳民伤财地去敬神。当地神庙祭拜的是西汉朱虚侯刘章,这个人在讨灭吕氏家族,回复刘氏政权中,起过作用。但是新莽末年,光武帝刘秀起兵时,刘章的后代刘盆子成了赤眉军的首领,站在了刘秀的对立面,作为东汉政权,不该大肆纪念刘章,济南一地六百多所刘章庙大部毁掉曹cao自幼特立独行,用一句现在时髦语言说,就叫任性。从政以后的表现便是施政风格一贯威猛。他在济南国一通忙乎,又一次得罪了朝里权贵,不到一年,中平二年(公元185年),上边要调动他到东郡任太守。东郡属于兖州刺史部,下辖十五个县,人口六十万。曹cao曾经工作过的顿丘县就属于东郡。曹cao不愿去东郡,请求留在朝里,那怕再当闲差也行,不愿意再担任地方实职官员了。以往每次雄心满满,勤政爱民,受苦受累,刚刚干出点起色,就被一瓢冷水浇个透心凉。————不料,权宦们不批准他留在朝里,那就干脆借口有病,辞职回家了。

    曹cao在谯县县城东面五十里处修一座书斋,打算在此‘夏秋读书,冬春射猎’,长期隐居,谢绝社交。他想:“鄙人举孝廉时,才刚二十岁。和我同举孝廉的,有人已经五十了。就算我隐居二十年,不过和他们一样大。那时天下清平,我再出仕,也不算晚嘛。”

    不想不到一年,中平三年(公元186年),朝廷找上门来,任命曹cao为都尉,诏令他立刻到洛阳走马上任,不得有误!

    原来,黄巾军一直没扫平,此伏彼起,没个消停。为了保护首都的安全,灵帝在洛阳周围设了八个关防,分别是:函谷关、伊阙关、广成关、大谷关、轘辕关、旋门关、孟津关、小平津关,每个关隘都要放一位都尉领兵把守。大将军何进想起了曹cao,记得他镇压黄巾卓有成效,仗打得不错;再则,曹cao跟何进的关系也很铁;第三是,曹cao的老爹这几年正红,司隶校尉、大鸿胪、司农卿一路飙升,这也是九卿之一的高干了。何进大将军就相当于全军总参谋长,这关系还不常来常往?就手启用一下孟德小哥,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次曹cao离家时,刘夫人已经病故,卞玲珑递补正妻,而且肚子里已经怀上龙种,那就是未来的曹魏开国皇帝曹丕。不过,这桩大事,当时除了上帝,谁也不知道。

    第二年(公元187年)十一月,曹cao的老爹曹嵩花了一亿元买官,当上了太尉。曹家权势如日中天。

    太尉就是名义上的国防部长,他跟大将军何进(相当于全军总参谋长)来往更多,曹cao被提拔成典军校尉。这是皇帝为了抓牢兵权而建的西园八校尉之一。

    袁绍也以虎贲中郎将的军衔,就任八校尉之一的中军校尉。不过八校尉的总领班却是宦官蹇硕,他的职位是中常侍兼上军校尉。皇帝诏令:大将军何进也得服从蹇硕的管辖。估计曹cao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和蹇硕都忘不了一件事:那就是熹平三年曹cao杖杀蹇硕的叔叔一事;当年的曹cao只有二十岁,初次当官,急于求成;现在曹cao已经三十三岁,文臣武将都当过了,几上几下都经历过,政治上成熟多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何进是外戚,曹cao和袁绍抱紧大将军的粗腿;暗暗地支持外戚跟宦官展开斗法。

    不过,曹cao的老爹没躲过,汉灵帝商业头脑灵活,为了加速手中商品周转,188年四月,免了曹嵩的太尉一职。这个当口,冀州刺史王芬却偷偷找上门来,邀请曹cao加盟他的团伙,密谋废黜汉灵帝,另立合肥侯坐庄。

    按说这位王芬先生也不是坏人,他也属于当时的清流派一员。前面说过,桓、灵之世,一批作风廉洁,不惧生死,,专门跟宦官对着干的士人和太学生,组成了《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这样一些社团,很有社会威望。后来受到权宦假皇帝之名,实行党锢,残酷镇压。其中所谓“八厨”,就是清流中八位代表人物,他们疏财仗义,肯于散财济人,甚得人心。内中的王芬,又叫王孝,字文祖,东平寿光人。党锢时期,受到追捕,东躲**,隐姓埋名十九年。黄巾军起,朝廷大赦党人,他才出来,当了冀州刺史。此后,一些受过党锢案件迫害的人士集聚于他的门下,共商国是,认为只要拿下汉灵帝刘宏,再换一个新的国家公司董事长,就能彻底解决社会乱象。这位可爱又可怜的书呆子,居然认为自己的刺史官位就是分疆裂土的一镇诸侯了。派人送信给曹cao,号召他参加自己的行动。这说明孟德先生已经具有一定的社会名望了。

    曹cao阅罢来信,倒吸一口冷气,摇摇头,写了一封回信。内容大致是说,“自古以来,废立之事极为凶险,成功者少,失败者惨!伊尹、霍光之所以成功,一是当时皇帝年幼、登基不久,恶行昭彰,不符人望;二是伊、霍二人是合法掌权的老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素有声望。即使如此,也是颇费周折;后世非议者也很不少。今日诸君,怎能和前人相比?我料定大事难成。还是不要造次为好。”后来,王芬果然失败,畏罪自杀。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曹cao政治上已经比较成熟,政治视野已经相当开阔。

    第二年,中平六年(公元189年),四月里,年仅三十四岁的汉灵帝驾崩了。皇子刘辩继位,是为汉少帝,年纪十四岁。其实,刘辨继位一事,并非一帆风顺。其中还有不少故事,诸君且请细读。

    我们在前面章节说过,灵帝的第一任皇后姓宋,后来遭人诬陷,全家丧命。可怜的她没有生得一男半女。此后,灵帝招幸过不少嫔妃采女,也有儿女出生,但都早早夭折。再后来,‘眼界开阔’的灵帝把目标指向民间,指示太监和官员,凡有姿色的少女,多多推荐。

    灵帝极其宠信宦官十常侍,经常不以为耻地说,‘张(让)常侍是我父,赵(忠)常侍是我母’。那么,其余八位就是他的叔叔了?内中一位叔叔名叫郭胜,南阳宛县人,心里痛爱皇帝侄儿,想给他找一个美女媳妇,万一这美女当上了皇后,自己岂不后台更硬?于是搜尽枯肠,想起老家有一朋友名叫何真,此人乃是专业屠户,这何真是‘猪贵杀猪、羊贵宰羊’,杀法利索,头脑灵活,赚了大钱。

    常言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当然也能娶漂亮媳妇。其中一个漂亮媳妇生了一个漂亮姑娘,三里五乡,艳帜高张。听说皇帝选妃,于是何真想把漂亮闺女推广到皇宫。花了大价钱,去找郭胜。郭‘皇叔’和他一拍即合,亲自面试以后,认为及格。经过一番调教,推荐给了皇帝。灵帝居然一眼相中,加上此女装模作样、嗲声嗲气、半推半就,立即被招幸,封了贵人。不久,居然生下一位皇子,就是刘辨。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一下,何家都升官了:何真拿过刀子,常杀哺乳动物,人也是哺乳动物,封他车骑将军,捎带进爵‘舞阳宣德侯’;贵人的哥哥何进封大将军;弟弟何苗封河南尹;贵人的老娘,一个翻猪肠子、烧羊蹄子的老太婆,居然也进爵‘舞阳君’。

    过了五六年,灵帝又想尝鲜,再次举办选美活动,皇帝举办的选美活动没有不成功的:有一位年方二八的美貌娇娃,名唤王荣,赵国邯郸人氏,此次被他选中。此女不但模样俊俏,身段苗条,而且能写会算,知书达理;说话办事很有分寸。原来,她出身书香门第,爷爷王苞曾任五官中郎将,也曾任尚书令,(也有史书说,是五官中郎、尚书,都是六百石的小官,)不过都在九卿衙门上岗,见过世面,颇知礼仪。王苞去世后,王荣的父亲王章‘居贫不仕’,就是宁可受穷,也不出来求官。看来是位清廉人士。王荣有兄长名王斌,也是读书、种地,不肯当官。

    王荣最初封作‘美人’(嫔妃的一个级别),不久受宠,常受皇帝召幸。光和四年(181年)生下一位皇子,母以子贵,晋升贵人。她生的儿子名叫刘协,这就是后来的汉献帝。

    不过,怀孕后的王美人自己一点都不高兴,反而总是提心吊胆、吓得够呛。她知道何皇后可不是好惹的,已经有几个怀孕的嫔妃不明不白地送了命。于是她就找来堕胎药,含泪吃下去,希望以放弃做mama的机会,保住自己一条小命。

    不料,肚子里的孩子拒不配合,不到月份硬是不肯露面。或许他知道‘zigong要比皇宫好,zigong里面麻烦少’?据说,王荣娘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怀里抱着太阳,沉甸甸的(?!)因此,皇帝和皇帝他娘(皇太后董氏)分外关照王荣,直到这年四月,足月而产,刘协终于面世。从后来的情况看,堕胎药并未给它带来伤害,他的应变能力、语言表达能力,都比异母哥哥刘辨强。不幸的是,他的诞生,立即给他亲妈带来灾祸。有一天,王荣娘娘刚刚喝下一碗小米粥,登时七窍流血,呜呼哀哉了!

    灵帝听说这个消息,即刻赶来了!董太后听到消息,也连忙赶到了!太医们冲着皇帝、太后跪下,无可奈何地说:“鸩毒!没救了!奴才们才疏学浅,实在是无用啊!”

    不用追查,都知道凶手是谁!————皇帝大怒,要废掉何皇后,收拾何进。中常侍郭胜,何进的老乡,再次发挥作用,凭着太监们大都练就的伶牙俐齿,一通捭阖加忽悠,居然让皇帝软化了主意,留下了屠户家的闺女继续当皇后。为了免除后患、保住两个儿子存活,皇帝和太后决定:刘辨送到一个史姓道人家寄养,刘协由董太后亲自抚育。

    时间到了中平六年(189年)春天,酒色过度的汉灵帝虽然刚刚三十四岁,健康状态却是急剧恶化,三月里,严重到不得不考虑马上立嗣的问题。

    按说,刘辨是嫡长子,通例就该让他接班,可是皇帝本人不喜欢他,说他“轻佻,无威仪”,而倾心于刘协继位。谚云:“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是否绝对真理,怕也未必;但是,说它是一种常见情况,倒也不能完全否定。这一次,汉灵帝的想法,似乎就该归入“其言也善”之列。你想嘛,何皇后把屠户家风带进了后宫,杀皇族如宰猪羊,他带出的儿子,人们能不反感吗?王荣娘娘家风清正,本人善良到了胆小怕事的地步,仍然被害,她的儿子,必然更能获得人们同情。这样说来,灵帝对身后之事的安排,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可惜地是,在他以往的施政过程中,已经铸成朝纲败坏、jian佞当道、无可挽回的局面了。一方面是,宦官和外戚相互勾结,严厉镇压清流人士;另一方面,宦官和外戚明争、暗斗,都想独领风sao,己方单独cao控朝政。

    四月初,灵帝突然死去,现在的形势是:宦官首领蹇硕打算听从圣意,立刘协为帝。刘协刚八岁,年纪越小越好胡弄,这是太监们最关心的。可是这跟何进就有矛盾了。何大将军自然要立自己的外甥啊。于是蹇硕决定先除掉何进,再立新君。

    左右朝政的有三支力量:一是外戚(包括后妃);二是宦官;第三是朝臣。朝臣中最高的就是三公九卿。现在朝臣倾向于立谁呢?这要看看哪几位朝臣主事,这时候恰恰是袁绍的老爹袁逢、叔叔袁隗、曹cao的老爹曹嵩在三公九卿位子上轮流换班。他们都靠近何进。其次是卢植、朱儁、皇甫嵩这几位能文能武、镇压黄巾有功、民望崇高的大臣,他们也支持册立刘辨,站在了何进一边。还有几位潜力股的新生力量,如:曹cao、袁绍,都在何进手下当校尉;袁术在何进手下当虎贲中郎将;刘表在何进手下当北军中候(翌年当了荆州刺史);司马懿的爷爷司马懏(同俊字)在三公手下当颍川太守;司马懿的老爹司马防在三公手下当洛阳令,他们显然都是宦官的对立面。宦官蹇硕一方有哪些力量呢?汉灵帝的生母董太后,不是负责抚育刘协吗,她自然跟蹇硕态度一致;何进的弟弟何苗因为得了蹇硕不少好处,他居然不向着何家,却站到宦官一边。郭胜虽是宦官,却是暗挺何进的。

    不料宦官集团也不是铁板一块。蹇硕不是兼领上军校尉吗。他这一营军队的司马潘隐却站到了何进一边!

    蹇硕首先发难。奉了董太后的懿旨,诏令何大将军进宫,说是商量为灵帝发丧和决定立谁为新君的问题。何进刚到宫前,迎面看见潘隐背对宫门不断向他使眼色,还抬手在脖子上横划了一下。何进猛一激灵,明白了是咋回事,扭头就走,抄近道回到中军校尉袁绍的营里,马上召集袁术、曹cao等人,说明了情况。这几个人全都恨死了蹇硕,于是由袁绍带兵冲入皇宫,杀死蹇硕,奉立刘辨登基为帝。

    何进逃过了一劫,并且反击成功。

    接下来的消息就不那么美妙了。原来是何家兄妹接着办了两件大蠢事。

    除掉蹇硕以后,军权全归何进了。袁绍的叔叔袁隗升为太傅,何进以大将军职务与袁隗同录尚书事,也就是共同主持朝政。meimei晋升皇太后,皇帝是自家的外甥,兄妹二人都开始头脑发胀。

    先是何太后跟董太皇太后较劲,矛盾白热化。何皇后升成太后,董太后升成太皇太后。何家大权独揽,董太皇太后十分失落。她养大的皇子刘协只封了个陈留王;她的弟弟董重只当了个车骑将军。皇族辈分高一级的董氏有时抢白何氏几句,希望她不要太张狂。何氏当然不服。又一次两人吵架急了眼,董氏居然说“我弟弟车骑将军有的是兵,要宰何进易如反掌。”何氏一听,这还了得?立刻以儿子的名义下圣旨,说董氏本是藩王妃子,不该再住洛阳皇宫,必须立刻回河间去。回家的路上,就被灌了一杯毒酒,一命呜呼了。这事一出,朝野舆论大哗,以孝道治天下的汉朝,岂能允许儿媳杀婆婆?何屠户家杀人的罪行,又加一条。

    第二件事。何进看到蹇硕、董太皇太后都能拿下,有这样大好形势,何不趁机大干一场?不如把所有宦官一齐消灭,以绝后患,那才是百年大计,质量第一。这也是袁绍不断提出的方案。可惜这个项目,打击面太宽,工程量太大。所有宦官都成了对立面,于是他们商量好了,都到何太后那里递上辞职报告,哭哭啼啼,假惺惺地地说,‘这些年我们忠心耿耿伺候皇帝和太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如今大将军听信别有用心的人教唆和挑拨,要把我们全都杀死,您说俺们冤不冤哪?现在拜求您老人家放我们一条活路,我们愿意回家种地,永远不问政事,情愿终老田园。’————何苗也帮着太监说话,他说‘要不是有郭胜他们帮忙,哪有咱何家的今天?”何太后也反对哥哥的意见,她说:“我是新寡,没有太监,让我直接面对大臣们那些老少爷们儿,不合适。”

    袁绍一再催促,何进绕不过太后meimei这一关,难下决心。于是袁绍的智囊团又提出一个更馊的主意:建议何进把并州刺史董卓偷偷调进京来,沿路要大张旗鼓,声言要替朝廷清君侧、除阉竖。逼迫何太后答应消灭宦官的要求。曹cao一听,一阵冷笑,无比蔑视地说,“这是一个最坏的注意,非把朝廷搞乱不可。自古以来,哪朝哪代没有太监?只要朝廷不让太监干预朝政,那就相安无事。哪个太监敢于胡闹,把那个为首的交给刑部处置就是了。怎可引狼入室,把带兵的悍将引入京城?董卓是什么人?多年在西北边防镇压羌、胡,自己一事无成,却常常不服从朝廷调派。一旦手握重兵来到京城,谁能管束得了?”

    却说,董卓是个野心极大的军阀,接到少帝诏他进京的圣旨后,感到出头机会来了,于是拉上三千人马立刻赶往洛阳。消息传到宫里,张让、赵忠等宦官慌了手脚,感到这次真是大难临头了,所有太监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故而态度空前的一致,非把何进干掉不可了。于是一个阴谋出台了。

    常侍们再次跪倒在何太后面前,请求再见见何进,当面向他请罪,然后辞职回家。屠户何家毕竟缺乏政治头脑,何太后与她弟弟何苗信以为真,竟然下诏,让何进入宫议事。

    何大将军正在趾高气扬,丝毫没想到蹇硕死后太监们还有什么力量,这就准备进宫了————袁绍、袁术、曹cao一齐劝住。都说,‘董卓进京的事已经外泄,宦官们怎会引颈就戮?这时候进宫极其危险。’何进于是决定,袁术、袁绍领着他们的兵马,护送自己进宫。

    何进一进宫门,袁绍袁术等人就被隔在门外。卫兵说,太后召见大将军,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袁绍没法,就和兵丁等在门外。一等,两等,再也等不见何进出来。于是,冲着宫门大喊“请大将军回府!”

    扑通一声,一颗人头从宫墙上扔出来。走近一看,正是何进!太监们在宫墙上喝到:“何进谋反,已被斩首!”

    袁绍、袁术大怒,指挥兵丁火烧宫门,杀了进去。命令:“见太监就杀,一个不留!”;太监们哪是正规部队的对手?登时被杀得屁滚尿流。张让、赵忠和段珪等人裹挟何太后、汉少帝、陈留王从南宫向北宫逃,刚过桥式复道,正好被尚书卢植碰上,卢尚书怒喝一声,拿出杀黄巾的劲头,顿时好几个太监丧命。看见段珪胁迫何太后过来,卢植怒斥段珪,段珪弃太后,紧追张让等人向北跑,卢植追了出去。袁绍则在复道北口遇上赵忠,手起刀落,斩了这个作恶多端的jian宦,兵丁则把赵忠剁成rou泥,扔进了野地。何进的部将吴匡碰上了何苗,吴匡对着手下兵丁喊道:“就是这个家伙不顾兄弟之情,勾结太监出卖何大将军。何苗罪不容恕。该不该杀?”兵士一齐大喊“非杀不可!”何苗不是大家的对手,比划了几下,就被剁成rou酱。

    张让、段珪等残余的太监裹挟少帝、陈留王,出了北门,逃向洛阳北的小平津,到了黄河边,被尚书卢植、河南中部橼闵贡追上,大家一阵乱砍,太监们基本死绝。闵贡瞪着大眼,冲着张让等人怒喝:“狗阉竖!这般时候还不快死,想等着脏污我的宝刀吗?”张让、段珪几个最后的常侍们知道再无生路了,跪到少帝面前说:“陛下,请您自己保重吧!我们再不能尽忠了!”大家一听气坏了,就你们这伙玩意儿,还说是“尽忠”?卢植闵贡本来是怕惊吓了皇帝,毕竟刘辨才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这会儿实在憋不住气,挺刀奔了过来,张让等人立刻噗通通跳进了黄河滚滚波涛!

    众人这才跪拜了皇帝,让兵士背了刘辨、刘协,回返京城。

    折腾了大半夜,傍明走到一个村庄,找到一个农户,讨要了几个窝窝头给皇帝充饥,弄了一辆破败不堪的牛车,让皇帝和王爷坐上,继续赶路。

    不料迎面暴土扬尘来了一队人马,不知是何人,大家心里一阵紧张。闵贡提议拿出玉玺去见来人,证明是皇帝在此。不料六颗玉玺都丢在京城,一毛证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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