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 柳暗花明
被迷雾包围的城墙之上，一道娇小的灰白色身影在不断地闪掠着。 谢梧身上这件又脏又破又怪异的长袍已经变得更加破烂了，双腿双臂、身前身后，无一处不是被划破的痕迹，狼狈之极。 在心里、谢梧现在是悲催得要命。这是天要亡我的节奏吗？！ 刚才被重新从袖口里拿出，现在正被谢梧右手抓着的那几张符箓纸条、上面的字迹，就好像是沾上了水一样，竟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了起来。 这些符箓就好像是控制防护罩的遥控器。遥控器坏了，那么也就意味着…… 忽然，头顶上、一支晶莹固体带着尖锐的呼啸之声落下，势不可挡。 谢梧来不及思考，身体便惯性似地作出了反应。 右脚一踏，身体灵活异常地绕着左脚上的支点，像圆规一样地向前一转。后脑勺，简直就是与那从晶体上发出的刺骨寒气擦肩而过，让谢梧“嘶”了一声。 然后，便是某晶体碰击地面的清脆响声。 谢梧的身体，现在已经是呈自动化的趋势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傀儡，身体漫无目的地、不由自主地堪堪避开一块块晶体的攻击。 他的心中无喜无悲，准确地来说，是一片空白。 如果用眼睛可以看见的话，那么、天空中的防护罩的裂缝一定是正在不断增大。因为、他手中所握的几张符箓上的鬼画符，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发地糊乱了起来。 而且，自己周围以及正上方降下的晶体的频率正在不断升高。 身体再一次地、机械性地向右一倾，另一颗白色的晶体从左边坠下。 衣袖之上，被划破出了一道狭长的口子。透过口子，谢梧可以看到这具身体左臂的洁白肌肤。 仅仅是毫厘之差，便可以彻底废了谢梧的整只左臂。 赫鲁夫老头，你想要让我逃跑，给我准备的这个玩意儿也应该靠谱一点儿啊？怎么能这样子！？豆腐渣工程…… 谢梧到底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其实这是因为有人正在背后做手脚。 又是一颗晶体从面前坠下，然后、再把身上的这件长袍刮出了一道破口。只要谢梧身体稍稍向前倾一些，那么、被命中的将会是他的心脏。 他不甘心。前世的他已经出车祸而死亡了；今世、灵魂穿越到一个小孩的身上，刚刚体验过一段牢狱生活、刚刚感受到这世界的温暖人情、刚刚看到这个世界的风貌、刚刚解析了某个异世界帝国的古怪语言…… 右脚一踏，身形向后退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地面上光芒一闪，谢梧原来所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幽黑的小洞。 然而在因为惯性又向后移了几步、勉强稳住下来之时，眼睛前面一厘米之处便闪过了一道刺眼的、近在咫尺的白光。 谢梧心中一凛。就在他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立刻就传来了冰寒刺骨的感觉。 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洁白无瑕却又锋锐异常的晶体，打入地面之中，消失。 一条血线，从谢梧的脸庞之上滑下。一滴，正中入了那只新出现的黑色小洞，再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手中的几张符箓，早已不再有任何的变化了。因为上面的字符、都完全化开来了，只在纸条上留下了墨色的、椭圆形的痕迹。 高空之中，无形的防护罩原本就是裂缝累累了，此时更是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轰然炸得四碎。一道道无形的空间震荡波扩散出来。 只是在防护罩破碎的一瞬间之后，无数个莹白色的晶体便悄然浮形，然后、齐齐坠落下来。密集、高速，简直比流星雨还要壮观。 城墙之上，最后的安全区域宣告毁灭！ …………………… 身体的反应停止了。谢梧感觉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归到了自己的大脑。可是他又该说些什么好呢？ 脸上、越来越冰寒。血滴，时不时地从脸上落下，接着便没有声音了。 谢梧心无所思，心无所想。抬起头、仰望天空，森寒的光华铺天盖地地向自己袭来。 也许是因为脸上的伤口的关系，谢梧觉得很冷。一开始只是伤口处，但是现在已然蔓延到了全身。 他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冷却、静止了下来，身体也是逐渐冰冷麻木。 谢梧觉得很累、真的很累，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来了。自己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吗？而且这么冷…… 那么就先让我睡着吧，这样、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神经细胞已经无法向大脑传递信息。方才由冰雹划开的伤口、无数寒气侵入，使得谢梧渐渐有一种昏沉的感觉，愈发地严重起来…… 眼睛，缓缓地合上。 死亡，其实也就是这么简单。世界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悲哀…… “活下去……” 然而，遥远的声音、从幽远的地方传来。 这是谁的声音？怎么会这样陌生、又这样的熟悉？并且好像似曾相识…… 但是，真的好累…… “活下去！！！” 一声响谒九霄的喝音在耳边爆开，暂时硬是把谢梧拉了回来。大脑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刹那之间又再次运转了起来。 谢梧吃力地把眼帘睁开一道缝，昏昏暗暗而模糊的光线渗透入视网膜上。 距离自己的双眼只有一尺的地方，是一张用黑色布巾蒙住了一半的脸。而在黑色布巾的上面、则是一对闪烁着火光的眼睛。 谢梧可以从中感觉到严肃与坚定，就好像是在向自己下达着一个神圣的命令那样。 嗯？那是什么？为什么……还带有着某种无名的忧伤？难道是为我的死亡而哀？ 可我……又……不认得这个人啊…… ……………………………… 血红色的双眼最终再次闭上了。神秘人让那娇小的身影缓缓地倾倒在自己那并不怎么健壮、反倒是看上去有些瘦弱的手臂之上。 “叮叮叮叮……” 以rou眼无法分辨出数量的威势倾泻而下的冰雹晶体，在即将撞击上那黑色的身影之时，突然间、在空气中一齐停滞了下来。 半秒之后，居然陆续地爆炸了开来！ 清脆的声音不断地在半空中回响着。从黑衣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无形的能量压强，竟是使得没有一个晶体能出现在他周身的十丈范围之内。 有些惋惜地看了眼那斜靠在自己怀中的小脸，黑衣人低声自语道，“冰属性的元素，而且还带有毒性……是这个位面的魔法效果吗？比预料的还要强一些。” 黑衣人将另外的一只空着的左手伸出，缓而不慢地移上那张面颊，轻轻地用食指点在那道青紫颜色的伤口上。 “圣抚……”从黑色的布巾中传出了低沉却异常柔和的声音。 两个字音落下，淡绿色的光芒自黑衣人的左手食指指尖上闪现。他也不犹豫，直接便在这道伤口上一划。 那动作，就好像是蜻蜓点水一样轻柔，仿佛生怕会不小心弄疼了她的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