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惊变
铺天盖地的舰队压境，这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架势，就算是饱受信息风暴轰炸的现代化文明个体，也要吓的腿软，更别说见识浅薄的土著。 虽然埃尔法人已经在大陆攻略良久，可是对于一般人来讲，埃尔法人仍然是一个现实版的恐怖传说。 艾尔法侵略者，令人畏惧、憎恨、谈之色变，仿佛只要是个土著，就能对这群入侵者评头论足，说出个二五六来。实际情况却是，几乎没多少人亲眼目睹过埃尔法侵略者的风采！ 到了现在，在正面战场上，几乎还没有土著主动投降埃尔法人。 这绝非土著的风骨使然，也是世界意志的干涉，更是埃尔法人杀光烧光抢光残酷策略的成功，让土著们畏之更甚魔鬼，根本没得选！ 顽抗是死，投降是死，那还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也因如此，普通土著对埃尔法人的了解、认知，完全源于流言，真实性十分堪忧！ 连许多耍嘴皮子的战略战术大师，也其实根本就没见过埃尔法人的舰队！ 但凡在正面战场上见过埃尔法人的，其中九成九都成了死人，剩下一分，还疯了一半！ 土著能想到最恐怖的场景，是什么？ 无非是山崩海啸，无非是恶魔降临！ 而当一艘歼灭舰都能轻易制造自然灾害级别的破坏，当恶魔也站到了本方阵营，共同抵抗侵略者，敌人... 敌人的恐怖，早就共所周知！ “那是什么？” “天哪！怪物！全都是怪物！” “啊！吾主！请赐予我力量吧，请赐予我勇气！” 士兵们快要崩溃了，守军的战意跌倒了谷底！ 这个时候，恐怕就算埃尔法人只是一群纸老虎，也能将守军轻易击溃。 也正是这种时候，大厦将倾之际，是英雄就该站出来，稳定人心！ 光明之主站出来了！它飞上了天空！ 道格也冉冉升起！仿佛明星，落在光明之主稍后！ 将士们的眼睛里重新流露出希望的光！ 然后，感受着自己已经被无数远程高能武器锁定的凌歧，两大化身毫不犹豫，瞬间撤退，消失在了原地！ 人们瞪大了眼睛，企图在那黑压压的埃尔法舰队里找到那两道渺小的身影，亦或某个角落忽然出现的大团火花，预示着本方最强者已经成功突入敌阵，开始为他们这些弱者的生存而拼尽一切！ 然而，宛如夜幕降临的黑色依旧在稳定的压来，那两道身影，却早已不知所踪！ “逃、逃了？” 这种念头，不可抑制在每个人的心底产生，然后又被压下去！ 不是他们不敢相信，而是他们不愿相信！ 如果连最强大的人都不战而逃，明哲保身，那他们这些弱者，该怎么办？ 假如早就准备临阵脱逃，又何必等到现在，平添旁人的绝望，也凭白丢了个大脸？ 难道光明之主和黑暗大帝也和他们一样，根本没想到埃尔法人如此恐怖？ 这不合常理！ 极远处，飞快撤离的凌歧，感知着仍然被锁定的两道化身，“道格”和“光明之主”脸上，同时浮现出一丝冷笑。 既然答应土著世界意志出手，那么当然要为自己的登场做好准备。 一个整编的兵团，即使在埃尔法远征军中还占不了什么分量，也肯定不是九牛一毛，目前的情况下，若能全歼，也可让埃尔法人伤筋动骨！ 至于那处小镇、那些守军... 不过是些背景。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们的结局。 在场的所有土著里，唯有托马斯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他能把握住的话！ 托马斯回头，深深看了极远处一眼，他是众人中，唯一能稍微捕捉到凌歧动向的。 然而，他显然没有把握住那一线生机！ 他没有跟着凌歧一起撤离，脸上也并无失望，而是带着一丝欣慰和解脱。 “所有人听我命令！准备攻击！” “吾主和光明之主已经深入敌后，我们只要坚持片刻，敌军后方就会大乱，我们就胜利了！” 托马斯大义凛然的欺骗着众人，效果却出奇的好。 也许，众人已经到了要靠谎言来支撑自己能站稳的地步。也许，托马斯此刻身先士卒的英雄行径，让他被凌歧掩盖的个人魅力，瞬间爆发出来！ 英雄之所以能挽狂澜于既倒，是因为在最危难的时刻，他们被需要，能凝聚人心！ 比起实力强大、气魄非凡的托马斯，那些牙关仍在打颤的守军将领就—— 就在众人心中那一丝虚假的斗志破天荒的死灰复燃的时候！ 轰！！！ 几道毁灭性的光柱交错而过，首当其冲的托马斯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瞬间被湮灭至无，没有留下哪怕一丁点最简单最基本的粒子！ 这堪比地仙的母舰释放的粒子湮灭炮，就算已经达到传奇水准的伪人仙都扛不住，更别说托马斯这种伪传奇！ 众人没有因为看到托马斯被瞬间毁灭而产生绝望，因为在绝望的情绪产生前，整座小镇，都已经在徐徐降临的黑天中、百十道能量光柱的横扫下，彻底从版图上抹去！ 小镇的情况并未出乎凌歧的预料，就算是已经离开几百公里的他，也根本还在埃尔法人的远程打击范围中。可见星际战争机器即使到了星球上、位面内，也仍然是当之无愧的地图炮。区区一个小镇，妄想螳臂当车，当然会被碾碎！ 若非世界规则的制约、世界意志的干扰，像这种平面的世界，埃尔法人完全可以在占据一个制高点后，轻松扫平一切障碍！ 母舰的有效打击范围有多远？即使在层层干扰下，突破一千公里不成问题！ 如果是正常情况，埃尔法人肯定不会进行这种较远程的打击，因为在这个充满敌意的、完全被针对的世界，每延伸一米的有效打击范围，浪费的能量都足够让横行于星空的母舰轰爆一颗流星！ 面对一个注定能被征服的世界，埃尔法人要考虑的不是胜负这个问题，而是战后的收益！ 不过如果是面对光明之主那种危险分子、如果是面对“道格”那种身份可疑的家伙，那么浪费再多能量，也说得过去，这是在减少本方的不必要损失！ 嗡！ 空气再次震荡，十几道湮灭炮汇聚成的物质湮灭能量乱流，甚至让虚空撕裂。首当其冲的“道格”，瞬间躲到了光明之主身后，而转过身去的光明之主，绝不是托马斯那种瞬间化为灰飞平民英雄！ 只见光明之主双手平推，无尽的圣光立刻凝成光柱延伸出去，将那道能量流的前半段完全包裹住。湮灭的力量和创生的力量不停对耗，以个体力量对抗星际战争武器，这种壮举也算惊天动地！ 弹指一瞬刚过，光明之主立刻收手。 要考虑消耗的，终究不止埃尔法人一方！ “光明之主”和“道格”一起，刹那避开了失去抵抗后继续朝前延伸的能量炮！ 那瞬间的迟滞，足够让这两具化身轻松闪避攻击！ 科技武器的利弊十分明显，其通用性和量产的特征是个体强化体系很难具备的。但在终极力量的层面，灵活性上，科技武器要差得太远。个体可以很轻松的微cao自身掌握的高等能量，机械聚合却必须要靠着不断压缩能量让攻击趋于饱和，打出恐怖一击的同时，很难精准控制！ 到了更高的层次，就几乎完全是生命意识体的天下，机械文明九成皆要黯然失色！ 光明之主和道格闪得很快，埃尔法人的后续攻击来的却更快！ 机械文明的弱点，机械文明的受益者比谁都清楚，特别是埃尔法人这种战斗民族！ 看得出来，光明之主已经是埃尔法人必杀榜单的头名。至于道格，或许已经暴露了身份，或许是被牵累，总之也成了重点打击的对象。 凌歧有些蹙眉，这架势，追兵和遛狗一样，两具化身，未必能及时赶到预定的埋伏地点，或许计划要稍微改变。 边战边退，难度其实非常大，即不能把敌人甩得没影，又要担心玩过头。 敌人的力量，从场面来看，终归凌驾于己方之上。 “道格”吸收了生命之种后，已经十分强大，可是比起光明之主还是颇有不如，在这种集团化、规模化的战争中，仍然只能敲敲边鼓。 就算是光明之主，让它硬抗一支埃尔法人的整编军团，也是不现实的。 光明之主的确很强，如今堪称土著第一人，埃尔法人更不是吃素的。 光明之主稳步提高自身的同时，埃尔法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解析着这个世界、规避着种种麻烦，让战舰能在位面内发挥出更强大的战力！ 埃尔法人丰富的侵略经验，让他们同样每天都能收获可喜的进步！ 想让埃尔法人折戟沉沙，谈何容易！ 道格和光明之主边抗边退，连道格都已经暴露出自身近乎天仙级、也就是星河级的真实实力！ 如此一来，毫无疑问，他也成了埃尔法人重点打击对象，不需要再被谁牵累！ 埃尔法人的每支军团，都有五十艘以上的母舰，军团长一般都会配给强化母舰。这就是一尊近乎天仙、五十近乎地仙的战力！ 如果只是如此，凌歧的两大化身未必不能将这股力量吃下来！ 这又不是星际战场，而是位面主场！ 问题是，埃尔法人人多势众，强者不突袭的前提下，一旦正面进行交锋，很容易被压制！ 诸多攻击交错、毁灭性能量趋于饱和，就算是普通战舰，也能打出让星河级强者都无法忽视的一击！ 即使只是一点小伤，积少成多，也不容乐观！ 凌歧瞬间下定决心，准备让新世界的战士们提前登场，虽然这还不是预期中最好的舞台！ 瞬间，天空中，兀然又阴沉了一下！ 如果说埃尔法人舰队压来的漆黑，像是一片雨云，宛如夜幕提前降临！ 埃尔法人舰队阵列之前突兀出现的黑暗，就像是一个漩涡，仿佛风暴卷上了天空！ 埃尔法人带来沉甸甸的压力，是有形的，是可见的！ 那漩涡通道中传递出一股股令人心悸的威压，是无形的！ 这，绝对不是什么新世界的舰队，能带来的压迫！ “警告警告！前方出现高能反应！前方出现超高能反应！” “能量已经溢出！能量已经溢出！无法进行评估！建议立即撤离！建议立即撤离！” 一艘艘埃尔法母舰中，一个个智能系统，几乎同时发出了类似的警报声，弄得一位位埃尔法舰长目瞪口呆。 高能反应？能量溢出？ 这种事情—— 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忽然发生？ 无论埃尔法人怎么想，事实就是，埃尔法整齐的舰队，的确出现了一些sao乱！ 舰队前进的步伐忽然停下！ 就仿佛漆黑恐怖的风暴，要席卷肆虐大地之时，忽然间被另一股更强的对流，强行扼住了势头！ 暴雨倾盆！开始落下！ 那落下的雨滴！是火焰！是机械的残骸！也是被烧焦的血rou！ 轰！！！ 无缘无故，一些接近漩涡的埃尔法舰队，忽然出现大量爆炸，一艘艘战舰当空自爆，而它们并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大地上，裂纹出现，像是承载不了无形的沉重！ 光明之主身边，一个浑身披着圣光的人出现，凝重的看着那处漩涡！ “那是什么？它不该出现！” 人形个体，流露出一丝明显沉重的精神波动。 “可它已经出现，并且来了！” 凌歧倒是显得很淡定，虽然和世界意志猜测的不同，这一幕与他完全无关，不过现在最倒霉的反正不是他，何妨平静的隔岸观火。 人形个体“深深”凝望了“道格”一眼，似乎要把他看穿。 有趣的是，同样快要变成凌歧化身的“光明之主”，这人形个体却并未审视。 凌歧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知道土著世界意志已经开始怀疑，猜测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他主导的，他是不是别有用心。 虽然他对这变故同样茫然，但是在这种时候，试图解释就是输了。 左右，这变故对他没什么坏处。他和土著世界的意志，可没什么好交情，无非是相互利用的合作关系。如果到时候这真的带来大灾难，土著世界意志要和他翻脸，再解释也不晚。现在，让对方多一点忌惮也好。 黑洞漩涡越来越大，传递过来的无形威压愈加沉重，埃尔法人的舰队被迫开始后撤！ 注视着黑洞的“光明之主”低下头来，它不想因为“关注”而受到反噬。 “道格”沟通了本体大日元神的力量，借助这金仙的本质，虚着眼淡淡的仰望那声势未必有多浩大，造成的场面却如末日浩劫一般的“时空隧道”！ “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又或者什么样的力量！” “才能靠着一丝外泄的气息，就压得整个世界变得不稳。连鏖战星空的埃尔法人都裹足不前、要退避三舍？！” 凌歧心中充满了疑问，无从解答。或许他已经有了答案，只是答案太荒谬！ 倏忽间，那通道猛然扩张，原本直径大概几十公里的漩涡，瞬间张开十倍、二十倍！ 这已经完全覆盖了整个战场，甚至把埃尔法舰队都囊括进去一半！ 哗啦啦！！！ 大地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龟裂，地脉受到了极其严重的损伤！ 光明之主身边，和凌歧一样“隔岸观火”的本土世界意志聚合体，瞬间消失，然后那大地龟裂的趋势就稳定了下来，只是地面仍然在颤动！ 世界意志很明知，如果是正常的世界意志，面对这种破坏物质界本源的外来个体，无论对方有意还是无意，无论对方有多强，顶上去死磕都是必须的。 然而大陆的世界意志，明显懂得取舍，这时都是在全力固守，逆来顺受，根本没有要反击的意思！ 和龟裂的大地一样，巨大的漩涡之下，整个空间都变成了一片混乱之域！ 埃尔法人的舰队伤亡惨重，能够逼迫的凌歧两大化身“落荒而逃”的埃尔法舰队，居然在某个存在的降临余波中，几乎全线溃败！ 不，这已经不是全线溃败，但凡被波及到的，根本已经全部覆灭！！！ “撤退！撤退！全面撤退！” 埃尔法人的指挥官，第二方面远征军第五军团军团长库伦仓皇的声音出现在每一艘战舰中，无论是大中小型，乃至星梭、战机！ 埃尔法人的动作很快，长途奔袭快如闪电，跨星际奇袭猛如雷霆，撤退起来也动如迅风！ 特别是那艘强化母舰，在命令下达的第一时间，已经冒着极大的风险钻进了次元隧道，消失在了原地！ 然而—— 轰隆隆！ 天崩地裂，大地倾塌！ 那已经扩张到几百上千公里范围的漩涡，又一次扩大，这一次造成的动静比之前加起来都多，都更猛烈！ 道格和光明之主早就不知闪到了哪里，留在范围内的生灵、乃至任何实际存在的东西，全都被绞得粉碎！ 这一下造成的破坏、毁灭，埃尔法人根本拍马难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