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就是如此的任性

    想想当初林蔚然无论风吹雨淋，都雷打不动地晚上七点去他曾经客串走秀的公司门口等他，无任何联系方式，用最笨最原始的守株待兔的方法，仅仅是为了见他一面。有时候听到保安说，她经常等到深夜才惆怅地离开。

    等到好不容易见了面，又局促地不说话，只是偷偷看他，然后对者空气咧着嘴傻笑，让当时看惯莺莺燕燕，灯红酒绿的他感到，这个高个的扎着马尾的女生，真是一块活宝。

    抱着戏谑的心理，答应了她的请求，一个月约见她几次，吃吃饭，看看电影，开始了和她正式的交往。从此萧从影的生活总是充满了不期然，林蔚然从不缠他，问他事情，有时候让萧从影觉得，她安静得不存在。

    只要萧从影开口，哪怕是欺骗她，她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甚至来见他的几次，还带来了礼物：一方手帕，一个钱包，一张卡片，最吃惊地是，还带过一束鲜花。

    萧从影总是不冷不淡的，当面收下她的礼物，回去后就处理掉了。终于过了两个月零一周，他感觉到烦躁，准备用一条铂金镶钻腕表结束这惯例中的交往时，林蔚然当晚带来好大一束鲜花，拉他去明珠广场，当着世纪的钟声和烟火，向他求婚。

    很显然地，萧从影非常厌恶地丢下花，断然地转身离去，临走前还冷冷地说了句“白痴”。在他当时看来，林蔚然的行为愚蠢得不行，玩玩可以，把他的无所谓当成是默许的纵容，那是大错特错了。

    可是远在英国的老爷子找到了他，要求他娶林蔚然，也不知道林蔚然当中是否用了什么手段，他考虑了下，有财产合法继承人这么诱人的条件牺牲下婚姻又何妨，于是他和林蔚然去办了手续，当时什么都没做，就是拿了个结婚证明并且把她带到英国，让老爷子验收。

    从此，他越来越厌恶她，疏远她，希望她知难而退，灭了老爷子的美梦。

    萧从影回过神看了下林蔚然，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往事历历在目，只是对面的人的心好象变了。他猛然想起一个问题：记得初次带林蔚然去见老爷子之后，回来后她就渐渐地越来越沉默了。

    “唯一带你去的英国那次，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他觉得今天要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尤其是她带给他的震撼之后。

    “你真的想知道？”林蔚然脸上浮起一个苦笑。

    萧从影抿了下嘴唇：“请。”

    “萧老先生单独见过我一次，对我说你的花名在外，如其找些来历不明的女人，还不如遂了我的心意。萧家是个望族，希望接纳了我是个不错的决定。”

    “……”萧从影听到这个消息，也沉默了，对于自己父亲的颐指气使，他向来有所耳闻。

    “你真的爱过我吗？”

    林蔚然看进萧从影的眼里，那里面如百慕大三角洲的天空，隐晦沉迷。她微微笑了下：“不爱你怎么会恬不知耻地向男人求婚，不爱你怎么会风吹雨淋地等你，不爱你怎么会每次见了你紧张得出不了声音。”

    可是你现在见了我漫不经心，可是你现在见了我神游太虚，可是你现在见了我如同空气。这些话萧从影都无法说出，嘴里的苦涩强咽下，在肚子里荡肠回气地难受。

    萧从影如溺水的人般，脸色苍白地拉开椅子，淡淡说了句：“慢用。”就转身决然离去。林蔚然从盘子里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淡漠远去的背影。她摸出手帕擦了下嘴，把盘子带到内台。祁满看着她，露出了好看的微笑：“那位先生是你什么人？”

    “我的债主！”

    “会有这么好看的债主吗？”

    “……”好看和放债有什么关系，林蔚然有些没转过弯。

    “别想了，不过那位先生离开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祁满的眼睛渐渐浮起了一层雾，让人看得迷离。林蔚然觉得象飘渺的山峰，她迅速地闪了一眼，对他摆摆手：“上班去了。”

    祁满的眼睛充满了笑意，他目送着她离开。

    林蔚然默默地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低着头慢慢考虑着心事。刚才尽管她极力躲闪，看来萧从影还没有想起那个结婚第二周就给她的离婚协议，记得当时他说这个协议只要她签了字，随时生效。其实，拖了这么多年，她觉得萧从影已经很有君子风度了，至少她有个避雨落脚的场所，至少他每月准时打卡补贴家用开支。

    林蔚然走到办公室里坐下，出神地看着摩沙杯子，发了会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凉凉的口感蜿蜒而下，她沉默地拉开了抽屉。

    里面躺着两封封起的信笺，内容她一清二楚，因为是苏黎黎清醒时候口述的，准确的说，这些就是她的遗嘱。信笺上有两个人的名字：沙小弦，冷双成。

    沙小弦她听她讲到过，是个个性秉异的人，目前在沙岛监狱里服役，还有2年才能出来，如果告诉这人苏黎黎的讯息，铁定会出大问题。只是冷双成又是谁呢？苏黎黎彼时说话很吃力，满头冷汗的样子让她不忍直视，她只知道内容是劝告冷双成接受苏黎黎提出的条件，恳请她怜悯同为女子的艰辛，同意签署捐肾手术协议。

    当时林蔚然听到这句不完整的话时，惊呆得笔尖力透纸张弄脏了手也浑然不觉。可是苏黎黎一直努力地微笑，那模样让她至今想起来心里发酸。她努力地昂起头，不让泪水滑下。视线飘到窗外，层层叠叠的树影落在窗内，一片班驳陆离的绿色。树欲静止而风不息。

    她看着这片在10月还显得苍翠的绿色，一直睁大了眼睛。外面的世界虽然不是绿意盎然，但也生机尚可，躺在病床上的苏黎黎干涸得让她不忍也不敢去直接面对。她能继续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在等苏黎黎而已。

    “咕咚”一下，林蔚然仰头喝下所剩的水，让心底到指尖都感觉到一片冰凉。她起身穿上工作服离开了办公室，时钟指向了一点，疲劳的工作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