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留恋

    自己是筹码，说好听点是人质，说难听点就是祭品。

    ‘你会安全’，这是李尔本王自己也没有把我说出口的空凭。

    索菲亚不知道恶魔会怎么对待自己，不过能想到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待遇，没有生命安全的保证，没有自由，也许连思想都不会有。

    对于这种悲惨的现实，索菲亚该怎么做？

    哀怨人情的冰冷？不甘现实的残酷？悲叹命运的不公？

    不，不对。索菲亚并不觉得自己凄惨，她作为公主而生，使用着头衔带来的特权，享受着地位带来的尊崇。那么，最后为了履行作为公主的责任而失去性命不是合情合理吗。

    这是索菲亚从小就懂的道理，她从没怀疑过自己是否能做到，不过现在的话……。

    索菲亚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废墟，目光不由自主的就会染上温柔的颜色。

    正屋虽然已经被摧毁得面目全非，但依稀能辨认出原本的屋内装潢，看着这些已经不再存在的东西，和露希娅一起生活的日子像是活过来一样从索菲亚略过。

    “呵呵~。”

    这段时间真的是让索菲亚遇到了太多之前不曾遇到的事，奇怪的，惊恐的，开心的，悲伤的，这种种事最后全部凝固成了幸福的回忆，而这份回忆也会在索菲亚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上永不褪色吧。

    那个孩子会因为自己的离去而伤心吗，也许会也许不会，索菲亚猜不到。

    心里像是缺少了重要的一块般空虚而酸涩，就像青涩的果实，虽然不够甜美但却无法割舍。

    不舍，遗憾，留恋，如果可以的话还想要和露希娅在一起更久……更久……。这就是索菲亚现在心中唯一的感受。

    默默地废墟上，索菲亚在心里回味着和露希娅一起生活时的点点滴滴，然后像是要放开一样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再次抬起头时，索菲亚眼中只剩下坚定。

    “走吧。”

    看了一眼眼前的父亲，缓缓说出可能是最后的话语，索菲亚没有丝毫迷惘地踏出了步子，不再回头。

    “就让索菲亚-李尔本公主履行最后的责任吧。”

    李尔本王的视线一直尾随着自己的女儿，稍微低下的头颅让他的面部被阴影覆盖，无法看出他的脸上具体是什么样的表情，唯一肯定的就是这个威严的北方王再次开口时，声音就像是吞咽了一整把沙子一样沙哑干涩。

    “一人为城，把索菲亚带过去。”

    这么说完，里面装着李尔本王的一人为城就像是失去了稳定形态的泥人一样崩塌。

    一人为城对着已经离去的李尔本王鞠了一躬，然后快步跟上索菲亚公主。

    索菲亚心情沉重的走出院门，原本笼罩这整个宅邸的《海腹里月》没等索菲亚靠近就散去，露出了门外的景象。

    城卫军已经被打发走，却而代之的是一行王家近卫军，以及王宫里的侍从。

    王家近卫军和侍从见到索菲亚立刻就半跪在地上，向着索菲亚行礼。

    “公主殿下。”

    索菲亚看着眼前这群原本熟悉的近卫和侍从，他们脸上没有诧异，没有高兴，有的只是淡淡的哀伤和誓死不移的坚定。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内情了。”

    不需要疑问，不需要说明白，索菲亚相信这些人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没人抬起头，但这样的态度也等同于默认。

    索菲亚挥手让他们起来，大概是因为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是最后一个得知内情的吧，她觉得面前这些见惯了的脸孔突然变得陌生。

    近卫和侍从们看见了索菲亚挥手，但他们没有起身，不是因为想要挑衅索菲亚的地位，而是因为他们还不能起身。

    索菲亚不知道这些人想干什么，所以她也不继续做什么，而是等待着。

    不一会，近卫军军官首先抬起头，将双膝完全跪到地上，用充满了决意的眼神看着索菲亚。

    “下官向您起誓，即使是步入毁灭，下官也会和国家共存亡。”

    近卫军军官的动作就像是信号，其他人也依样做了。

    “我等起誓，和国家共存亡。”

    ——是想要安慰我吗？索菲亚这么想着。

    同国家的未来很难下定论，索菲亚不知道他们口中的毁灭是指被战争摧毁，还是因为和恶魔联盟而被全人类围剿，或者是在胜利后被恶魔背叛，不过想来不管是哪种，这些人都已经做足了相应的觉悟。

    难过的不止自己，痛苦的不止自己，为国家考虑的不止自己。知道这些就够了，索菲亚很欣慰，于是她对着众人点了点头。

    “我信任你们，请为了这个国家尽最大的努力。”

    索菲亚嘴角扯出一抹微笑，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果然，即使这样，心里的流年还是让索菲亚觉得遗憾。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踏踏踏踏踏踏’的声音，这中马蹄声很好辨认，只是不知道这匹马到底有多壮硕，马蹄声竟然能够响彻黑夜。

    踏踏踏踏踏踏。

    马蹄声由远而近，很快就接近了索菲亚所在的位置。

    起初索菲亚以为这是其他来迎接自己的人，不过看到众人都有点茫然后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慢点！凯撒大帝！”

    ——如果可以的话也顺便别踏得那么响亮！累的快虚脱耳膜还遭罪的乔纳森简直要哭了，别以为他冻僵了就不知道这只畜生在给露希娅拉车的时候可是一点噪音都没有。

    乔纳森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匹兽马看不上自己，这点简直就和创造了它的爱因斯坦一个德行，所以乔纳森才那么抗拒骑这匹兽马，就是怕这匹长相彪悍能力也彪悍的畜生欺负自己。

    事实证明，乔纳森很有先见之明。

    在露希娅面前乖得像婴儿玩具的兽马一离开露希娅的视线瞬间就变回了凶猛的怪兽，跑起来速度飞快不说还尽往崎岖的道路跑，跑起来的动作也像是发了疯的牦牛一样横冲直撞，可怜的乔纳森一刻不敢放松地死死抓住兽马的鬃毛才好不容易让自己没有死于交通事故。

    等到终于到了地方，兽马一停下，乔纳森就飞快地跳下马背，他是一秒钟也不想在这欺负人的畜生身上多呆了。

    一屁股坐到地上，狠狠地吸上一口空气，他还是第一次觉得希瓦寒冷的空气那么美味。没等乔纳森一口气吸完，只是微微一抬头，乔纳森成功地差点让自己死于呼吸。

    不是乔纳森蠢到真的会喘个气把自己弄死，而是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原本豪华得正屋变成了废墟，原本要找的公主站在门口，原本因该没人的门口被各种一看就很难招惹的人围了起来。

    难道是公主终于因为不满意爱因斯坦的统治而联合了其他被爱因斯坦欺负得难兄难弟准备复仇？

    不得不说乔纳森确实被吓得不轻，脑补出来的情节不合理不说，还没多少逻辑性。

    乔纳森吓呆了的同时，索菲亚也感到挺无奈的，这样的展开怕是连一人为城也没预料到吧。

    不过和乔纳森不同，索菲亚明显冷静的多，她头也不回地对一人为城说了句。

    “他是露希娅的仆人，你也不想多事吧？”

    言下之意就是不要节外生枝，惹怒了露希娅的后果不会那么好看，只要一人为城脑子没因为死了一次而出毛病，那么就该知道怎样做菜时最好的。

    说话的同时，索菲亚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拳头，就在看见乔纳森的瞬间，她动摇了。

    即使知道自己的责任，想要履行自己的责任，索菲亚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她渴望继续和露希娅在一起，于是也就想要有人来否定自己的所作所为，想要有人能绑住那个想要为了国家而牺牲的自己。

    但是，显然自己的希望没法实现，名为乔纳森-乔斯达的希望火种太过渺小，渺小到根本烧不断自己身上的枷锁。

    Ps：晚点还有一章。

    Ps2：以后尽量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