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午夜尸变
夜晚时分，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住，黑漆漆的海滩上吹着阵阵凉嗖嗖的海风。 尤一新趴在沙地上，一个脑袋钻进沙子里。全身挣扎，浑身抽搐，他此时此刻的样子几乎不像个人类。他全身的肌rou鼓起，根根血管爆起，里面带着鲜红的血液丝丝跳动，血管几乎要从身体里的肌肤爆裂开来。那血液guntang，就像将要燃烧的岩浆，在他的体内炸裂。那钻进沙子里的头颅也疼得厉害，特别是从两颊到脖子根部的那一大块黑斑，灼痛得厉害,仿佛身体要被撕裂一般。只有沙子深处那一点点的湿润可以让他身体稍稍降温。 他恨不能将整个身体钻进沙子里面，可他现在实在疼得厉害，身体都忍不住在颤抖。他把头埋进沙子里面，情不自禁的低声嘶吼。 过了许久，他的身体才开始有所缓和。体内那只熊熊欲要燃烧的怪兽终于开始平和下来。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许久，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一直是这样。尤一新有一个秘密，他不知道自己来自于哪里，只知道自己醒来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别人有童年，有家人，有过去，可是他什么也没有。 他在沙漠里醒来时，已经是长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一对好心的夫妇把他从沙漠里面救出来，或许他早就已经死了。从此之后，他的身体每隔二三天便要撕裂一次。 发作的时间一般在夜里面，他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从身体里面随时随地会蹦出一个未知的怪物，要掠夺他的生命，夺去他的身体。这种痛苦就像自己每隔几天的晚上就要死去一次。然后在天亮之前身体才会复原。所以，尤一新不喜欢呆在自己休息的杂物间里，反而喜欢呆在夜间无人，又地方宽阔潮湿的海滩上。每当这种现象发生过后，把自己全部的身体蜷缩在沙子里面，是有效降低皮肤温度的好办法。 今夜，他身体发生裂变的时间好像减少一些，复原得比平常要快。 等一切结束，尤一新滴着豆大的汗珠，打着赤膊在沙滩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种身体的裂变对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但是这种变化之后也会给尤一新带来好处，每次裂变之后，尤一新的身体会强壮许多，体力、嗅觉和视力会增强，像死后新生，焕发新的活力。 忽然间，他闻到一丝奇怪的气味，这种气味一直是他暗中寻找的。别人或许觉察不到，但是尤一新能够清楚的感觉到，那是一种和自己相近的同类的气息，而不是人类的。 尤一新四肢并用，在沙滩上飞快前进，夜色之中，就像是只怪兽在沙地上爬行。 他很快来到气味的所在地，沙滩后面一片小小的树林里。夜色的掩映下，林中看似一片黑暗，可是尤一新视力奇佳，他清楚的看见一团黑影缠绕着一个人，或许应该说是一具尸体，因为尤一新感觉到那黑影里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流了这么多的血，那个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可是，他没有看到任何血液滴下，看样子那团黑影的道行还很深。 而在那个黑影旁边，另外站着一个人。或许不应该管那个叫做人，因为尤一新已经嗅出那个人身上的特殊气味，那气味和自己身上的类似，正是自己一直所追踪的气味。 那个人和那一团影子似乎有某种联系，因为当尤一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时，那个人似乎有所感觉，猛的一回头，那团影子也在同一时间停下“进食”，动作停顿了一下。就在这个空隙。还在影子下苟延残喘的人乘机逃脱，朝尤一新的方向爬过来。 从影子下逃脱的人只剩下半条命，下意识的往外乱爬，却无意中爬到尤一新的跟前。 她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抬起头来，却看到尤一新。挣扎着抓住尤一新的一只脚，气息微弱的说：“救……救我！” 尤一新认识那个人，正是前几天还口口声声说不想再看见自己的女生，那个气势汹汹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此刻她早就不见前几天那样的气势，身上的皮肤已经干瘪，四肢已经枯瘦如柴，仿佛没有血rou一般，脸上的颧骨已经陷下去，像个骷髅。尤一新已经知道她活不了多久。 果然，在她抓住尤一新的脚说出最后一句话之后没多久，她的最后一口精气也消耗怠尽。最后，瞳孔放大，带着绝望和不甘痛苦的死去。 尤一新无动于衷，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绝情，而是因为他本就不是人类，为什么要为人类而出手，而且还是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类。他所关心的，只是那个站在黑暗中，立在黑影旁边的那个人，那个人身上有着他一直追踪寻找的气息。虽然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是尤一新心中很清楚的知道那是和自己相似的生物，像人类却又不是人类，或者说不是一般的人类。 对方也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气息，两个人在黑暗中相互对视一眼，却都没有吭声。就像两只黑夜里的野兽互相注目，观察对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样的注视足足有一分钟，尤一新没有上前，因为他还不能确定对方与自己的实力相差多少。如果进一步的行动，会不会有更多的胜算。 一分钟之后，那个人和那个黑影都消失在夜幕中。而这一次，是尤一新和那个被追踪的对象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第二天，少女的尸体很快被人发现。警察再一次封锁现场，负责此案的江警官了解到，几天前女孩曾经与一个学院里的男生结怨，追着男生满cao场跑，还把对方逼到了树上。很多人都亲眼所见。 而且法医还在现场采集到一组脚印。那是一双没有穿着鞋的脚印，赤着足走进树林泥地里的。和死者的尸体只相距0.1米，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凶手。 江警官又进一步了解，得知道那个男生喜欢打着赤脚满学校走的就是在食堂里工作的尤一新。 当长相奇特的尤一新出现在江警官的面前，前两天还出现在上一起凶案现场，那张在卫生间窗外停留几秒钟的脸让他记忆犹新。江警官看着尤一新，蹙了蹙眉，本能的有一种直觉，“这小子不是一个好人！” “你就叫尤一新？认识那边的死者吗？” 尤一新一脸轻松平淡的回答：“不认识！” “不认识？可是有人说见过死者在cao场上追着你跑，你还被追到了树上。而且前些天，你们在学院的沙滩上还起过争执。”江警官的语气里满是怀疑。 哪料尤一新轻轻一笑，“我每天要在食堂里见过许多人，哪能天天都记得？再说了，跟一个小姑娘打打闹闹的，算个什么事？” 江警官一怔，觉得尤一新并不像别人嘴里传说的那样木讷呆板，不通晓事情。看他刚才说话的样子，有板有眼，逻辑思维严密，一点也不像脑子经常犯糊涂的样子。江警官明白，越是狡猾的罪犯，越是善于伪装。 他阴着脸，又问了一句:“那你怎么解释凶案现场有你脚印的事情？” “脚印？”尤一新恍然大悟，他天生有个习惯，不太爱穿鞋。虽然救过他的老夫妇给他做过鞋，还有收留他的老崔也说过他，可他老是改不了。因为尤一新总觉得直接用脚走在地面上，能感觉到大地的气息，比穿着鞋隔着脚强。没想到这竟然成了自己被别人捏住的把柄，拿这个来说事。 尤一新冲江警官吐了吐舌头，“警官，难道打赤脚也犯法？就算那里真的有我的脚印，但你看到我真的杀人了吗？那里除了是凶案现场，不也是让人休息的树林吗？难道我不可以呆在里面散散步？” “你？”江警官一怒，没想到这个长得丑的臭小子这么能说。听别人提起他时，还以为自己可以一吓一诈就可以把案子审出来，可没有想到弄到颗难搞的“钉子”。 “你别得意！我们正在进行现场比对，只要有你停留在死者身上的证据，我们就可以控告你。你就准备这辈子呆在牢里面吃牢饭吧！”江警官气乎乎的说。 他打算把尤一新先作为犯罪嫌疑人关在警察局里，等事情水落石出再正式控告他。可没有想到，一个警官走进来，朝他耳边耳语几句，江警官的整个脸就耷拉下来，脸色异常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