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礼祭，史官入山

    大汉天下震惊！

    时隔上百年，绝迹江湖的顶级筑基功第十层，又再现天下。

    又是一个新的时代。

    通常而言，一个时代上百年，一代四辈人，放到诸武林门派、世家，就是四代弟子。

    顶级筑基功第十层，已经百年未现大汉江湖，再往上，就要追溯到上一个百年，上一代汉天子在位时期。

    百年时光如流水，斗转星移，沧海桑田，又一代武林人。

    整个江湖都沸腾了，没想到顶级筑基功第十层现世，且在短短数天之内，接连有两人功成。

    如刘清蝉，这位天下闻名的汉阳郡主，一品镇妖王独女，一众江湖武林中人并不陌生，这二十年来，镇守大汉极西之地，西海边疆的镇妖王，死在其手中的西海妖王，就不下于十尊，可谓是生生杀出来的无上威名，虎父虎女，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另一位顶级筑基功第十层的传人，就令很多江湖中人沉默下来。

    正八品武库编修次子，其父勾结魔道，被打入天牢，长子散尽举人功名，发配北海边疆苦寒之地，抵御妖族，才换来五年缓刑。

    区区缓刑死囚，实在微不足道，可以说是崛起于微末，最重要的是，传闻其参悟修习武当尚不满一年，早年也不过两层的功夫。这就令得很多江湖武林中人咋舌，世间任何一门顶级筑基功，都绝对不是可以轻易参透的。短短一年不到就臻至十层大圆满，这个少年的天资悟性。可见一斑。

    “早年籍籍无名，平淡无奇，遭逢大变，一朝顿悟，一飞冲天。

    ”

    “不是大器晚成，或有奇妙境遇，破茧化蝶，断绝过往。再不相同。”

    ……

    一时间，江湖武林中有许多声音，相比于汉阳郡主刘清蝉，人们更关注苏乞年这个曾经的缓刑死囚，因为相比于那位高高在上的郡主大人，这世间武林，爬摸滚打的，多数皆是普通人。

    谁都想得到奇遇，谁都想一鸣惊人，大多数人想获得的成就。都在别人的眼中。

    苏乞年也没有想到，刘清蝉胆子肥到了这样的境地，不过很快他就若有所思。心中隐隐生出一些猜测，或许，这位汉阳郡主是想借此向他透露一些什么。

    接下来的三天，就风平浪静，江湖武林中的传闻都与苏乞年无关，而在诸多杂役道人归心之后，整个青羊峰，就是日新月异的变化，他又取出五十滴元气液分发下去。相比于筑基的开天丹，这元气液更加纯净。元气醇和，对于冲关有着莫大的助力。并不比开天丹逊色分毫。

    时至而今，不少杂役道人都悟通了关隘，有了七层的领悟，只是因为气血供给不足，才没有一下臻至圆满之境。

    而于杂役房的道人们，武当也有规矩，只要能够成功筑基，不管年龄大小，都可晋升成为护法道人，身份地位与寻常诸峰诸脉入室弟子等同，亦会刻下命牌，列入武当宗祠后堂，唯一不同的就是，护法道人无法拜师，只能独自修行。

    相比于寻常六大外院的筑基弟子，苏乞年经历几番生死，却是对于这些杂役道人更加看重几分。

    于逆境中挣扎，经历兴衰荣辱的身份变化，心境磨砺后的坚凝，绝非寻常人可以想象，或许天资悟性不足，但这世间，并非是天资悟性上佳，就能够登临绝顶，世上走两遭，苏乞年明悟很多，不过是比寻常人更多几分机会罢了。

    第四日辰时，有礼祭堂的执事上山，大汉礼部一位右侍郎亲至，随行的还有一位史官。

    苏乞年下山，两名杂役道人随行，至于胖子近日有所悟，已在雷石峰外院玄武楼坐关数日，尚未出关。

    天柱峰，礼祭堂。

    虽然是辰时，朝阳初升，但是礼祭堂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绝大多数的外院弟子，剩下的就是近百位纯白道袍的诸峰入室弟子。

    礼部右侍郎，位列正四品，乃是礼部除了尚书之外的第二把交椅，除此之外，只有另一位左侍郎与其并驾齐驱。

    而大汉官阶，向来与武功修为息息相关，若说正六品以下尚有余地，到了从六品，若是没有相应的武功修为，即便是皇亲国戚也不能通融。

    是以，这位礼部右侍郎，能官拜正四品，实在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一流混元境大高手，甚至在一流混元境中，也少有可及。

    至于往上更进一步，就十分艰难，唯有证道元神，位列顶尖，才能臻至从三品位。

    来了！

    辰时过一刻，礼祭堂前，很多武当弟子就眼前一亮，看山道的尽头，一习暗青长袍随着山风轻扬，那是一个少年，看上去十分清秀，乍一看普普通通，但越看越有一种沉迷的迹象，仿佛谪仙临尘，有一种堂皇，更缥缈的气质。

    青羊峰，苏乞年！

    就是这个少年？

    一些诸峰入室弟子露出诧异之色，虽然气质有些不俗，但也非是三头六臂，更无几分磅礴气血透出，就是这个少年，这一年来在山中搅动风云，横推外院，而今更臻至第十层，继往开来？

    “武林中有些传闻，江湖人称武当小神仙。

    ”

    “听说其在江淮道海陵州立下大功，斩妖十余万，位列诛妖榜第八千八百一十六位，被破格擢升为正七品龙卫……”

    有消息灵通者透露出一些故事，如一些入室弟子也暗暗咋舌，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更多的外院弟子则是目光有些复杂，距离年祭，才刚刚过去几个月，这个少年就以这样的姿态再次来到他们面前。

    这一次，无须出手，至少整个外院，无人敢质疑。

    礼祭堂前。

    此刻众目所视，苏乞年风淡云轻，他步子不缓不急，身后两名杂役道人却有些紧张，但还是努力挺直腰脊，多少年了，他们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敬畏与艳羡，敬畏的目光不属于他们，但扫过他们的目光也比往日多出了几分正视，至于艳羡，就来自许多值守的杂役道人，显然一干青羊峰杂役道人的变化，已经传了出去，这样的机缘造化，是一辈子都难求到的。

    时隔多年，他们再次感受到了一种尊重，这让两名杂役道人眼眶微热，但终究还是生生忍住。

    踏入礼祭堂，苏乞年就看到堂主静观道人立于大殿前，身边是一位深红官袍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十分儒雅，有书生气。

    能与礼祭堂堂主并肩而立的，又身着官袍，毫无疑问，就是那位来自京城长安，礼部的右侍郎大人。

    几乎在苏乞年踏入礼祭堂的瞬间，这位右侍郎就一眼看过来。

    没有透发出来属于一流混元境的修为气机，亦未曾动用精神力，但随着这位右侍郎一眼看来，苏乞年仿佛看到了朗朗乾坤，清气盈天。

    这目光光明，正气凛然，有一种洞彻人心的味道。

    儒家浩然正气！

    苏乞年心中一动，就明白，这位礼部右侍郎儒家武学已经臻至一种极为精深的境地，同时他也知晓，历代汉天子以儒道治国，朝廷官员，几乎九成以上都是儒道出身，通过武举一步一步晋升，循序渐进。

    此时，苏乞年目光坦荡，没有避讳，两道目光在虚空中交接。

    只是一瞬间，这位礼部右侍郎就收回目光，露出几分满意之色，道：“不错。”

    “苏乞年见过右侍郎大人！”

    抱拳一拜，苏乞年微微躬身，身为正七品龙卫，他不是平民，却是不需要如寻常武林中人一般，需行跪拜礼。

    随后，礼祭堂前，静观道人历来古板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但礼节一点都没有疏漏，他退后一步，躬身一拜，道：“请右侍郎大人示下。”

    “史官，可以开始了。”右侍郎颔首。

    “是，大人。”

    大汉礼部史官，这是一个看上去有些清瘦的老头儿，手中持笔和书册，穿着有些宽大的官服，此时看向苏乞年，沉吟道：“世间传闻，武当第十层，可拥一匹龙马之力，为防幻象，需请一位龙入大江，三流大成的武者出手，进行印证，小老儿才好执笔，史记流传后世，不容半点疏漏。”

    “史官！”右侍郎蹙眉道，“本官自可洞悉虚实。”

    “大人，历史如明镜，下官需谨慎，未免后世诟病，成为笑柄。”

    老头儿寸步不让，身为史官，即便修为低微，仅官拜从六品，但历来史官身份特殊，如右侍郎此时却也不好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