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章 内讧
众人个个木然不语,骆千雪忍不住道:“凌姑娘,这些年来,你在流萤岛过得可好?”此言一出,众人心里一凛,寻思:“凌霄云是青牛谷弟子,这些年怎么在流萤岛?流萤岛不是在几次潜龙大战中全军覆没了么?糟糕,看样子我们估计有误,这两个女人关系好像不太一般。” 尽管凌霄云不太喜欢这个与金叹月有些暧昧、温柔美丽的女人,然而作为当年所剩不多同生死共患难过的朋友,她还是展颜欢笑道:“烦劳jiejie惦记,小妹过得还算可以,不知jiejie这些年怎么样?我瞧你的神色,好像有些憔悴?” 骆千雪心中一酸,大有悲戚之意,缓缓摇头道:“你很久没来中原了吧?中原发生的事情,你全然不知?” 凌霄云道:“是呀,自从十四年前,我离开毒龙潭回到流萤岛,就再也没有来过中原。jiejie,你能不能告诉我,中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二女一口一个“jiejie”,又一口一个“meimei”,一反初见时的冷漠,变得额外亲热起来,倒将众人惊得心魂不宁,纷纷想着:“完了完了,没想到这两个女人关系这般亲密,要是她们联起手来,今日想除掉金怀月,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天云心念一动,思忖:“必须抢先一步把凌霄云拉拢过来,她是青牛谷弟子,好歹也算是正教仙派传人,肯定会憎恶唾弃逆血神光那等邪术。”连忙挺身而出,大声道:“凌姑娘,最近发生的事情,贫道可以一一说给你听。” 凌霄云斜视着他道:“我和千雪jiejie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牛鼻子道士插嘴了?哼,没想到天柱道长死后,五圣山堕落至斯,竟然和血祖天雄这等吸血妖孽站在一起,亏你还称什么正教仙派,也不怕天下人唾弃么?” 天云脸色大变,眼光一沉,就想厉声呵斥。天雄这人最是吃软怕硬,也很有城府,闻言虽然怒火狂烧,脸上却不动声色,悄悄拉了拉天云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动怒,佯作笑嘻嘻道:“凌姑娘,老夫虽然修炼过腥风血雨旗,却并非是什么吸血妖孽。倒是你旁边那位酷似金叹月的少年,此人yin邪残忍,嗜血好杀,竟然练成了天底下最为恶毒的邪术逆血神光,老夫与他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他满以为只要抬出逆血神光这等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的魔功,必定会勾引起凌霄云的同仇敌忾之心。 凌霄云怪眼一翻,讶异道:“逆血神光是什么玩意儿?很厉害么?比得上我流萤岛的日月精灵么?” 众人面面相觑,均是愕然无语,天云轻蔑地道:“真是无知小辈,连逆血神光都不知道?你可知道一千多年前,魔教教主贺蚡练成逆血神光后,杀了多少人?灭了多少正教仙派?把天下糟蹋成什么样子了么?” 凌霄云漫不经心摇头道:“我不知道,过去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话刚出口,猛地醒悟过来,道:“哦,我算是明白了,听你的意思,好像是这位小兄弟练成了逆血神光,而逆血神光在一千多年前是魔教教主贺蚡的看家神功,他用逆血神光消灭了很多门派,杀了很多人,你们害怕这位小兄弟也会像贺蚡那样,把你们赶尽杀绝?是不是这个意思?” 意思倒是这个意思,可是众人听她这么娓娓叙述了一遍后,似乎全然不是那个味道。她没听过逆血神光的名头,不知道逆血神光的厉害,更不知道逆血神光的恐怖之处,言语间显得轻松随意。 凌霄云见众人茫然不语,继续道:“看样子我没猜错,就是这个情况吧?你们为了诛杀这个少年,不惜与邪教勾结?” 天云不知如何作答,天雄慨然笑道:“凌姑娘,你这话可就错了。老夫如今是太阴教教主,太阴教乃是阴山魔教的分支,阴山魔教头上虽然冠着一个魔字,但是自萧霸陵教主以来,几次三番与正教仙派携手共抗潜龙,矢志维护天下正道,斩妖除魔,拯救苍生,圣德巍巍,有大功于天下,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危害天下的邪教了。” “太阴教?没听过。”凌霄云对他半点儿也不客气,奚落的直截了当。 “凌霄云!”天云终于忍无可忍,断然暴喝:“你太过分了,身为正教弟子,你正邪不分,是非不明,自甘堕落,结交妖邪,你就真的想与天下苍生作对么?” 凌霄云冷笑道:“真是见鬼了,我才到中原,都没见过几个人,你就给我扣了这么大一个罪名,哎哟,小女子年纪轻轻,可承受不起,你别吓我呀。我倒是想知道,到底谁是妖邪?是这位练成逆血神光的少年,还是骆千雪jiejie?咦,对了,骆jiejie,这个叫金怀月的少年,和你又是什么关系?你看看你们,都把我搞糊涂了。” 骆千雪悠悠道:“他是我的弟子。”言语中满含着舐犊深情。 “啊?”凌霄云顿时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仙云岭什么时候开始收男弟子了?这不是乱了套么?好啦,收不收男弟子是你们仙云岭的事情,我就不管了。既然是你的弟子,那就是仙云岭的弟子,也就是正教仙派的弟子,他怎么会练成魔教的逆血神光呢?就算他练成了魔教的逆血神光,他杀了很多人么?” “这…”天云支支吾吾半晌,突然理直气壮叫道:“这妖孽初出江湖,就到处惹是生非,半月之间害死了我五圣山数十名弟子,你说,他该不该死?” 凌霄云惊骇地地看着金怀月,道:“这臭道士说的可是实话?” 骆千雪情知天云所言属实,无可抗辩,不禁默然不语,金怀月双目如电,直勾勾盯着天云,道:“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他漏掉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凌霄云奇道:“漏掉了什么?” 金怀月一字一顿道:“这十几年来,他五圣山仗势欺人,罔顾情义,处处欺凌仙云岭,霸占我们的道观,杀害我们的同门,多少仙云岭弟子死在五圣山的手上?” “啊?有这等事?”凌霄云没想到短短十几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连一向关系最亲密的仙云岭与五圣山都反目成仇互相攻伐了,世事变化,果然令人揣摩不透。 “胡说!”天云大声驳斥道,“我五圣山的确抢过你们几个道观,可是却从来没有害死过仙云岭的弟子。” 金怀月道:“是吗?那么凉州几大道观中,我仙云岭十几条人命,是谁害死的?” 天云急于分辨清楚,想也不想脱口而出道:“那是太阴教的人所作所为,与我五圣山何干?”说完才后悔不已,狠狠瞪着天雄,天雄却悠然负手而立,漫不经心聆听着,既不承认,也不反驳。 金怀月大声冷笑起来:“是吗?原来是太阴教所为。哼,如果是太阴教害死了我们的弟子,为何凉州所有道观最后都落入五圣山手里?” 天云顿时语塞,知道这笔糊涂账怎么算都是算不清的,金怀月的确杀了五圣山不少弟子,可是仙云岭死掉的人,不管与五圣山有无关系,最终都能算到五圣山的头上,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现场那些小门小派的高手听了这些内幕消息,几乎连肠子都悔青了,心想:原来这三大门派还有这么多纠缠不清的恩怨情仇,五圣山和太阴教嘴巴上说得好听,对付仙云岭是为了杀了金怀月这个心头大患,否则天下就会遭殃。如此看来,他们根本就是为了争权夺利,抢占地盘。 这些人在看到仙云岭被天雄天云用镇海碑无情夷平的时候,就认为此举太过残忍歹毒,几乎是泯灭人性,惨无人道,有意退出五圣山太阴教的同盟。后来因为金怀月展开疯狂报复,半个月灭掉了六个门派,每个门派都被杀的鸡犬不留,害的人人自危,迫于无奈,他们又倒向五圣山太阴教阵营,愿意同心协力诛杀金怀月。 至于仙云岭与五圣山之间的纠葛,大家或多或少听到过一些零零散散的江湖传闻,由于没有得到证实,都不太愿意相信,直到今日,亲眼看到亲耳听到金怀月与天云之间的争执,才知道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原来都是真的。 这些人纷纷想到,自己或许已经中了别人的诡计,成了五圣山手中的杀人之刀,于是人心浮动,许多人开始窃窃私语,打起了退堂鼓。 其中一个头上围着褐色毛巾的老者最先发难,他手执一根金色狼牙棒,脸色铁青,极为难看,重重的哼了一声,厉声叫道:“天云掌门,原来你们和仙云岭之间的仇恨都是源于争夺地盘,亏你还厚颜无耻得宣扬什么维护天下正道,花言巧语蒙骗我们,让我们心甘情愿为虎作伥,帮你们灭了仙云岭。哼,天云,如今仙云岭已经毁掉,你们的阴谋也算是实现了,又何必咄咄逼人,要将骆掌门她们赶尽杀绝呢?骆掌门,金公子,老夫当日受人蒙骗,贸然参与了仙云岭之战。事情虽然过了将近一个月,可是每当思及仙云宫中血rou横飞的惨状,至今心有余悸,昼夜不安。你们如若报仇,老夫情愿在此引颈待戮,绝不反抗。” 天云大怒道:“风辰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贫道什么时候蒙骗过你们了?就算我们当初灭掉仙云岭是出于私心,可是这小子的确练成了魔教的逆血神光,杀光了六派所有人,手段残忍歹毒,你们可都是亲眼见过了。” 那名叫风辰子的老者冷笑道:“不错,金公子的确练成了逆血神光,可是他练成逆血神光这么久,除了因为报仇雪恨而杀了六个门派的人以及你五圣山的人,可曾害过其他无辜的人么?” “这…”天云顿时语塞,一时回答不出来。
风辰子大声道:“没有是吧?如果不是你们借题发挥,无缘无故血洗仙云岭,金公子根本就不可能大开杀戒。以前因为大家都从古籍上获悉逆血神光出自魔教,是最可怕的魔功,贺蚡当年倚仗逆血神光血洗江湖,均以为逆血神光或许会让人丧失心智,变成嗜血的大魔头。然而最近一个多月来,大家都算是明白了,逆血神光虽然厉害,却不会让人迷失心志,更不会让人胡乱杀人。金公子杀了这么多人,不过是为了报仇,杀的都是五圣山和害过仙云岭的人,从没有乱杀无辜,害死过一个寻常百姓。他神志清晰,恩怨分明,重情重义,根本就不是个大魔头。” 天云怒道:“你这老家伙真是胡说八道,他杀了六个门派的人,你还说他没有乱杀无辜,这不是是非不分?” 风辰子冷笑道:“哼,要是谁无缘无故灭掉我龙虎山,我风辰子也会将对方杀的精光,此乃人之常情,算不上什么冷酷无情吧?” 原来风辰子此人极为老jian巨猾,眼见骆千雪凌霄云到来后形势陡变,对方人数虽少,每个人都是绝顶高手,己方唯一倚仗的混元八卦阵又被破了,倘若一哄而上,固然能够以多取胜,可是胜他们容易,想要将他们一举诛杀却是万万不能了,对方只要想走,随时可以全身而退。与其凭空惹来一堆仇家,倒不如赶紧趁机倒戈,与五圣山太阴教撇清关系,将仇恨全部推到他们身上,自己逃之夭夭。毕竟金怀月这小子最恨的就是五圣山天云和太阴教天雄,只要自己撇得干净,金怀月日后绝对只会找五圣山和太阴教的麻烦,不会再来找自己的晦气。 至于其他门派的人,他们修为虽然有高有低,参差不齐,但是这些门派既然能够在五圣山、仙云岭和太阴教几大门派的夹缝里顽强诞生并生存下来,自有其明哲保身的法子,这些生存之道简而言之就是三个字——“识时务”。 天云被风辰子气的脸都绿了,胸膛剧烈起伏,嚷嚷道:“风辰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风辰子道:“没什么意思,老夫的意思很简单,这是你们五圣山太阴教和仙云岭之间的事情,我们不想牵扯进去了。骆掌门,当日仙云岭一战,老夫确实在场,你们如要报仇,就此将老夫杀了吧,老夫绝无怨言。你们如果怜悯无辜,愿意放过我们,老夫这就走了。以后尘归尘,土归尘,没必要搅在一起了。”他明知道骆千雪性子和善,这样以退为进,肯定可以得到谅解,唯一不确定的就是那个少年金怀月。 其他十个门派的人纷纷效仿他的说辞说一遍,气的天云天雄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杀光,这些人也忌惮他们的厉害,一个个都远离了五圣山和太阴教的人。 果然,骆千雪怔了一怔,茫然不知该如何处置,纵然有心饶了这些人,又唯恐寒了冤死者的在天之灵,犹豫片刻,低头问金怀月:“月儿,你说怎么办?”金怀月冷冷地看着风辰子,寻思:“这些与天云天雄狼狈为jian,害死我仙云岭无数师叔伯,实在是罪无可恕死有余辜。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与五圣山太阴教决裂,今日只得先放过他们,待杀了天雄天云再来对付他们。”踌躇半晌,纵声道:“诸位前辈,你们所言不差,此事的确只是仙云岭与太阴教五圣山的恩怨,与你们没有关系,你们既然是受人蒙蔽,今日幡然醒悟,回头是岸,自然皆大欢喜,我仙云岭愿与诸位永结盟好,前仇一笔勾销,从此永不相犯。诸位前辈,意下如何?” 风辰子笑的合不拢嘴,大声道:“多谢金公子,多谢骆掌门。那我等暂且告辞。”一行人欢欢喜喜,急不可耐的御起剑光凌空远去。风辰子飞到半空之中,还不忘回头揶揄道:“天云掌门,你们好自为之吧。” 广阔的石台之下,莽莽黑沙之上,就只剩下五圣山太阴教十几个人,零零散散,凄凉寂寥。天云看的目瞪口呆,大声喝止道:“你们给我站住,你们这是做什么?”五圣山太阴教其他人无不破口大骂,痛骂这些门派的人不讲信义,见风使舵,许多人跃跃欲试,意欲冲上去将他们全部截杀,只是碍于骆千雪金怀月就在旁边,倒也没有贸然出手。 天雄眼中满是杀机,右手悄然一动,腥风血雨旗噗地一声飞了起来,眼看就要追上最后面几个人,那几个人隐隐感到后面腥风刺鼻,回头一看,不禁吓得大叫起来。 骆千雪哼了一声,喝道:“天雄教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长袖一拂,鸳鸯紫绫迎风招展,瞬间紫光暴涨,追上了血雨腥风旗。天雄右手一挥,急忙将旗帜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