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章 分道
众人陷入了沉思,久久无言。天云道长忽然指着金叹月道:“这位小兄弟莫非就是魔圣萧霸陵的亲传弟子金叹月公子么?” 金叹月道:“晚辈正是金叹月,不知道长如何称呼,有何指教?” 天云道长道:“贫道天云,敢问金公子,日前魔教有大批人马攻打我五圣山,金公子曾经给我们送信,不知是否属实?” “不错,确有此事!” 天云道长凝视着金叹月道:“如此,我就不明白了,还请金公子指教。” 金叹月道:“道长有何疑惑,晚辈学识浅薄,指教万不可当,但教晚辈所知之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天云道长道:“很好!很好!金公子果然是爽快的人,那贫道就不拐弯抹角了。敢问公子,日前攻打我五圣山都是你魔教的人,为我们送信的人却是你这位魔教公子。这是几个意思,还请公子指教?” 这话来的蹊跷,金叹月怔了一怔道:“晚辈愚钝,不知道长的意思,能否请道长说的更清楚点?” 毕竟天璇更为老道,察言观色已洞悉天云之意,接茬道:“我知道道长的意思,我敢以我的性命做担保,金叹月兄弟绝对与魔尊等人不是一路人,更不会参与攻打五圣山一事,请道长明察。” 天云道长淡淡道:“天璇兄弟,你们七星使者与我等在蚩尤林上并肩作战,俱是慷慨磊落、英风侠气的奇男子,老道十分佩服,也相信你的话。只是日前魔尊攻打我五圣山,兹事体大,我五圣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还请天璇兄弟赶紧回到阴山总坛,问一下贵教孔玄教主的意思,此事到底如何处置,务必要给出一个说法。” 天璇知道此案牵涉魔尊和郁金,都是魔教分量极重的领袖人物,魔教若想完全撇开此事,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此处置,已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必须要请示教主孔玄。天云道长能够对他说出这番话,证明五圣山的人恩怨分明,纵然对魔教某些人怀有恨意,却不会一概而论,心里倒有几分佩服,连忙道:“道长言之有理,兹事体大,在下人微言轻,不敢妄下定论,这就返回总坛,请教主决断。总之,我相信孔教主一定会给道长一个满意的交代。” 天云点头道:“恩,天璇兄弟,你们魔教内部的派系之争,老道多少知道几分。至于入侵我五圣山的是哪些人,我心里有数,冤有头债有主,请你转告孔玄教主,我等都是在蚩尤林上浴血奋战过的战友,心中绝无芥蒂,贫道不需要孔教主代劳什么,只要孔教主一句话。” 话到这个份上,天璇心中雪亮,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便道:“道长,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明白,我这便赶回总坛,将此事源源本本上报给孔教主。只希望这种事情,不要破坏贵我两派用鲜血凝结起来的交情才好。” 天云淡淡一笑,挥挥手道:“那要看孔教主的意思了,贫道也左右不了!好啦,仙子,贫道的事情俱已办完,这就告辞了,不知你们可有其他的安排?” 当天云与天璇等人交涉之时,紫琼深知此事牵涉五圣山数十条人命,乃是一笔沉重的血海深仇,外人不便插嘴,待天云了结此事,问起她接下来如何安排,这才款款走过来,嫣然笑道:“此间的事,都已经了断了,没有别的牵挂,我等也要启程回山了。” 天云道:“如此,那就结伴而行吧!” 紫琼道:“甚好!” 简单作别之后,五圣山和仙云岭等人结伴向西飞去,天璇金叹月等人则向东飞去,可谓是各奔东西。熙熙攘攘的山头,顷刻间归于沉寂!或许,这就是真真正正的人世间吧!聚散离别,繁华喧嚣,都不过流火一瞬! 天玑之死,五圣山血案,就像是两块巨石压在天璇、天权、摇光和金坛月的胸口,使他们的心情格外沉重,以至于开口说话都加倍艰难,四个人,沉默无言,就像是,凌空而过的四朵浮云。 飞了好长一段路程,金叹月最先忍受不了无言的寂寞,意兴阑珊地问了一句:“天璇兄,你们这是回阴山总坛吗?” 天璇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听了金叹月的话,并没有立刻回答,金叹月以为他没有听见,准备重复一句,天璇却幽幽直视前方,淡淡道:“是啊!魔尊等人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我们必须赶回阴山总坛,请教主定夺。此事若是处置不当,恐怕会遗祸无穷!” 仿佛是无奈的叹息,金叹月苦笑道:“那我们就在此分道扬镳吧,我的身份特殊,不能去阴山总坛。” 天璇心神不定,一开始竟未醒悟过来,顺口问了一句:“怎么?”话一出口,这才心念一动,想起魔圣临终前遗留的禁令,讪讪的看着金叹月道:“那你,可有去处么?” 金叹月本来是看着天璇的,这一刻,他转过头,直直的眺望着前方,神情萧索说道:“大丈夫四海为家,但行处,便是去处。” 天璇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神颇为复杂,思索片刻,似乎欲言又止。 金叹月好奇道:“天璇二哥,你想说什么?”
天璇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眼眸,犹犹豫豫问道:“你,怪你师父么?” 金叹月怔了一怔,仿佛不知他此话的含义所在,摇头道:“我怎么会怪师父呢,师父都是为了我好,他的用意,我是知道的。我身份特殊,容易为人忌惮,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或是如此。” 天权淡淡一笑,先是看了看天璇,然后才看着金叹月赞赏道:“金兄弟年纪虽轻,见识当真非同小可,你能看透这点,我十分佩服。” 金叹月一脸无奈的苦笑,凄然道:“我本来想去师父的灵前上一炷香,可是师父又遗言禁止我踏上阴山。如此,便只能拜托几位哥哥,代我给师父多上几柱香,小弟在此谢过。” 摇光一直静静的聆听着,没有插话,此时才果断应道:“放心,金兄弟,教主于我兄弟七人如师如父,每日早晚三柱高香从未断过。只是不知,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金叹月低头沉思片刻,又抬起头来,望了望远处的漫天云霞,道:“我准备回一趟湖州老家。自七岁那年湖州发生洪灾,我与家人在洪水中失散后,被师父救回阴山总坛,距今已过去十年。也不知家里是否还有亲人健在,我想回去看看。” 天璇点了点头道:“那好。”说完,然后敲了敲脑门,伸手入怀掏出一本油布包裹递给金叹月,笑道:“你瞧我这记性,连这么重要的事物都忘了交给你。” 金叹月好奇道:“这是何物?”却不伸手去接。 天璇黯然道:“这是教主的遗物,他老人家临终前嘱咐我们,一定要把这本册子完整的交给你。” 一听说是师父遗物,金叹月心中一酸,眼眶顿时湿了,恭恭敬敬地接过布包,沉吟片刻,然后打开外面包裹的油布,定睛一看,只见里面是本小册子,外皮是黄稠软布,上面是端端正正的四个小楷:《霸陵遗篇》,字迹端正浑圆,一笔一划,豪气冲天,一望而知正是师父萧霸陵的亲笔所书。他哽咽难言,几滴清澈泪水夺眶而出,滴在油布上。 天璇靠近一点,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金兄弟,还请节哀。” 金叹月默默不语,痴痴地凝望着《霸陵遗篇》,过了良久,才将遗篇重新包好,放回怀中,与三人依依不舍地告别,独自一人形单影只奔向东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