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话：羿与后羿

    “您了解的姮娥小姐，是否在乎看透人心呢？”我反问。

    “当然不在乎啊，她去了解心灵的唯一目的就是摆脱它，姮娥比我们更像传统的仙人呢。”

    “哦！她说过这样的话，对了诶，我现在才想起来，大公主殿下说过纯狐的目标只有两个、月夜见阁下和姮娥，可我听说她在当初见到的月神、还包括玄兔啊，如果辉夜和你们两位公主殿下也接触过纯狐部落的信仰，应该也会被看见。”

    “的确如此，可纯狐认定的月神，只有当时最显眼、也是接触纯狐信仰最深入的月夜见，所以她向神复仇的目标，只有月夜见。”

    “这样吗？若是如此，又关姮娥小姐什么事？”

    “这个嘛……姮娥似乎告诉了你不少？”

    “除了她和玄兔的某些往事，她把许多事都当故事告诉了我。”

    “那么她一定隐瞒了这件事——后羿，是大羿的转世，至少表面看起来像。”

    “哪泥？”

    “就像我说得那样。”

    “呃……就算是这样，姮娥小姐已经飞升月宫世界彻底离开了中华大地，除开从信仰中窥视月神的机会以外，纯狐根本没有可能知道姮娥这个人吧。”

    “如果是后羿王打算把自己当做大羿呢？”

    “把自己当做大羿？那就是……把自己当做姮娥的丈夫？”

    “没错，所以呢，姮娥不好意思提的内容，是纯狐女、后羿王、姮娥之间其实是很无趣的三角关系——虽然姮娥从来不这么认为，她飞升了月宫，她已彻底斩断与凡俗世界的关系，而且当她从纯狐那里了解到后羿王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后羿王早已被处刑落入轮回。”

    “显然这不是她想怎样认为就是怎样的嘛，姮娥小姐管不着别人的想法，所以后羿把自己当做大羿，依旧思念妻子，理所当然要让爱妃纯狐不高兴。”

    “嘿，就是这样。”大公主用切实言行告诉我无论凡人、神仙、地球少女或月宫公主，八卦之心才更像是永恒不变的东西。

    “啊——”听公主讲八卦让我对修行的认识反倒更加深刻，“姮娥小姐以为她断绝了与现实的关系，可事实是她没有触碰地球上的任何东西，却依旧因为纯狐部落凝聚为月神的信仰而让自己与大夏产生了联系，而且她为了摆脱现实的一切反而让自己去修炼比它心通更加奥妙的修行法，这也让她无法摆脱现实，如今她更不可能丢弃玄兔饲养的兔子彻底封闭广寒宫世界，是这样吗？”

    “不错，您真是聪敏锐利。”

    “啊哈哈、是无知让我敢于大胆揣测，比起你们这些早已成为永恒的居民、甚至连创世神的成就也不能让你们满足，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啊。”

    “不，所谓的永恒者、仙人、真神，说到底，难道就不是从凡俗中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吗？大多数道理是不会变的，凡人的愿望、仙人不见得没有，仙人的想法，不见得比凡人更深刻，仙人的优势在于活得长、见过的人多、自然看得比较远，可说到底成型的观念并不一定随着凡人蜕变为仙人而改变。”

    大公主的见解让人耳目一新，而在连续与稀神小姐和大公主有所交往后，月宫人给我印象已近乎彻底扭转，辉夜给幻想乡居民带来关于月球人的坏印象正在消退——话说回来如果换一个不像我这样谦逊的魔法使在这样的场合，大公主的态度说不定会有完全相反的变化呢，所以是我比较讨人喜欢？

    “说到后羿王是大羿的转世，”我说，“我实际上正处在面临展现前世的自我考验中呢，我觉得那种情况，难以理解啊，我的修行是属于现在的这个我的，不应该、也不可能被所谓的前世经历给扭曲，否则的话，我对我的认识必然崩溃、最终导致自己把自己打入轮回的吧，而且，姮娥小姐也是这么告诉我的，她身为创造了一个世界的大人物，不可能胡说八道啊。”

    “不要先入为主地认为什么都是确定无疑的哦，姮娥的认识只是她自身的认识，就像她管不着纯狐女与后羿王的想法，你和我也不能影响姮娥，她和您认为修行中的自我认知是一切的根本，这并不是错误，但也不能概括一切，姮娥认为后羿王在修行的考验中把自己认作大羿是虚妄、是自欺欺人的结果，可在我看来那就是一种属于后羿的修行成就，”丰姬大人说，“以我本人千万年以来的见识看，修行中遇见任何奇怪的状况都不奇怪，只看自己的选择、和运气罢了，您正处在这样的考验中，我本来不应该说太多干扰到你对自我修行的判断，不过您的想法的确没有错，可后羿王在修行中面临的考验和最终的选择也没有错，他和你是不一样的，或者说，任何一个修行人都不一样，即使面临的修行考验在外表看来很有相似之处，但内在是否一样，谁敢断言呢？”

    “喔、的确如此，我对修行的理解还是太浅薄呀。”

    “后羿王把自己修成了不知几个轮回世纪之前的大羿部君首，他重新沉浸到对妻子的思念里，曾经的爱妃纯狐女也填补不了他的修行之缺憾，”大公主似乎在可怜那个莫名其妙的后羿，“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妻子是否活着，如果妻子早已逝去，他又该如何去寻找妻子的转世，所以啊，后羿王企图夺取整个大夏，集中华各部落之力寻求曾经的妻子的踪迹。”

    “这样看起来，后羿王的野心反倒不单纯了诶，”我说，“反正人已经逝去了几千年，至今又有过不知多少次的轮回、就算他的转世在这个修行人已经不多见的现代能够踏入修行的门径，也不大可能再把自己修成大羿或后羿王了吧，几千年的轮回之后总有比大羿或后羿更刻骨铭心的经历留存在灵魂深处，即使没有，像我一样牢牢把握此刻存在的自我的修行才是更正统的道路啊。”

    “的确如此，这才是最可能的可能，而这几千年来我的确没有再听说过和大羿有关的人或事。”

    “姮娥小姐自己不关心吗？对了，她应该是在纯狐女窃取信仰、窥视月神之后才知道地上发生的事的，当她知道大夏部落出现一个后羿王的时候，后羿已经被处刑，如果姮娥小姐提前一些知道这一切，她会下界去见一见她的、呃、姑且算是的前夫的后羿吗？。”

    “是的，当她、当我们了解到地上发生的事，后羿已不复存在，所以我不了解她是否关心，而历史也不可能为她倒退。”

    “我认为她不会再主动接触地上人，她现在也是这样的。”

    “您好像很关心她。”

    “因为我对姮娥小姐的好感度还不错啦，怎么可能不关心——虽然是八卦——等会我还得把梅莉小姐带回她和玄兔的地盘呢。”

    我没好意思提我已芳心暗许给了我的新偶像姮娥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