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话：从前有只猫
“觉小姐真的不知道阿一跑到哪去了？” “不知道。” “所以只是想让我帮忙留意一下两条尾巴的黑猫的行踪？” “对，这应该不难。” “的确不难，我也很乐意帮上您的忙，”我说，“但是，觉小姐有没有考虑过别的可能性？” “？” “比如误出幻想乡啦、误出幻想乡啦、或者误出幻想乡之类的特殊情况啦……” “或被野兽或野生的食rou妖怪抓住，但还没有被吃掉？” “对。”我不介意她抢台词，我的心思和口头表达只是接近同步而已，被读心还是很正常的。 “唔——”觉小姐皱起纤细的眉头，看来是想到了所谓的特殊情况的发生条件，事实上一个多月之前就发生了一件影响面覆盖整个幻想乡的大事。 “看来你已经想到了什么可能。”我说。 “对，我很少留意地面上发生的事，直到刚才我也没有把阿一不知所踪这件事联系到别的事情来考虑，但经过爱丽丝小姐的提醒，结合你传达给我的所有信息来推断，我认为阿一很有可能误打误撞、或主动选择离开了幻想乡。” “被人捉住关起来的可能性呢？” “阿燐找了很久，不论最初还是最近，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故而阿一被抓的概率太小，暂时不予考虑。倒是它主动离开或误打误撞离开幻想乡更有可能不留痕迹。” “觉小姐的判断很有道理。” “不，这是你的判断，爱丽丝小姐。” “都一样啦。” 支持我们得出阿一已离开幻想乡的推断依据当然不止觉小姐一句话那么简单。 一个月之前，在幻想乡发生的事情中够得上大事的当然要数吸血鬼大小姐弄出来的第二次红雾异变，这次异变几乎没有给任何人带来困扰或麻烦，因为红雾来得突然去得也快，没有给人里的人们制造出行障碍或农业生产上的障碍，也没有把天气变得异常寒冷使大家龟缩家中不愿出门，当然更没有剥夺太阳出现的权利让幻想乡陷入漫漫长夜。 能让第二次红雾异变够得上大事件等级的原因，是红雾中附带的雷米莉亚的煽动性言论，这些信息我从帕琪等人口中早已知悉，无论再怎样深奥且开启民智的言论，经我总结发现无外乎告诉所有人：外面还有更为广阔的世界，只要大家喜欢，随时可以抛弃幻想乡。 虽然雷米莉亚的本意是让所有人解放精神的枷锁并变得能够自由思考，这对修行精进事实上有无与伦比的好处，但要注意到的是，小妖怪中本来聪明的就不多，有悟性的更少，在这种充满煽动性的意念冲击下，小妖怪很容易误入歧途变成为一己之私不惜祸害一方的妖魔鬼怪。 在混乱的年代这样的情况并不少见，而这些神神鬼鬼的家伙（比如自称亚瑟王后人的邪教主）凭借各种手段，或者只求安安稳稳地获得一些村庄人类的供奉、或者在自封神灵的自欺欲念中化为残暴的索取者，后者当然比前者危险得多，但两者本质上一样具有破坏性。 不论是极东还是西方人中有关恶神的传说或习俗都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养成，对于神明维持的脆弱的社会秩序而言，这些破坏者当然是须要讨伐消灭的对象，即使仅仅对于普通人类，只要醒悟到欺骗、或是不堪忍受欺压、寻到机会也会自发讨伐那些恶劣的妖魔鬼怪。 对待这些具有强大破坏性的小妖怪，八云紫的态度自然是强硬的物理镇压。 能够理解雷米莉亚的信息，并且不至于误入歧途的小妖怪或普通人并不在乎一个更为广阔的世界，它们更在意自身的修行或简单的生活，这部分自然不必大妖怪们cao心。而像琪露诺、露米娅一类对此持无视（或懒得理解）态度的人要占大多数，那就更不必大妖怪们cao心了。 那么，那时候正巧在幻想乡内游荡寻找修行突破契机的火焰猫阿一，自然也受到了雷米莉亚所释放附带意念信息的红雾的影响，它到底会如何选择呢？ 觉小姐当然对自家宠物具有相当了解。而我判断，地灵殿出身、修行即将有成的宠物猫应该不至于傻得冒泡导致不能理解雷米莉亚的意念信息，外加以地灵殿宠物大多温驯（？）的性格来看，阿一估计也不属于危害性大到须要被镇压的那一波。 但这不代表小妖怪就能为所欲为地自由出入幻想乡，八云紫的标准可是很严厉的。 不过这样一考虑，我又开始怀疑八云紫其实是人类派来的卧底了。 “八云紫是否人类派来的卧底，只有她自己知道，”觉小姐说，“但我认为她的行为，只不过恰好暗合了维持人类社会安定的作用，这一切大概不是她主动促成，或者说只是她实践愿望的副作用。” 类似的内容好像在哪听过，是神奈子小姐说的吗？ “神灵的判断也许更加可信，”觉小姐继续道，“总而言之，幻想乡的存在，对于外界人类而言更类似一个关押具有庞大潜在危害分子的监牢，事实上站在外界人类的角度的确可以把幻想乡的作用视作牢狱。” “嗯，站在外界人类的角度看就是这样的，”我说，“但我们不是外界人类，紫也不是，幻想乡的存在意义对我们来说或许各异，但都和牢狱不沾边。” “自从人类社会形成以来，各路妖魔鬼怪混入人类社会学习人类生活生存的就不在少数，即使到了文明发达的今天，这样的情况依旧普遍存在，那些已经安定在人类社会中的妖怪大多不会再主动破坏社会秩序，即使偶有发生不和谐的状况，也不至于影响大局，并且很快就会被察觉到异常的人类或妖怪们自己解决，但幻想乡中自古便缺乏阅历的懵懂小妖如果大量混入人类社会，毫无疑问将引发不计其数的现实问题，这不是靠少数人就能解决的。所以站在外界人类——包括外界安分守己的妖怪——的角度看，幻想乡是个非常成功地发挥着实际作用的监牢。” 觉小姐完整地解释着，她不仅在说给我听，同样也是在让自己省悟，“可是在我们眼中，幻想乡与此没有任何关联，八云紫的奇特修行所造成的后果，看似简单明了，但细思之下又让人感觉她的目的不像表面所表现得那样明白。” “那就不要猜嘛，而且没有必要去猜，”我说，“我想到的不是关于紫jiejie的修行方面的问题，而是阿一离开幻想乡的判据，”我接着以上中断的思考继续说，“如果阿一属于对别人和对自己都没有危险的小妖怪，虽然可能不会被紫限制，但也没那么容易找到离开幻想乡的途径，如果它离开了幻想乡，到底是误打误撞呢？还是被紫jiejie有意放出去？” “我最初让阿一离开地灵殿的时候，就稍稍拜托过紫小姐偶尔照看一下我家火焰猫，但一直都没有发生需要她出手帮忙的状况。而阿一失踪，恰巧发生在吸血鬼大小姐异变之后，无疑这其中的关联相当深刻。”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