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规格外的试炼岳
蓦然苏醒之时，此身已在山峦之间。 身上还残留着些许潮润的气息，遥遥记得，被少女微笑后展开的辉光所吞没的自己，如同自云雾里急坠，迅捷而短暂，可凭借着过人的动态视力和强韧的意志力，里恩隐隐约约还是自云雾后的画卷上窥得了几个剪片。 没能再次回到石室中的里恩，却是终于遥遥望见了棋盘前，对弈两人的身影。 正对着自己，执黑子而行的，是个威仪容姿具是不凡的男子，明明五官俱都能看清大概，可若想将它们组合在一起细思，却总觉得被什么阻挠似得无法如愿。他随随便便地披着件黑色的宽松长袍，嘴角带着惬意的微笑，举手投足间洋溢着自信，略显轻浮却不让人厌恶，想必正在棋局上占据着上风。 背对着里恩执白子的那人，却是披着一身重铠，身形连带面容都被遮掩得严严实实，一言一行具是肃然而恭谨，每一次落子更是要苦思上良久，甚至有数次，里恩都觉得她在挣扎着是否要推子认负。 就在里恩想要靠的更近些，好看清棋盘上的布局时，那白方棋手兀地侧过了身子，从棋盘一边的弃子中挑出一枚，随手一抛，不偏不倚地砸在少年的眉心上，让他从云雾里完全跌落了下去。 那枚棋子究竟落到哪里去了？里恩细细地搜遍全身上下可以藏匿物品的地方，也一无所得。看来，若不是幻觉，便是在磕到自己后，不幸地跌落下去了。 里恩此刻所处的，已是云雾缭绕的山巅左近，从栖身之所向脚下忘去，遥不见底的深渊，足以让一般人感到胆战心惊。回首身后，曲曲折折的山路蜿蜒了好一段后，最终在远方的尽头不知所踪。少女骑士的话语倒是实在，她的礼物，的确帮自己省下了不少徒耗时间的无谓水磨功夫。举头望去，山峰的最高处跃然在目，草草整理一番心绪，里恩便加快了脚步。 遗憾的是，所谓的顶峰，似乎并非是这趟旅途的终点。空空荡荡的这里，显得过分的平整，别说什么标志性的奇异物品，便是连顽石或是碎屑也无。就好像，被不知从何处斩来的巨剑削上一记，认为地制造出了一块平平无奇的天台。 不过，当里恩将手按在地面上，细细地用延伸开来的地之精灵力探查上一番后，他便变得脸色古怪了起来……从落地第一次做惯例的探查时，里恩就觉得这个世界，相比较前两次的关卡有些不妥，且不说莫名活跃起来的苍焰，就连原本应该十分霸道的的地属性元素之中，似乎也混杂上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而到了现在，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又变得愈发的明显，明明好似掌握到了关窍，又偏偏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转瞬间从其中溜走。 总之，抛去奇妙的感受不谈，里恩总算是探明了接下来前行的方向，精灵力在覆盖到平台的每一个角落后，并没有直接向下蔓延，而是朝着明明方才还是空无一人的地方，开拓出了一条不过一掌宽的黯淡通路。 通道的那一头，模糊地能够看清个大概，似乎是个和此处平台相差仿佛的山巅，动静却要热闹上不少，时不时地吞吐出一片云雾。 试探着伸出一只脚掌在上面踏了踏，确认了实感后，里恩又猛地将大力度，将近乎全身的力量都施加其上，依旧纹丝不动，既没有嘶嘶的破碎声，也没有带上攻击性的反冲。 长吸了一口气，里恩侧过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整个躯体移到了通道上。转瞬间，身后的平台发出了隆隆的响声，完成了自身使命的整座山峰轰然倒塌，断绝了少年的一切退路。 只能向前了。 脚下是雾气氤氲的无底深渊，没有一丝山岚的寂静，反倒让凝重的流云增添了几分迫人的压力，其间偶然露出的几道缝隙后的黑暗，更是如同凶兽待人欲噬的巨口，仿佛正在迎接在下一个莽撞的牺牲者。 即便是里恩，大半力量被禁锢于体内，又身处这无所凭依的半空之中，额间也沁出了一丝丝微不可查的细汗，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压下了心底蠢蠢欲动的恐惧。 不快不慢地迈着步子，不用回头，里恩也明白，随着自己的前进，来路也在连绵不断地碎裂。肩上凝结的水汽，一分分地变得沉重，变得森冷，终于，当前方的距离不到五分之一的时候，透进骨子里的寒意让里恩不自禁地打了个抖索，脚下一颤，为了稳住身形后移的小半步一脚踏空，差一丝，他便跌入了深渊中去。凭借着对身体超绝的掌控力，里恩才勉力撤回了身子。 呼，还好没事……还不待里恩暗自在心中道完侥幸，脚下清晰的碎裂之声便再一次响起，那后撤的半步，仿佛触怒了脚下的通道，它猛然加快了追赶的速度。 再也顾忌不了太多，里恩全力压榨起蕴含在身体里的每一分力量，化作一道流光，堪堪赶在了道路破碎的速度之前。只是，已然恼羞成怒的道路，可不愿如此轻易地善罢甘休，不仅是身后，便是身前连接着目的地的道路也一同开始消失。虽然脚下的实地还有少许，但里恩此刻的形势已然岌岌可危。 赌一把吧。 气劲被束缚在体内无法外露，导力魔法也无从借助，习惯倚靠的风之精灵力更是不见所踪，这赌上性命的奋力一跃，最后能跳出多远的距离，里恩心中毫无底气，他所能做到的，也只有在腾空后尽力调整者姿势，然后在最为接近的时候，向着前方伸出手，期望能够握住任何一个足够的支点。 果然，还是不行，虚张的五指，最终只抓住了一团冰冷的空气。。咫尺亦是天涯，不过半亚矩的天涯，寻常能够一蹴而就的距离，此刻却如同天堑在前，隔绝了里恩的生机。 身下，一片片手掌大小的碎片之中，映照着一对对迥异的眼眸，无声地嘲笑着坠落中的少年，然后相继被云雾所吞没——接下来，就是你了，绝望，侵袭而来。 休想！龙吼一般雄壮的呐喊声中，福至心灵下，里恩手中的白夜剑锋暴涨，地风水三股精灵力汇聚在剑尖，突破了原先的桎梏，不仅凝作了实质，足足延长到三亚矩以上的剑刃更是牢牢地刺入了岩壁之中，一阵尖锐的火花过后，固执地止住了他坠落的去势。 “人类小子，干得不错。”如同闷雷轰鸣一般的嗓音下，一只巨大的灰黑手掌，探向了悬挂在峭壁上的里恩，轻而易举地将里恩扯会了地面之上。 “竟然……原来是你。” 方方正正，泰半个山巅大小的岩石躯体，一对粗短壮实的腿脚，一双纤细瘦长的胳膊，时不时从山顶磕下几块碎石塞进嘴里，卡巴卡巴上几声当做闲嘴的大家伙，没料到，竟是一位里恩只闻其声未见其容的老熟人。 “恩，就是我。人类小子，你做的不错啊，竟然能够自己做到这种程度。本来，我还犹豫着，是不是要看在我俩那丁点交情上伸上一把援手。这不，才想了一会儿，就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哈哈，幸好人类小子，你自个机灵。”近距离倾听这个大家伙的笑声，里恩更是感到耳膜被震得生疼，不自觉的错了错身子。 “好了，不论你是用了什么手段跑到这儿，总之，接下来，我可要履行自己的职责了，哎呦，你干嘛……”和躯体融合在一起的那张大脸刚刚脱出唠家常的闲适，展露出严肃庄重的模样，就被龇牙咧嘴的怪态所取代，“倒是忘了给你这个小家伙做介绍，来来来，自己上吧。” 里恩这才注意到，小山一般的巨大石人的脑袋上，还顶着另外一个存在——尖尖的巫师帽，小丑似得的滑稽面孔，憨态可掬的圆润身体和四肢，晶莹剔透到几乎找不出一丝杂质的小家伙，宛若里恩只在童话故事中见识过的冰精。也正是这个小家伙，在不厌其烦地吞吐着空气里的水汽，将它们转化成寒冰彻骨的冷雾。 “咿咿呀呀。”张牙舞爪着摆弄着四肢，做出各色可爱滑稽的动作，最终，一路从大家伙脑袋顶上滑落的他，在发觉里恩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语言后，气恼地抬起腿，踢了一脚石人的脚趾，忿忿不平地撅起屁股，埋下了脑袋。 “如你所见，它和我一样，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精灵。”石人耸了耸肩，抖落的一地碎屑，差一点便造成了小家伙被活埋的惨剧。这一次，就算是里恩也听大致听明白了，从碎石中探出脑袋的小家伙，正在搜肠刮肚着脑海里的污言秽语对石人的不慎进行攻击，“好了好了，作为补偿，我听你的就是了。” 背过身去遮掩住里恩探询的声线，石人讪讪地伸出手指摸了摸小家伙脑袋上的尖帽子，一阵叽里咕噜的奇异话语过后，两个精灵似乎达成了什么妥协。石人方才转过身子，再一次将他相比较巨大身躯小的可怜的眼睛对准了静待着的里恩：“人类小子，虽然原本我还想试试继承了我部分力量的你到底有几分能耐，不过，既然他是那么坚定，那就放你过去吧。” “谢谢您的好意。”刚刚的一剑，看似寻常，却在一瞬之间抽干了里恩体内近乎八成的精灵力，此刻的少年，实在无力挑战眼前从神话时代残留下来的遗老，即便，是在他隐隐明了了身处空间实质的现在。 “那么，一路走好。”躬身致谢后，抬起头的里恩，对上的，却是石人狡黠的诡异笑容。张开巨掌的它，抡圆了胳膊，猛地向下一压，遮天盖地的巨掌，死死封住了少年所有的退路。 （恩，这章约莫比前一章容易理解一些。 呼，终于把这段估计大半人都看不懂的剧情写完了，其实自己写得也蛮累，不过毕竟是填坑挖坑做铺垫的必不可少部分。其实简单地讲，就是在挖掘里恩体内的不解，恐惧以及执念，将你具象化，同时，也是和他取得三种精灵力的过程一一对应，当然，也开始涉及一部分失落魔法的内容。 下一更可能要后天，明天工会活动，能抽时间就抽时间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