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无可替代的必要存在
溃散,是无可避免的,甚至,猎兵们的溃散到来的比之里恩预计中还要晚上不少。里恩曾经在基础军事教材上读到过,一只普通的军队往往在战损一成左右时就会崩溃,就算是久经战阵的精锐部队,往往也支撑不到三成以上,可眼前被化为战场之岚的诺尔德骑手们肆意屠杀着的猎兵们的溃逃,却是在损失了足足一半的人手后才突兀地降临。 不得不承认,比之正规军队,猎兵在逃跑这一技能上要远远出色得多。毕竟,军队在训练时唯一和此有关的项目叫做撤退,而每一名猎兵,在学会战斗之前,往往就早已明白了如何更好地在残酷的战场上保住自己的性命。烟雾弹,闪光弹,甚至尖利的怪叫声,四散奔逃着的猎兵们用尽一切可能的手段保护着自己渺小的生命。明明前一刻自己优哉游哉地处在坚固的载具,可仅仅是一阵恍惚后,就有足足一半的同僚已然倒下,自己也从玩弄猎物的猎手沦为了被猎杀的猎物。巨大的落差,角色的倒置,得不到回应的统帅,在思考之前,他们就遵循着求生的本能做出了抉择。 渥雷斯牵住缰绳,挥手拦住杀红了眼的诺尔德战士接下来的追击,因为,通过隐隐链接在一起的斗气,他明白,除了自己以外,其他的战士几乎都已经达到了身体的极限。 “扑通”一声,满脸血污的卡格里斯一个倒栽葱一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倒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卡格里斯!”想要下马扶起好友的西玛也是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支撑了几下,颤颤悠悠地扶着爱马站立起来的他,竟是酸软到无力再向前迈出步子 随即,其余强撑着的诺尔德战士们也依次摇摇晃晃地落下了马来,血管中的热血仍在激荡,可身体里的力量早已被榨完了最后一分。一旦放松下来,无法遏制的疲惫瞬间被席卷了全身,更有甚者,护持在渥雷斯两翼最为疲惫的两名战士竟然就地酣然而睡了起来。 唯独盖乌斯,虽说也是一脸疲惫,倒是依旧行动自如,淡淡的,渥雷斯在他的身周看见了一圈圈缭绕着的风之气息,果然,少年是被风眷顾着的。 …………………… 温蔡尔老练地穿梭于落幕的战场中,诺尔德战士猎杀的技巧固然精妙,但猎兵临死前为了生存的挣扎也自有其独到之处。游击士最终还是从躺倒在地面上的尸体中寻到了几个屏气凝神意图躲过一劫的幸存者,然后,他决然的用手中的长剑降下了最后的制裁。帝国游击士比之利贝尔要恶劣上许多的生存环境让他们要坚忍上许多,不必要的怜悯之情,即使曾经存在,也早就在一路狼狈的逃亡中消耗殆尽。 被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迫得小脸煞白的米利亚姆,暮然觉得挡在身前的嘎酱坚固的躯体实在是太过于冰凉些,安全感十足,却是差了些人情味。思量再三,她暗暗地凑过身子去,挽住了亚丽莎的衣袖,至少,隔着衣衫些许的温度,让记忆中第一次见到此番场景的自己稍稍安心了些。 明明知晓身前狼藉遍地尸体的主人生前犯下了无数足以被称之为罪孽的恶行,或许他们完全不值得同情。但亚丽莎的心里还是颇为不好受,生命的凋落总是让善良的少女心塞。闭上双眸不忍再看,默默地流下几滴晶莹的泪珠,感受着脑袋上大手熟悉的温暖的同时,亚丽莎也拉着米利亚姆小小的身子向自己的怀里靠了靠。 眼前的景象比之梦境中所见确实只算的上是小打小闹,可里恩,还是对自己此刻的安定感到不适,硝烟和鲜血的味道,不知为何,已然显得不那么刺鼻了,是麻木了么……惯常着揉了揉亚丽莎的小脑袋,自觉精神上不少的里恩,蹬上艾德里克的马背,慢悠悠地驱着它,和渥雷斯并辔而立:“渥雷斯先生,你很开心?” “啊,那是自然。”放开缰绳,迎着朝阳做了个舒展身体的动作,渥雷斯露出了爽直的笑容,“本来只不过是帮三少爷跑个腿,没想到能够真刀真枪地打上一架,可是比窝在军营里舒爽多了。还有这些诺尔德的战士,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比海恩斯公手底下的领邦军强多了。”捏了捏拳头,流连着指间残留斗气的他,对于刚刚粗糙却美妙的感觉艳羡不已。 “恩,看着你们的战斗,我也在想,当年跟随着狮子皇帝踏出草原的十七名诺尔德战士,是不是也拥有着眼前这样的英姿。”里恩点着头摆了摆衣袖。 “不敢当,如果是那几位的话,想必远远是在此之上的。”渥雷斯黝黑的肤色掩盖了其下的羞赧,继而,他又激荡地甩了甩拳头,“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夺下胜过他们的战功的。”眼前的男子,颇为一番生不逢乱世,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憾然。 “渥雷斯阁下,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您?”也不待渥雷斯应承,里恩便自顾自地驾着艾德里克又向前踱出了几步。少年对着朝阳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剑,既非断折的白夜,也不是具现而出的绯皇,而是腰间远不如两者显眼的朴实骑士剑,“我曾经疑惑着,随着导力技术的蓬勃发展,战车飞艇和枪械已然成为战场主流,一骑当千的时代远去。我们手中的剑,在面对汹涌的钢铁洪流时,真的还有意义吗?”长剑因为太阳的光辉而显得朦朦胧胧,连带着马背上少年的身影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黄金的铠甲,变得虚幻了起来。 如此的问题,如此的动作,你以为你是谁,狮子皇帝,还是骑士罗兰?你不过是一个并无军衔在身,尚未成年的弱质少年而已。哑然失笑的渥雷斯正要不轻不重地打击上里恩几句,却对上了少年无比坚毅的眸子。少年是认真的,而且,毕竟也是三少爷难得的好友,自己还是含糊过去吧:“武是不会被时代的潮流吞没的。至少,就凭我这身手,孤身在战场砍翻一两辆装甲车也不是什么难事。”渥雷斯耸了耸肩,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并非是里恩渴求的回答,言深交浅本就不可取,他不过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罢了。真正的答案,永远只有自己去寻找。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里恩很缓过气来的亚丽莎一起加入了护理诺尔德战士们的行动。 “里恩,他们的情况如何?”为了避免猎兵团反应过来后再次展开追击,待情况较好的几名战士缓过气来,盖乌斯便召集人手,迅速踏上了返回部落的归程。 “大多只是体力透支和皮rou伤,安顿下来歇息一会便好。只有卡格里斯情况较为严重,原本就是气血两亏,怕是得好好养上一段时日了。”里恩瞅了瞅盖乌斯心事重重的阴郁脸色,相比较其他战士,他反倒是更为担心自己的这位友人,“盖乌斯,你……”
“我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没有那么脆弱。”相对其他战士,位居冲锋阵型最后的盖乌斯斩首一级便不再杀戮的战绩谈不上出色,也让里恩产生了误解,“我只是……今天的风不太清爽,有些难过。” ………………………… 幸运的是,一直到到达部落的聚居地,里恩一行人也再也没有遭受到任何袭击。 由于哨探的回报,身为族长的拉冈早已在大门之前等候。 “拉冈·沃泽尔?”渥雷斯挑衅一般地纵马当先奔到了拉冈的身前。他闪闪发亮的眼眸,在和拉冈视线相接的那一可,瞬间暗淡了下去,满脸都是期待落空的黯然“可惜,真是可惜了。” “谈不上什么可惜,人总是要做出选择的。”拉冈不以为杵的平淡地回应着。 “但是,如果不被束缚在这片土地上,你原来可以更强的。”渥雷斯还是固执地摇着头。 “我不是你,我倒是觉得,正是因为这片土地,我才会变得现在这样强大。” “无趣无趣,本来以为会有一场不错的交手。但现在的你,连一名战士都算不上。”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渥雷斯竟是调转马头,连部落的大门都不入,就这么离去了。 ……………………………… 草原上的晚宴一如既往的欢腾。 米利亚姆很快就和盖乌斯的弟弟们们们完成了一团,淘气地灌下了一大碗马奶酒的她,很快便趴在床上醉的不省人事。亚丽莎也由于白日的劳累选择了尽早入睡,故而,当盖乌斯踏入营帐之时,里面还清醒着的,就只剩下了里恩一人。 “里恩,”诺尔德少年的脸色有些悲切,又有几分释然的慷慨,“请和我一起来一趟。” “怎么了?”披上外套走出帐篷的里恩,赫然发现,不知何时,营地的出口处已然聚集了一只不小的马队,一只只火把上的光芒,甚至比之有些阴霾的天空中的繁星还要夺目。 “除了我们经过的哨站,部落北部的哨站也遭到了猎兵团的袭击,有两名战士回归了风的怀抱。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见证他们的终焉。”原本这样的仪式,并不会轻易容许外人的参与。但是,既然是风的指引,里恩,一定是无法替代的必要存在吧。 (难得的短章,下面一个比较长的章节就是第一幕的终结,收掉一部分线吧。 三少和里恩的私交因为第一卷凯尔迪克的事情算是不错,当然,如果说他看上了艾丽泽什么的么……还是算了吧,虽然三少也是个不错的男子。 渥雷斯来到诺尔德的理由也基本列出了,三少的交待,想和盖乌斯老爹来上一场,以及小丑说的诺尔德血脉的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