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王师凯旋
晚清政府统治中国末期,内忧外患,大小战事时有发生,也许真是这个朝代气数已尽,国内不断爆发革命起义不说,于外对西方列强的战争中也是十有九输,可能唯一一场能拿得出手的对外战争胜仗,就是左宗棠收复新疆这一役了。 战事何其惨烈,中国军队终于在左宗棠抬棺上阵的决心下取得胜利,保住了这块西北边陲重地,年近七旬的左宗棠终于达成保家卫国的心愿,王师按部就班,凯旋东归。朝廷似乎也被这久违了的打了胜仗的喜悦滋味所动,犒赏了左宗棠和所有立功将士,郭飞因作战勇猛,积功被升为参将,更因获左宗棠欣赏,特许其跟随本部将军刘锦棠入湖南任职,统领湘军。 郭飞回到浙江家中与爱妻相见,久别胜新婚,二人见面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他在家中陪晓月过了数天这才一同南下赴任,湘军统领刘锦棠也很看好郭飞,用他的话说:“郭兄弟,左大人对你可真是不错,这次打了胜仗,你虽有功劳,但以你之前只是一名普通步军将校的职位是绝没可能直接升至参将的,中堂大人对你如此厚爱,你可千万别叫他失望啊!”郭飞回道:“刘将军说的是,其实个人官职大小在郭某看来并不很重要,只要肯为朝廷出力,就算是一个寻常匹夫都有他的用处,当官儿的不该只想着让权力更大,而更应该负起更大责任,如果都像中堂大人那样,我们中国就有救了。”刘锦棠竖起大拇指,“说得好!虽暂时左右不了大局,但我等也应尽到自己的本分,至少无愧于心,无愧于朝廷。郭老弟,我们这代人已经渐渐老了,朝廷的将来,还得靠你们啊,希望你……啊,是希望我们可以看到中国不再任人宰割,真正变得强大那一天!”郭飞没有说话,他心中当然也是这么想,不过现实似在告诉他,这点暂时是没可能实现了,即使如此,我都不会放弃为国家出力的。郭飞如是想。 按照统一划分,郭飞的辖区在湖南西部一带,身在湘西,当然会想起当年自己与唐龙、言随云在辰溪城的经历,不想今日这里竟然变成了自己的地盘了。郭飞的住处是一处二层小楼,在距离他的将军府不远的地方,他之所以不住在将军府是因为他不希望公事打扰到妻子休息。这晚晓月已经睡熟,郭飞独自一个人来到楼下,站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弯弯的犹如狼牙一般,又似一把尖刀,但外观上看似如此,她所散发的光线却还是柔和而光亮的,如果说阳光就像是人在江湖所经历的种种考验那般残酷的话,那月光则是浪子归家时亲人所带来的慰藉,总是那么的温和,毫无攻击性。但任何事物都不可能是永远长久的,就如词中所写:“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月亮会由圆变缺,团聚在一起的人亦会离散,但月缺总有再次变圆的时候,而人一但分开,要再重聚一起,可远没那么简单了。 睹物思人,郭飞想起劫法场之后的当晚,自己与唐龙、黄真、褚绩在那座无名荒山上开怀畅饮,那晚的月亮似乎是圆的,是马上就要变缺的圆,真是如此,从那次之后,这几个兄弟还真就再没重聚过一次,褚绩时有见面,现下仍在浙江不说,那个生性冲动但又好打抱不平的黄真现在去了哪里?还留在广东吗?凡事都为他人着想,将‘忠义’二字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唐龙又在哪里?听晓月讲他曾到杭州找过自己,这个唐龙唐大哥,他自己还是通缉犯竟为了保护我们几个兄弟不惜涉险现身,这个人真是……对了,还有之前那个看似疯疯癫癫的言随云,听讲他就在长沙娶了老婆,有机会的话真得去找一找他,不知他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疯狂?不知我们几个兄弟何时才能重聚?不知……不知! 郭飞回想往事,不禁有些伤感,他来到桌旁取过酒壶为自己斟酒,不少男人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总喜欢喝点酒的,由古到今都是如此,所以‘酒入愁肠愁更愁’这句诗才会这么有名,郭飞喝的很快,外面开始起风了,窗户被风吹的左右摇摆不定。 在江湖中生存的人都知道一点,无论何时,你的警惕性都不能放松,郭飞现在虽身在仕途,但他毕竟还是江湖人,耳目很是灵敏,他放下酒杯,看着还在摆动的窗子,“出来吧!”窗子还没有停下,忽然却向两面分开,一条人影飞快的闪进屋中,他背对着郭飞伸手将窗子关好,郭飞没有看到他的脸,但来人的身形,动作却是非常熟悉的。他站起身来,“你,你是……”人影转过身来,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之意,唐龙的目光还是那么的明亮而犀利,他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看着郭飞讶异中亦有惊喜的复杂表情,开口说道:“郭兄弟,别来无恙?” 郭飞道:“我……”他刚说出一个字,唐龙忽然发难,双手左下右上,呈虎爪之势疾向郭飞攻来,郭飞本能的向后纵跃闪避,错愕道:“唐大哥……”唐龙身形不停,“看招!”一式‘虎尾脚’便招呼过来,郭飞见状也不再闪避,身形向左微微一斜,直踢唐龙左腿,唐龙叫了声好,竟出奇招,左腿向后一退,身在半空双拳已向郭飞打来,郭飞何曾见过这种古怪招数变化,想躲又已经来不及,只得去擒对方的手腕,唐龙双膝跟着攻到,但只是在郭飞身上轻轻一碰,便即落在地上。 二人拥抱了一下,唐龙拍着郭飞的肩,笑道“哈哈,郭老弟身为军官事务繁多,还没把这身上的功夫搁下,不错啊不错。”郭飞似乎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长出一口气道:“大哥就别取笑我了,刚才我在你手下连三招都过不了,还不错什么?”唐龙笑道:“这是什么话,我刚刚要是不出花招的话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赢了你?比斗时讲究个随机应变,不可总是按部就班,否则就会像刚才那样被敌人打个猝不及防。”郭飞道:“是,讲到功夫,小弟还差得远呢。”唐龙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你们军人冲锋上阵,讲究的是大开大合的杀人技法,和在江湖上的招式比斗是不一样的,如果在两军阵前咱们碰上的话,我只怕是要被你一刀就斩于马下了!”他虽在说着玩笑话,但郭飞此刻在激动下眼眶竟有些发红,“大哥,这么久没见,你……你好吗?”唐龙笑道:“好,我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眼前吗?”郭飞道:“我们几个兄弟太久没有重聚了……”唐龙道:“你现在怎么说都做了将军,你这样可成什么样子?”郭飞眨了眨眼睛,“对,对,大哥请坐。” 兄弟二人久别重聚,一时间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时间又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好,唐龙打破沉默,“兄弟,这场仗打的辛苦吧?”郭飞点头道:“这场仗能赢真是不容易,大哥你看。”说着,他解开前襟,露出右胸上面的伤口,虽已愈合,但那暗红色的狰狞伤疤还是同样触目惊心,不用说也可想到,郭飞受伤时的惨烈和剧痛。唐龙不禁惊讶道:“兄弟,你有宝甲护身竟还被伤成这样,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唐龙想象不出他是被什么东西所伤的,郭飞掩上衣服,微笑道:“也没什么,一个不小心给红毛鬼子的火器所伤,他妈的,这该死的红毛鬼,火器当真厉害的紧,我们有不少兄弟就是死在这种东西之下。嘿,大哥,这次我们出新疆,左大人抬着棺材亲赴战场,指挥时曾好几次累到在军营中呕血,兄弟们都被鼓舞,终于是打赢了!”当下他说起战场上的惨烈悲壮,唐龙也是听得热血沸腾,真有些后悔当初自己为何不去参军跟着左中堂同去新疆杀敌报国呢?
郭飞道:“大哥,我都说完了,你最近怎么样?”唐龙喝了一杯酒,“我也是说来话长啊……”他把自己的经历大体说了一遍,但他说的版本当然没有自己亲身经历那样悲惨,因为他永远不希望别人为自己担心或难过,饶是如此,郭飞听完还是久久不语,他不知道该对这个久别重逢的挚友说些什么,“如此说来大哥你现在不是还有危险?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这里你不用怕,咦,对了,你又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唐龙也没在这点上解释太多,“我有个朋友是四川人,她常在川、湘两地活动,是她将左大人凯旋和你老弟高升的事告诉我的。先别说这些了,老弟,现在我有个能让你升官儿的好差事让你去做,你看怎样?”郭飞道:“大哥说哪里话,什么升官儿不升官儿的,只要能帮上你的忙,让我做啥都行啊!”唐龙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如此最好!你只需要……” (注:本文为了情节发展需要,在左宗棠收复新疆一役的开始和结尾的时间上做了修改,历史上左宗棠收复新疆之战,清军正式对敌开战是在光绪二年三月,至光绪三年十一月清军收复了除伊犁之外的新疆全境,左宗棠“决之于战阵”的决绝态度最后亦令意图强占伊犁的沙俄屈服,双方于光绪七年正式签订《伊犁条约》,中国收回除霍尔果斯河以西地区和斋桑湖以东共大约七万余平方公里的领土之外的新疆全境,左宗棠大人功在千秋,后人会永远铭记他。) 本章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