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对质
东陵王出现,孙行忙急行前,弯身行礼,心里却是暗暗叫苦,他虽说有了部署,但是东陵王与和风清领命而来,督查此案,想要报仇自然没那么容易。 提前审问刘希,孙行便是打算在东陵王未插手时将案子定成铁案,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这般,即便宫怪罪下来,也顶多罚些俸禄。 可是如今刚刚准备用刑,东陵王与和风清便齐齐现身,孙行明白,定是有人在背后关注着此案。而东陵王闻讯之后匆匆而来,却又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测,且不说帝君的意思,至少东陵王是有意偏袒这逆贼。 在孙行思量之间,展复径直的离去了,东陵王则是甩了甩莽服宽大的衣袖,看了眼脸色毫无血色的刘希,“孙大人,我与大学士只是督查,审讯之事还是交由你来吧。” 说话间,身后的护卫从后堂搬来两张木椅,并寻来了一方小案,添了两盏清茶。 与和风清做了个请的手势,东陵王坐在了木椅之,稍后又是与立在一旁的孙行道,“孙大人,你继续审案,只将我二人当做旁观之人便可。” 孙行心里有着不快,但仍是面带恭敬的行了礼,继而回到他的明镜高悬匾额下的案桌前,坐下后又是与东陵王道,“王爷,和大学士,堂下犯人品性低劣,作恶多端,强抢妇人,夺人家财,更是将出手相助之人残忍杀害,实在是死不足惜,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眼满是凶光,孙行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刘希,王爷与大学士皆在此,你还不速速将罪行招来,以免得受那些皮rou之苦” 与想前搀扶他的林逸摇了摇头,刘希伸手将嘴角的血色擦去,冷笑着道,“大人,有句老话说得好,捉贼捉赃,你若想要治我刘希的罪,还请拿出证据来,否则,又怎能堵得天下老百姓的悠悠之口” 有东陵王在,刘希明白是李梦筱与唐皇求了请,而堂坐着李唐的王爷,孙行必定是有所收敛。 酷刑,应该是不敢动了。 若是想要翻盘,眼下的情形只能靠置之死地而后生了,让孙行将他的后手全都亮出来,再一举推翻。 到那时候,刘希才可以洗刷冤屈。 “大胆,事到临头,还敢藐视公堂,来人啊,给我刑,先废了他的手筋脚筋” 或许是见不得刘希安然自若的模样,孙行气火猛地从心底冲了出来,顿时忘了东陵王还在公堂,咆哮了一句,手习惯性的要向前取令牌,却发现一筒令牌已经被他悉数扔到了地。 “孙大人,切勿动怒,细细想来,倒也是这个理,没有证据哪里能定罪” 喝了口手茶盏的清茶,东陵王轻声道了一句,孙行听后这才发现了他的失态之处,但随即又想出了辩解之词,“回王爷,这些刑具本是为了他们这些恶贯满盈的修武之人所设,不然这些人凭借异于常人的身手怎会将我大唐的律令放在眼” 放下手的杯盏,东陵王转过首与和风清道,“大学士,你怎么看” 和风清瞥了眼面色有些不安,却又带着掩饰不住担心的林逸,伸手捋了捋胡须,“下官是个只懂得几个字的读书人,对查案审案并无精通之处,不过圣施政为仁,下官也见不得血腥的景儿,孙大人倒不如取出证据,让他来个百口莫辩,直接定了罪,该关便关,该杀便杀,岂不是省事” “却不知大学士与本王倒是不谋而合,孙大人,不如照此审案如何” 即便孙行先前便预料到了,听得东陵王与和风清的对话,心不免仍是腹诽了起来,但明面仍是点首应道,“王爷与大学士说的是,下官这派人将认证带来。” 说着,扭头与刘希哼了一声,“不见棺材不掉泪,本官今日将你的罪行昭告于世人,揭开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真面目,让他们知晓市井传言不过是子虚乌有” “真金不怕火炼,孙大人,刘希自问行得正站得直,做事无愧于心,你大可将那所谓的证人唤来做个当面对质。” “好,那便来个当堂对质,来分个真假” 又一次拍了惊堂木,孙行故作冷笑的道,哪怕有些事情是他所安排出来,本是子虚乌有的捏造,但在气势,不能落了丝毫。 为官多年,孙行明白,很多时候,人不是输给了对手,而是跨不过去自己那道坎,败给了自己。 算刘希如传言所说是个神童,也不到弱冠,怎会敌得过他 将心里那丝许的担忧给压下,与那堂下差役道,“张勇,你且带人速速给本官将丹凤街墨轩的陈掌柜,张家胡同的陈婆子,徐麻子,还有满红楼的头牌语晴找来。” 满红楼语晴 孙行道出的一堆人,刘希从未听过,怕是栽赃嫁祸之举,不过最后这人却让他心猛然一惊。 那夜,似乎有个的烟花女子,而刘希手下留情,并未取她性命。 当真是妇人之仁。 心悔恨的暗骂了一句,眉头下意识的拧了起来,这模样看在孙行眼,顿时觉得胜券在握,右手琳琳抓着惊堂木,手背青筋浮现,似乎正用尽了力气将有杀子之仇的刘希给活活掐死。 不过是半柱香的时间,那张勇便匆匆而还,挂满横rou的脸一片阴沉,疾行到孙行的身边,靠在他耳边小声低语。 “大胆,你竟然敢杀害本官的人证” 这一声怒喝突然这般凭空响起将正悠闲喝着茶水的东陵王惊着了,当即出声问道,“孙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 “回王爷,此獠果然是心狠手辣,杀人灭口,可怜那语晴不过是一孤苦的女子。” 东陵王咂了咂嘴,有些吃惊,继而板着个脸与刘希道,“可是你所为” “小人平日里从不去勾栏之所,这语晴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亦或是美是丑都不曾知晓,又与她无冤无仇,怎么会下毒手取其性命更何况小人一直在这大牢之,从未离开半步,语晴是死是活,实属不知情。” 刘希确实不知道是谁将那娼妓给杀了,若是让他猜测是何人所为,那唯一可能的也只有马绣等人了,也只有这帮兄弟会为他奔走营救。 如今见过他面容的娼妓语晴死了,刘希哪里还有顾忌,心大定,安然的看那孙行耍出何等的阴谋诡计。 “罢了,孙大人,既然这唤作语晴的小娘死了,那也委实没有办法,还是将其他认证给带人,若是他们能做的了证,一样可以治刘希的罪。” “王爷说得是。” 孙行也回过了神,应了一声后瞪了瞪立在身边的张勇,“还不将人带来” 唯唯诺诺的张勇怎敢迟疑,忙小跑着往外行去,不多时,堂便多了五六个人,其一对老夫妇搀扶着一哭哭啼啼的小娘,见到刘希,那穿着丝绸长衫的老头竟朝他扑过来,大声怒骂着,“你这畜生,还我闺女的清白来” 行了几步他便在那剧烈咳嗽起来,那老妇人和梨花带雨的小娘当即去扶着他,摆着诸多刑具的公堂瞬间变成了一出凄苦的场景。 “王爷,和大学士,此女名为小莲,乃是知书达理的小娘子,哪知一日游玩时被这贼人瞧见,他因垂涎小莲的美色竟然强抢民女,玷污了小莲的清白。” 孙行的话说完,那小莲三人也是哭着跪下,口喊着求大人做主的话来,而东陵王则是皱眉不语。 女子名节事关重大,而眼前这一家三口长相亦不是破大jian大恶之人,难不成这刘希一时糊涂,做了荒唐事情 正待东陵王心生猜测之时,那孙行一拍惊堂木,又是让那几个粗布衣的百姓开口道出刘希的恶行。 “大人,小人刘老实,一辈子未说过假话,小人可以作证,正是此人抢了徐掌柜家的小莲姑娘。” “不错,这人看起来一表人才,却是作恶多端,小人是打更的,曾经亲眼目睹他凌辱了几户待秀闺的小娘子,为祸京城,小人等皆是敢怒不敢言。” “大人,你可要为小人做主啊,小人开了个药铺子,平常替人治病尽心尽责,遇见穷苦之人也能施药义诊,可正是他,竟然要将小人的铺子夺走,说是要开个什么,当真是作孽啊” 一个褐色衣袍郎打扮的人声泪俱下的说着,一边朝着孙行叩首,一边又是道,“这事被大人的公子知晓,想要出手相助,却被这jian人所害,都是小人的错,小人拖累了公子” 郎说着说着竟嚎啕大哭起来,孙行也是双目垂泪,“罢了,犬子生性顽劣,却不想在最后未百姓做了侠义之事,倒也未辱没了门楣。” 说着,用衣袖擦了擦眼,扭头对那一直未开口的白衣士道,“徐掌柜,你这边又是怎样的情形” 那白衣士从袖拿出叠好的宣纸来,递了前,“大人,草民一生屡试不,但心仍是装着圣贤之道,所以开了个铺子,平日里卖些字画,糊口之余也能继续诵读经卷。去岁年关将近,小人写下了这两句话,本是无心之作,聊以,却不想被人给盗了出去,大赚钱财之余更是成了一番美名。” “瑞雪寒霜兆丰年,明月清风好时节。” 孙行将送来的宣纸展开读了读,稍后又让人呈到东陵王与和风清身前,待二人都看完后,他才继续与那白衣士道,“这么说来,对联是你所创,可有证据”
“正是因为口说无凭,草民才一直不敢前往公堂,今日听闻大人要问罪于这恶人,才斗胆前来指证于他。” 听到这里,东陵王拧着的眉头舒展了开来,其它事情他或许不明白,但是对联一事还是清楚的很,毕竟王府到现在还贴着刘希亲手所写的几幅对联。 于是乎,在孙行拍惊堂木将刘希治罪时,东陵王轻咳了一声,“刘希,你有何话可说” 和风清亦是点了点头,“下官还记得次在王爷的灯会,刘希那一首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让我很是回味,前些日子,市井流出的另几首诗也是万里挑一的佳作,难不成皆是从别处盗来的下官很想听听刘希会有何等说词。” “谢过王爷,大学士。” 刘希拱了拱手,继而仰首与孙行道,“孙大人,你刚才也说了,要让刘希心服口服,而眼下他们所言不过是一面之词,在下有几句想问问他们。” 孙行手拿着惊堂木,极力的控制自己拍下去的冲动,他明白,要定刘希的罪,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他没有机会说话,可是如今东陵王已经开了口,又怎能违背 别无办法,孙行唯有痛快的点了点头,“你且问他们,本官倒是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没有理会孙行口的鄙夷,刘希转首,在这一群受他欺凌的人身前来回的踱着步子。 公堂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刘希轻微的脚步声,那本是低低垂泪抽泣的小莲一家人也听不见了哭声。 “打更的,你说见我强抢民女” “没,没错” 打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瘦矮汉子,也许是没想到刘希会第一个问他,因而话有些气短。 “那我抢了谁家的姑娘” “卖饼的张家,当铺的陈家,还有” 说出来两户后,打更的迟了少许,这才又道出一户来,“还有卖布的张老头家。” “张家生的是男儿。” 刘希慢慢的道了一句。 “那是卖酒的王家,你连那孤苦无依的母女都没有放过” “王跟打铁的素有来往,她家的闺女也已经嫁人了,难道你不知” “胡说,王是跟别人暗媾和,但她家闺女还是黄发小童,怎会出嫁,又会有谁娶她进门” 道完这一句,打更的脸色大变,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孙行与其认人证纷纷慌了神。 而刘希却没有停,走到那郎身前,“你说你是郎” “没错,你这恶贼,老夫的药铺乃是祖传,绝不会交到你这jian贼手。” 摇了摇头,刘希没去看满脸凶相的郎,而又是跑到那小莲的身前,“你说我曾经强抢了你” “嘤嘤你这无赖子,害了奴家一生,日后必定会遭报应的。” “那我左臂肩头有一块红色胎记你也看到了” 哭泣的小莲瞪着眼,点首应声道,“都做了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又怎会不知,没错,那是一块红色胎记” “很好。” 刘希道了一句,继而将长衫拉开,他的肩头,光滑白皙,莫说是胎记,连汗毛都微不可见。 那叫做小莲的女子当即惊呼一声,脸一片灰白。 毫不迟疑,刘希又走到那郎身前,再一次问道,“你是郎” 犹豫了好一会,后者才继续道,“不错” “人参一两,加水二杯,煎至一杯,以井水浸冷后服万可是治风寒” 那郎当即额头冒出冷汗来,支支吾吾,在刘希犀利的眼神下,竟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 扭过头,冷眼盯着那白衣士,刘希大步前,“你是说对联乃是你所创” “我我我只是写了这两句话,并未并未想过它是对联” 一边说着,那白衣士竟然转身跑出了公堂。 刘希抬起头,看着满脸阴沉的孙行,稍后咧嘴一笑,“王爷,大学士,草民觉得案情似乎有些明朗了。” 不过是几个呼吸,便扭转了局势,看着昂首而立的刘希,东陵王与和风清二人眼多了一丝明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