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星空古路

    十年弹指过，岁月最是无情。

    十年，对于灵宝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慕夕颜来说，却是最欢喜的一段岁月。

    十年，足够改变很多事物，比如小囡囡，她在第九年前背身光翼漂浮而去，而后天机朦胧不可探寻。这应当是狠人在出手干预，小囡囡的因果需要留到未来，对狠人来说灵宝并非是她等待的人，九年时间让她朦胧间推算到了什么，故而唤走了小囡囡。慕夕颜曾想出手拉回小囡囡，不过被灵宝拦下，真要出手恐怕会引动狠人出世，而今的狠人并不完全，半梦半醒，若是干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这十年，火麟儿长进十足，触碰到了“圣”的壁垒，不过可惜同辈之中已然没了对手，甚至就是那些年长于她的修士也没达到她如今的境界。

    触碰到了成圣壁垒，已经不是依靠外物就能突破的境地了，火麟儿需要感悟对道的理解，这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绝大部分修士都被卡在这里终生难以突破。不过火麟儿和绝大部分修士不一样，身为皇女，修的是古皇经文，甚至斩道前有他父亲护道，对于别人来说这也许是终点，但对她来说仅仅只是起点而已，突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说的不错，那位小辈确实有成帝之资，才修炼多久就已经斩道，步入王者。”

    十年来，并非只有火麟儿一人进步神速，姬虚空亦如此。

    四极到化龙，一年零两个月；化龙到化龙大圆满，一年零六个月；仙台到斩道，六年零两个月。

    如今姬虚空已经步入仙三第二个小台阶上，不过看上去进步神速，但内中隐患颇多，他基本没有花时间去巩固秘境，每个秘境并非完美无瑕。

    这个速度快的连灵宝都为之惊叹，可遗留的问题也很严重，每个秘境并非完美无瑕，这到后面可是要吃大亏的。

    不用想灵宝都知道姬虚空为何这样，因为他的心结太严重了，太想帮助那位大成圣体了，这差不多已经成了心魔。姬虚空的天赋很高，但体质连王体都不是，过早的挥霍天赋，即便有帝资恐怕也很难渡过帝劫啊。

    “他太急功近利了，虽然现在的形式确实不容乐观，但他也没必要如此。那位大成圣体少说还有几千年的巅峰岁月，足够护佑人族有帝资之人成道了。”

    “可能火麟儿给他造成了影响了吧，岁数差距不大，一个已经触摸到‘圣’，一个才斩道不久。虽然没人知道火麟儿的真正身份，但我想他大概猜出了不少，他急了。”

    “这样下去，他恐怕会失去帝资，若是不经历大败，可能明悟不了当中隐患。麟儿对他下不去死手，同辈之人也没有能让他大败的人物，一路高歌猛进，他脚下的台阶已经虚无的很了。”

    “还有弥补的余地，只希望他在突破成圣之前能看到。说起来奇士府要开星空古路了，就在不久后，我们也准备准备吧。”

    “你也要走这条古路？你和他们去争，他们还会有机会吗？”

    “哈哈哈，我只是区区‘四极’的小修士而已，他们若是连我都争不过，何谈成道？”

    “其实我有一点好奇，重修真的能让自己变强吗？为极道，每个秘境都是完美无瑕，再怎么重修，都已经无瑕过，还能找出缺陷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不过对我来说重修的意义并非如此，这具身体我对它知之甚少，曾经走过的路也许完美无瑕，但不能等同到这具身体上。对于这具身体，我也好奇，它能走到何种境地。轮海、道宫、四极，它原本是没有的，被我开辟后才有，它曾经唯一已经有的只有仙台，但被我斩过修为后连仙台都没有了。”

    “单一秘境成道体！？”

    “可能如你所推测的，待这一世成道后我会接着去探索单一秘境成道的路。这具身体是我几世而来的心血，若是真的能单一秘境成道，我推测每一个单一秘境成道后融合归一这条路也应该行。”

    “你，这条路高的让我都感觉到了惧怕。”

    “这种事以后再说吧，好高骛远得不偿失，而今我的目的只是重走天尊路，观其他成道者的路来印证自己完美无瑕的秘境是否还有可走的地方。”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你的路和我曾经的路有不少重合的地方，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帮助。不过我也借你看到了一些延伸而出的路，多少有些想法。”

    就在灵宝和慕夕颜交谈的时候，火麟儿回来了，他们的交谈到此终止。

    “灵宝大伯，奇士府真的和你预测的一样，要重开星空古路。好可惜，这是为人族准备的试炼路，那些奇士府的圣人虽然准我在奇士府修行，却不让我同去星空古路。”火麟儿有些闷闷不乐，对于她来说人族试炼古路应该很好玩，却不让她同行。

    “那是肯定的啊，你是古族，碍于我们的身份准你在奇士府内修行都已经是破格了，属于人族的试炼古路岂能他族牵涉。”灵宝说道，“不过不要紧，进入星空古路并非一个入口，我也将前往，你可以和我一同去。”

    “灵宝大伯你也去，那不是大人欺负小孩子嘛！”火麟儿说道，“能做灵宝大伯对手的，即便同阶也只有那些少年皇者才有资格交手，虽然灵宝大伯现在才四极秘境，但真的战斗起来，各种秘法手段用出，即便是王者也无一招之敌。”

    “既然是试炼，我便不会用规格外的手段，甚至这件服饰我都会换成普通的衣物。在四极秘境就踏上星空古路的，古往今来唯我灵宝一人而已。”

    火麟儿听到灵宝的豪言，撇了撇嘴，一个天尊还和后辈争成道路，也好意思说的出来。

    数月后，按奇士府惯例，通过考核选出三位种子级修士前往星空古路，除了姬虚空和舞蝶被选入外，还有一人，名为青墟，平时不显山不漏水，关键时刻展露实力。

    一般来说奇士府每次开星空古路，选拔的都是圣人，但现在局势暗潮涌动，圣人不可贸然派遣，而姬虚空三人虽然都是王者，但实力很强，即便不能成道就算成圣归来也会是一大战力。

    最终，姬虚空三人上路，循着古路前往人族试炼地。

    冰冷的宇宙，黑暗无疆，他们三人就像是孤独的旅者在枯静中品味寂寞，闯过一片又一片的星域，虽危险重重，但他们意志坚定，不可动摇。

    十年，这一走就是十年，姬虚空三人沿着古路前行，追寻前贤的足迹，走上了最强者的试炼之路。

    远离了葬帝星，避过了某个散发极道气息的星域，这一路上危机不断，血战不断，但他们一路都打了过来。

    所遇之艰难，面对强者之恐怖不为外人所知，强如他们，互相扶持下也有数次发生意外，险些殒落。

    十年征程，他们自己都不知来到了何方，见过鸪族圣人，打过石中半圣，大战不断，斩荆棘、披日月而行。

    这是他们疲惫的十年，也是他们收获的十年，见证了一个又一个强者，遇到了上千种秘术。特别是姬虚空，他看出了自己所有的路的瑕疵，静下心来感悟，慢慢圆满了之前急于求成而造成的弊端。不过也正因如此，姬虚空的进步落后于舞蝶和青墟，十年来仅仅跨到了第四个台阶。

    在这一路上，他们留下了一段不败的神话，闯出了赫赫威名。

    这一段路途遥远，十年马踏星域而行，除却避过的那片星域外，并未见到一颗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古星，最多只是枯星上的小世界。

    这一路上姬虚空三人见到了不少种族，有些不需要生机便可以在枯寂中生存，比如说石中半圣。

    十年大战，血与火的洗礼，让姬虚空三人心坚如铁，大步迈出了自己的道路。

    “什么时候是尽头？”舞蝶低语，这一会他们三人又到了一颗死星，警惕的打量着四野，因为他们曾经吃过大亏。

    有一次刚走出星门，疏忽之下被一位即将成圣的生灵扑杀，他们差一点殒落一人，反应过来后艰难大战将之镇杀，这一场战斗让他们养伤很久，耽搁了不少时间。

    “有一座坟。”青墟在古星上奔行，发现一座小土包，有一面石碑在土包前孤零零地耸立，上面刻有几行字，苍劲有力。

    “羽化王空万晟之墓。”仅有这八个字，记录昔日一代人杰的落幕，还没看到最强试炼路，就在半途上就倒下了，可悲复可叹。

    在这个地方，姬虚空三人没有遇到危险，这颗行星上虽然有异兽骸骨，庞大如山，不过早已绝灭。三人猜测这应当是这位羽化王的手笔，为后人做出了贡献。

    一晃又过去了五年，他们杀了一群幽灵般可怕的魂体，元神饱受折磨，从一个如地狱般的死星中闯过，终于有了转机。

    经过十五年的岁月洗礼，姬虚空三人都以触摸到“圣”的门槛，已然半圣境界。其中当属姬虚空成就最高，早年的缺陷已经被修补完满，后来居上。

    数次大败让姬虚空发现了急于求成的弊端，他稳固所有秘境后稳扎稳打，进入半圣领域后，虚空术越发的成熟，甚至触摸到了禁忌领域——八禁。

    姬虚空三人在这个满是死灵和骨质生灵的地方猎杀了一位圣境生灵，从它的识海里发现了前方宇宙深处有生灵，且是人类，不再是荒芜的枯寂绝地。

    没有比这再好的消息了，枯燥的旅途终于要结束，最强试炼路的起点将要呈现在他们的眼前。

    “不成圣，走在这条路上随时会丧命，不过我们快要熬到头了，前路上有生灵并且还是人类，有很大希望是那条最强试炼路的人族第一关！”青墟兴奋地说道，“我们所走的古路通向最强试炼路第一关，那里就将会是我们此行目的的起点。”

    “走！”

    姬虚空和舞蝶遥望宇宙深处，他们早已没有了回头路，此去前路凶险再多，哪怕是幽冥地府，他们也要闯上一闯。

    姬虚空三人在枯寂的宇宙中前行，历经三个多星期，数次借助小型五色祭坛横渡，终于寻到了一条特别的路。

    剑指星域而过，历经十年，杀出一条血路，来到了一片星空，在这里不在是死星，有一块石碑指引前方。

    三人接连跑了两日，路上看到了数十面古碑，遥指前方。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陆续见到了一些人，感受到了一种生气，不再是那么的死寂。

    “嗷吼……”蛮兽长啸，那是透过神识散发出来的，且有沸腾的血气，像是一群史前凶兽奔腾而至，让星路都颤抖了起来。

    姬虚空三人讶异，他见到了一些人类，从不同的方位而来，最后汇向了这条路，许多人都骑着小山般巨大的异兽。

    有的像麒龙，有的是食蛟兽，犄角高耸，鳞甲森森，杀气滚滚，一看就是历经过生死的洗礼。姬虚空三人放缓了速度，认真留意，又前行了半日，不时见到这样的人，亦有美丽出尘的女子驾鸾鸟而行，飘逸灵动。

    “这些都是踏上星空最强试炼古路的人吗，他们来自哪里？”姬虚空琢磨，竟然有这么多人，在这条路上他已见到不下百人了。

    青墟也是一阵吃惊，星空上有很多生命古星吗？不太可能，他们闯过诸多星域，也没有见到一颗。

    数日后，石碑不见了，路标消失，前方人群多了起来，所有人都有自己气势与威压，一看就知都是人雄，没有简单之辈。

    “那是……”

    在这宇宙中，有一座宏伟的巨城的坐落在前方，气象万千，有龙凤鸣传来，在星月下横亘，万古不朽。

    所有人都停在了这里，不再向前，远眺这座古城，它有一种苍茫的大气，流动有不朽的力量。

    它很雄伟，亦很神秘，不是坐落行星上，而是直接悬在宇宙星空中，接受星辉的洗礼，非常冲击人的视觉。

    它占地极广，城墙若山岭，绵延无尽，城楼高大壮阔，一对厚重的城门闭合着，像是可以挡住千军万马，以及古来诸圣。

    月华洒落，星辉如瀑，一条条银白色的星河垂挂，让整座古城看起来神秘而宏大，可谓亲近神灵之地。

    四野，蛮兽嘶吼，异禽盘旋，体如巨山、活羽翅遮天，一个个雄踞一方，全都是远古的异种。

    那霸气的虬龙、那紫翅绕雷电的神鹿、那正在啃食青蛟的古禽等都为坐骑，皆端坐着一位冠绝一域的强者。

    古城前，诸雄无声，唯有凶禽猛兽在嘶鸣，无比的压抑，那古老的城体充满了压迫感。

    姬虚空三人出行时，奇士府已经告知了他们一些事宜。宇宙中有诸多“细小的古路”，都通向最终的试炼主道，人族试炼第一关是一个节点，亦像是一座大坝，统一了各方人族强者的路径。

    能来到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会是弱者，而当中的一些人的坐骑甚至成圣了，雄霸一方，威势凛凛。

    姬虚空三人找了一个有利的位置，而后等待。

    在这里大家都很克制，没有打斗发生，而在这个过程中人又多了一些。

    “一百四十九人，竟然有这么多。”青墟看着越聚越多的人，惊讶不已，“出行前曾被告知，人族第一关，正常来说半年至五年开启一次，期间可能会有很多人没赶上停留在四周。现在看来被迫停留下来的人不在少数。这仅仅只是第一关，竞争就这么激烈吗？”

    “他们聚集于此，近几日可能是一次开关日，但也不见得一定开门放行，必须有一个达到种子级的强者在列，才能让众人进关。若是没有，恐怕要等上个半年或是五年。”舞蝶说道，奇士府当初告知的消息很多，这个规则也是其中之一，“第一关已经百年未开过了，从我们踏上古路开始算，按五年开一次也不过是重开了三次，停留下这么多人算是少的了。”

    “说起来人族试炼路已经闭了百年，能被列为种子级强者断了这么多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姬虚空问道，“你看他们，有的都以成圣，这也算不上种子级强者吗？”

    “按接引使的眼观来说，成圣并不能作为种子级强者的评判标准。”有位路人人杰听到姬虚空的疑问后笑着解释道，“你别看有些人成圣了，但他们的终点也就在这了。接引使所选的种子级强者，最少都要有大圣之资，也唯有有大圣之资的人方可扣关。至于那群人，滞留在这里不外乎是想沾其光一同进入，至于在试炼路上最终是死是活、能否获得机缘，那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进关！”

    一道神念传来，如黄钟大吕般回荡，震的许多人骨骼抖动，血液冲涌，露出骇然之色。

    古老的城门吱呀呀的打开了，沉重无比，这是一座矗立在星空中的巨城，内有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

    古城散发着太古洪荒的气息，以灰褐色的巨石筑成，宏伟慑人，上面有人在把守。

    士兵并不是很多，都穿着金属光泽冷冽的甲胄，长戟裂天，铁戈断空，如一队天兵般，对众人虎视眈眈。

    他们有一股杀气，像是征战过诸多星域，杀伐过无穷强者，而今守护此地，让人不敢冒犯，如一群凶兽蛰伏于此。

    进城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sao动，强者恒强，不会为他人而退，尤其是在这条要争雄到底的最强试炼路上更不会退缩。

    “种子级强者来了，到底是谁？”

    诸雄都在猜测，种子级强者无声无息地到来，太过迅速。要知道就算是按半年开关一次现在也还没到时候，要过两日，然而现在却提前开关，为那位种子级强者让路。

    星域中人越来越少，化成一道长龙，逐渐进入城内，一些人的强势尽显无疑，初步奠定了他们的地位。

    城池巨大，街道宽阔，两旁载满了古树，枝叶繁茂，亦有很多建筑，有丹药店、兵器铺等，亦有酒楼、客栈、赌场等。

    姬虚空三人惊异，这是一座适合居住的城池，虽坐落宇宙中，不在行星上，但是与天宇真空相隔，城中有不少居民。

    这是一个充满生机的巨城，一些孩童在奔跑，对他们这些人很好奇，不断打量。

    平日，大街上应该很热闹，从一座座建筑物可以推测这里的繁华，本应人流往来，摩肩接踵。

    不过今日少有人叫卖，店铺中的人都在向外张望，许多沿街买卖的人也都暂时移到了巷子里，为他们让路。

    最强试炼古路，自古至今一直存在，每隔一段岁月开启一次，然而古来登上究极之地的能有几人，无穷的强者都失败了。

    不少人都没有回到故土，留在了沿途上，开掘出一些净土，成为了生命古地。

    而像这样的巨城，原本就是完好的一处栖居地，自然成为了首选，到了这一世很难说清居民的祖地了，很是庞杂。

    “部分成为了凡人，可依然存在可怕的修士，称得上是藏龙卧虎。”有人警告，不要惹原住民。

    这里以灰褐色的石板铺地，岁月在上面刻上了很多痕迹，前方有一座高大的石台，无声无息的出现一位中年人。

    他身影模糊，唯有一双眼睛跟金灯般，在扭曲的虚空中射出可怕的神芒:“我是接引使，也是此城之主，简单说两点。第一，不是每个人都能继续上路，你们养足精神，不久后将进入一片试炼场中，进行第一次考验、选拔。第二，在城中居住的这段时间内，严禁动干戈。好了，各自散去，寻找住处，养精蓄锐。”

    众人原本以为会有详细讲解，不曾想他只说了两点，话语这么简短，许多事都还不明白。

    “城主前辈，我想问个明白，如果我们被人主动攻杀该怎么办？”有人询问。

    “可以防卫。”那道模糊的身影说完后瞬间黯淡，消失在了原地。

    众人都默然，这也太不负责了，刚回答一个问题就走了，根本就是不想多做解释，过于敷衍。

    诸雄心中不满，可却也不好多说什么，自现在开始他们将是竞争者，互为敌手，不想让别人抓住把柄。

    人群散开，开始各自去找休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