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原来如此一

    在妻子展小小的帮助下，秦泰按顺序一张一张在火上烤好信纸，密写的字迹就出现了。展小小的动作并不快，因为太快的话丈夫秦泰来不及看里面的内容。这种密写的书信遇热显现字迹，但是一离开火源冷却后字迹又会渐渐没有了。而且每一次看信后，上面的字迹会越来越淡，直到最后再也看不出来为止。所以展小小不敢烤的太快，要根据丈夫秦泰的看信速度决定烤火速度。

    秦泰从第一张看信开始，脸色越来越凝重。展小小也猜出这里面的内容不但惊人，而且和现在秦泰所要处理的案子有莫大的联系。能够尽快破解里面的奥秘，不但可以尽快解决难题，而且可以早点回去。展小小其实心里很着急，她十分担心自己母亲的病情。年轻的时候展小小总觉得自己母亲很烦，不愿意留在母亲身边。现在展小小做了母亲，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意识到自己母亲为什么会这样。完全明白做母亲的感受后，展小小十分赞同自己母亲的作为，希望整天陪在母亲身边。特别是这些日子展小小的母亲十分不舒服，要不是为了照顾丈夫秦泰的安全，展小小真的不想离开母亲。展小小不敢告诉秦泰，她担心母亲等不到他们回去，所以希望尽快办完案子早点回去，免得自己赶上母亲的丧礼，将来悔恨自己一辈子。

    马桂兰在信里面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令人十分惋惜的故事。大概三十七年前，驻马店还是一个小村庄的时候，路口没有驻马店，只有一个让过路的马帮和商队歇脚的茶馆而已。茶馆里面只有一个人，老板是他伙计也是他，卖的东西也只有几样，没有rou没有酒。所以一些马帮只愿意歇脚不愿意买东西吃，商队也是只买水不买食物。老板不是不愿意卖酒卖rou，而是担心买不光糟蹋了可惜。

    当时马桂兰只有七八岁，经常在这家茶馆附近玩，和她一起的还有村子里面其他的几个孩子。在古代农村没有闲钱教孩子读书，几乎所有的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除了太小的孩子不会乱走之外，孩子们都是这么散放养大的。到了十一二岁后孩子们就不自由了，不是在家干活就是被父母赶出去做学徒或者走马帮。七八岁大的孩子是最自由最开心的时候，大人不会管他们，弟弟meimei羡慕他们，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零食吃。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孩子们到处找吃的，山里的野果，草丛里的菌类，能吃的他们都吃。后来他们想到了一个主意，就是等在茶馆附近，一些马帮的人吃完有剩下的，他们趁老板来不及收拾就冲上吃。老板一来没办法，第二也舍不得说他们，只好任由他们这么做。有时候老板还会留一些给他们吃，所以他们几乎天天呆在茶馆附近，一边玩一边等吃的。

    老板是外地人，来这里开茶馆并不久，但是为人不错，所以大人小孩都对他还算客气。孩子们和他久了，就开始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告诉他。当他得知村子里面有许多的孩子家里养不起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打算。

    这一天老板找到了马桂兰的母亲，东拉西扯的闲聊的时候说起了城里人想要找童养媳的事情。在古代媳妇进门就是婆家人了，婆婆当然担心媳妇不好管教又不会做事了。所以一些中等人家喜欢买童养媳，不但价格便宜，而且可以从小训练起来，媳妇也会听婆婆的话。不过这种事情必须得到女方家长的同意，不然的话算是违法的。老板告诉马桂兰母亲，他本来是一个人牙子，就是为大户人家买佣人，给中等人家买童养媳的，赚取的就是中介费。后来老婆死了，一个人进不了大户人家的后院，所以才改行做这个买卖的。

    马桂兰的母亲听了之后很高兴，打听一个童养媳能卖什么价钱。老板知道马桂兰母亲买不起童养媳，就知道她想把马桂兰给卖了。老板说公开的价格一个八九岁大的女孩子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是八两银子，卖给中等人家当童养媳是十两银子，但是要扣除中介费的。净到手卖给别人家当丫鬟是五两银子，卖给别人家当童养媳是八两银子。老板暗示只要通过他，他可以少收一些费用。

    马桂兰母亲回去和丈夫商量后决定托老板去给自己的女儿马桂兰找婆家。村子里面的人知道了也纷纷托老板打听消息。老板出去了几天回来告诉大家，女孩子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一律七两银子，卖给别人家当童养媳九两银子，男孩子给大户人家当长工十年五两银子。马桂兰的母亲心动了，其他的村民也心动了。最后一共七个女孩子通过老板卖给别人家当童养媳，四个男孩子跟城里的大户人家定下了十年的劳动关系。老板一次性付钱后，带走了十一个孩子，没想到再也没有回去。

    马桂兰等孩子以为她们要做城里人了，没想到她们的未来走向了一条不归路。这个老板并不是什么人牙子，而是专门骗良家孩子进宫的坏人。他把孩子们骗到手后，让孩子吃下混有迷药的饼子，孩子们醒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在了千里之外的京城。老板把四个男孩子送进了太监阉割房，七个女孩子也送进了宫女安置所。按照宫里的规矩，她们属于没有来历的的宫女太监，一辈子都出不了头也没有机会离开后宫了。

    这些孩子在宫里无依无靠，到处被别人欺负，原因就是她们没有身份证明，连一个正式宫女也算不上。她们只好自己团结起来，暗中组成了一个所谓的乡亲帮，有事的时候相互照顾，有好处了大家一起分。马桂兰是这个乡亲帮里面年纪最小的一个，所以大家帮得最多，马桂兰也最听话。

    马桂兰等人通过了最难熬的小宫女时期，虽然不能正式成为有品级的宫女，但是也分到了各自要去的宫殿。马桂兰被分到了安苑，一个被宫里人故意忽视的地方。安苑名义上叫安苑，其实和一般的冷宫差不多，住着一个被嘉靖皇帝故意冷落的妃子。就算是一个这样的妃子，马桂兰也依然没有资格伺候她。马桂兰被分配过来担任安苑二门打扫工作，马桂兰对于这份工作十分满意，在这里没有人折磨她也没有陷害她，马桂兰已经很知足了。

    马桂兰等人在宫中几年，学会了忍耐也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通过一些有手段的人买几张身份证明，有了这个东西，她们就是有身份的宫女了。只要不犯事不被主子看上，二十五岁就可以离宫和家人团聚了。马桂兰等人拼命赚钱存钱，为的就是将来有钱买一个这样的身份证明。

    马桂兰无意之中遇上了一个比她小几岁的一个宫女，至少当时以为她也是一个宫女。这个宫女瘦瘦弱弱的，好像吃不饱的样子，这让马桂兰动了恻隐之心。马桂兰经常拿一些自己剩下来的食物给她吃，而且将一些故事给她听，这个女孩子也好像很喜欢和马桂兰在一起。马桂兰照顾了这个女孩子近一个月，只知道这个女孩子叫宁儿。马桂兰总觉得这个宁儿脑子有点问题，只有小孩子的智商。

    之所以后来没有照顾下去，是因为马桂兰知道了这个宁儿的身份来历。马桂兰知道后差点没有自己吓死自己。原来这个宁儿就是安苑妃子的女儿，也就是说她是嘉靖皇帝的女儿，朝廷的公主。马桂兰知道这个身份之后，不敢再和宁儿过分亲近，因为这是犯忌讳的事情，她不敢这么做。

    宁儿却是不懂这些，以为马桂兰不喜欢她，她就大哭大闹起来。没想到这么一哭闹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宁儿被几个太监带走了。马桂兰虽然没有被带走，但是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妃子虽然已经被冷藏，但是妃子依然是主子，不用她开口，她身边的宫女就会代她处理马桂兰。当天马桂兰就被一大群宫女打得起不了床，这样一连半个月都只能躺在床上休息。要不是每天乡亲帮的宫女们轮流送东西给她吃的话，她就算不病死也会饿死的。

    宁儿不久之后回来了，马桂兰不敢亲近她，但是宁儿总喜欢跟她在一起。妃子只好同意宁儿和马桂兰一起玩，但是不准马桂兰带宁儿出安苑玩。马桂兰在一次给宁儿洗澡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秘密，宁儿已经不是一个完璧之身。宁儿是一个公主，就算没有正式封号也是一个皇帝的女儿。宁儿没有出过后宫，更加没有和宫外的男人有所接触，那么对宁儿下手的人是谁呢？马桂兰也知道宁儿脑子不好使，不能直接问宁儿这些问题，也不能直接告诉妃子这件事情。马桂兰只好耐心地旁敲侧击地问宁儿，宁儿只能说出一个大概。原来宁儿哭闹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这个人派人把宁儿抓了过去，当宁儿看见他的时候这个人已经神智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