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偷龙转凤十一

    由于看出了一些蹊跷，秦泰再三仔细翻看这本书。这本书是朱翊钧的起居录的一部分，将来选取重要的信息其中登记在正式的朱翊钧起居录里面。关于一些隐私或者要避讳的部分，将会编入秘密档案里面，将来除了皇帝朱翊钧等人之外，外人根本看不到。还好现在朱翊钧不是正式的皇帝，这本书也没有完全登记完成，秦泰才有机会看到。

    秦泰仔细观察朱翊钧的饮食和起居习惯，还有一些生活上的禁忌。终于发现了一丝外人不注意的小问题。朱翊钧的出生虽然给他父亲隆庆皇帝带来了机缘，也给嘉靖皇帝朱厚熜这个爷爷带来了快乐，但是对于他自己并不是一件好事。李时珍当时再三提醒过还是裕王的隆庆皇帝，要裕王一边服药一边禁|欲一年，然后才可以循序渐进地要孩子。可是裕王没有完全遵守，李妃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有了孩子的可能。裕王也就是后来的隆庆皇帝，才禁|欲不到半年时间，李妃当时还是侍女，利用给裕王进膳的机会勾搭上了。直到李妃有了身孕之后，大家才知道这个李宫女和裕王偷吃了禁|果。李妃虽然抢到了这个机会，但是导致朱翊钧的体质一直不是很好。李时珍后来曾经给还是裕王府世子爷的朱翊钧把过脉，发现朱翊钧有从娘胎里带来的病。当时李时珍就说过这个孩子将来不好养活，大家都以为李时珍再说朱翊钧贵重，其实李时珍已经暗示这个孩子有先天性的毛病。

    朱翊钧不但体质不好，而且有先天性的哮喘，经常生一些小毛病。李伟是为了讨好女儿女婿还有外孙，才说“小病是福”，说生一些小病不生大病是一种福气。其实秦泰这种懂医的人都知道，经常生病的孩子将来不但体质不好而且服药比一般不经常用药的人麻烦。要是朱翊钧不改变体质的话，将来一定是一个“药罐子”，不但活不长久而且一直要生活在病痛之中。

    秦泰还发现一个问题，一个连李时珍也没有注意到的问题。就是朱家的遗传病，也就是皇家的家族人员经常生的家族病。李时珍之所以没有注意到这种病，是因为一些客观原因。嘉靖皇帝朱厚熜中年的时候也是非常的肥胖，一度行动都有困难。后来因为炼丹和修道，服用道家的丹药后，渐渐减少了正常食物的摄入。这样一来嘉靖皇帝朱厚熜不但不再肥胖，而且开始清瘦起来。李时珍进宫当太医的时候，嘉靖皇帝朱厚熜已经是一个清瘦的老年人，再加上嘉靖皇帝朱厚熜的药案不是一般的太医可以看见的，所以李时珍不知道嘉靖皇帝朱厚熜有这种家族遗传病。隆庆皇帝也就是当初的裕王也是一个特例，因为当时裕王年纪不大，再加上吃穿不好，所以没有发福。当时裕王的前途一片昏暗，他弟弟景王的座师是时任内阁首辅的严嵩。大家都知道嘉靖皇帝朱厚熜最信任的大臣是严嵩，严嵩不但一党独大而且有一个更加阴狠的儿子严世藩。大家都以为将来继承皇位的一定是景王，所以不看好裕王。再加上太监们的贪污还有嘉靖皇帝朱厚熜对儿子们的刻薄，导致裕王府一度断粮断水。要不是谭论等人暗中救济，再加上裕王府女人们集体贩卖自己绣出来的绣品，就连陈妃也就是后来的陈皇后也拿出自己的嫁妆补贴家用。这样的情况下裕王不可能长得膘肥体胖，所以李时珍也不知道裕王有这种病的潜伏。李时珍给婴儿时期的朱翊钧把脉，当然把不出什么中老年后才有危机的慢性病。

    秦泰之所以可以发现这个问题，注意是因为他事先已经知道了一个朱家的遗传病史。再根据每一个人的具体体质，分析出每一个人的实际情况。这也要归功于秦泰多年来对尸体的研究，一般的大夫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么多的尸体。只有一些死人才能表现出一些病症最突出的变化，也只有接触到死人的仵作才能知道。只不过在当时仵作这一职业是低下的工作，没有人愿意干。做仵作的人大多数都是没有什么文化的人，不能够注意到这一点。像秦泰这种有文化的仵作经验的人太少了，如今只有仇民、秦泰和仇小球三个。

    秦泰有点怀疑朱翊钧是被人设计的，这样的话就是政治陷害。不但想把朱翊钧这个孩子害死，而且想破坏隆庆皇帝和朱翊钧之间的父子关系。这要是真的话，这是针对李贵妃和皇太子朱翊钧的大阴谋，对方绝对不会这么就放过朱翊钧的。秦泰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对方还有什么后手吗？

    秦泰马上离开书库，临走的时候找到了冯保。冯保虽然不知道秦泰要干什么，但是还是按照秦泰的嘱咐，派人去看守书库，消除所有秦泰和展小小去过书库的痕迹。而冯保带着秦泰和展小小去了太子朱翊钧的东宫，秦泰说要亲自询问太子朱翊钧一些要紧的事情。这些事情不但重要，而且相关关键和紧急，需要马上询问朱翊钧本人。

    一路上秦泰问冯保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问得冯保是一头雾水。秦泰问冯保的问题其实并不是乱问的。第一，秦泰问冯保的事情是行踪。当初朱翊钧摔断腿的时候，冯保在什么地方？张公公在什么地方？孟冲又在什么地方？隆庆皇帝和李贵妃在哪里？第二，受伤的朱翊钧是谁发现的？是谁送到太子回宫的？谁请的太医？请了哪一位太医？用了什么药？第三，事后这件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处理了多少人？死了几个？关了几个？有没有人失踪或者逃离皇|宫？还有这些日子里面有没有太监或者宫女无缘无故要求离开？

    冯保虽然不知道秦泰问这么是什么意思，但是冯保隐隐约约听出一些端倪。冯保没有直接回答秦泰的话，反而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小爷的事情有疑问？小爷不是自己摔伤的？是哪一个王八蛋干的？”自从昨天确定站在太子朱翊钧这一边后，冯保简直把朱翊钧当做自己最要紧的宝贝。朱翊钧不但是冯保的心肝宝贝，更是冯保的未来和希望。谁想毁了朱翊钧的话，就是要了冯保的性命，冯保当然很生气，就连粗口也说出了口。

    冯保骂了几句之后，平心静气地回答秦泰的问题。当时冯保和孟冲两个人，因为御膳房和御马监首领空出的问题，正在和隆庆皇帝商量人选。当时李贵妃得知之后，也赶了过来参与讨论。当时隆庆皇帝坚持要使用孟冲推荐的人，冯保在李贵妃的暗示下一定要用李贵妃建议的人选。正当双方达不成意见的时候，张公公的助手赶来汇报，说太子朱翊钧不见了。隆庆皇帝愣了一会儿，马上带着大家去找太子。

    正当隆庆皇帝来到一个小花园的时候，一个太监无意之间看见一棵树上有人影晃动。他不但马上提醒隆庆皇帝，而且招呼大家保护隆庆皇帝。这时候隆庆皇帝突然喊了一声，吓得正在爬树的太子一下子从树上掉了下来。孟冲没有马上提醒隆庆皇帝，也没有上去第一时间照顾太子。李贵妃第一个冲出去，冯保跟在李贵妃之后，抱着太子赶往太子|宫，不久之后太医也赶到了，为昏迷中的朱翊钧看病。

    当隆庆皇帝赶到的时候，太子朱翊钧已经醒了过来。当时孟冲没有赶过来，张公公也没有回来，隆庆皇帝冷着脸斥骂太子朱翊钧不懂事。张公公赶到的时候，隆庆皇帝正好问清楚太子爬树的事情，下令将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杀了。张公公等人再三磕头求饶，冯保在一边帮着说话，这才令隆庆皇帝改判刑罚。教唆太子朱翊钧的小太监当场打死，负责太子朱翊钧安全的侍卫关入诏狱永不出狱，太子|宫宫女发配浣衣局，太子|宫的太监除了不在场的张公公外，所有的太监降为杂役太监，永远不能离开杂役房。

    至于张公公去了什么地方，当时没有人知道。后来冯保打听才知道，张公公被一个老乡叫走了，说他老家来人要见他。张公公去了才知道来人不是找他，对方要找和张公公同名同乡的人。张公公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太子朱翊钧就出事情了。事后张公公真的好后悔，说他不应该离开太子，要是他在的话绝对不会让太子一个人爬树。

    是谁第一个发现太子的，冯保真的不知道。不过太子是被李贵妃的宫女抱回太子|宫的，也是太子|宫的太监去请的太医。来的太医是太医院的值班御医何太医，他赶到太子|宫后不久，隆庆皇帝等人也赶到了太子|宫。何太医马上断定太子是摔断腿了，需要请专门的正骨大夫给太子正骨，不然的话太子就会残疾。李贵妃马上下令，要太医院正骨大夫来太子|宫，可是太医院没有马上派人来。直到隆庆皇帝发火，说太医院要是耽误了太子的病情的话，他要杀光所有的太医。

    在隆庆皇帝催促下，正骨的太医才赶到太子|宫，可惜错过了最好的治疗时间。事后所有的太医委婉地告诉隆庆皇帝和李贵妃，太子可能会变成一个瘸子。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平时脾气很不好的隆庆皇帝竟然没有当众处罚太医。这个令李贵妃和冯保等人都感到奇怪，但是由于要关心太子，所以当时并没有太在意。现在冯保想起来，太医也好，隆庆皇帝的态度也好，当时都有一些不正常，至少有一些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