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偷龙转凤一

    隆庆六年注定是一个不太平的年份，出了不少令后人津津乐道的事件，也注定了一些人的未来。秦泰和他的家人们也因为这些事情，不得不被牵连在其中，这一年是他生平之中最精彩的一年。

    秦泰破获了“圣婴大王”事件后，带着妻子展小小和儿子小平安准备回老家去了。因为他的事情已经了了，他可以回家安稳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最大的威胁徐阶已经倒台了，最和他不对路的贾百顺也不会再找他麻烦了。鉴于朝廷和内宫的混乱，秦泰已经失去了在朝为官的兴趣。准备等过几年，孩子大了一点，朝廷稳固了一点之后，再想办法出来当官。他不是怕事，也不是官迷一定要复出，更不是为了什么金银财宝，只不过时机不对而已。他也想早点出来为民办实事，只可惜如今大家都自顾不暇，谁也没有心思理会秦泰。当然秦泰也不想成为某些人的工具，为他们冲锋陷阵，成为政治武器。

    秦泰急着离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友情。他生平最好的两个朋友，张居正和谭论分属于两个不同政见的党派，而且都是领头人物。他不想看见这两位好友反目，更不想自己牵连在其中。为了避免尴尬，为了不参合其中，所以秦泰准备马上回老家。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不如意，秦泰想走也走不成。当初秦泰想当官的时候，嘉靖皇帝朱厚熜和隆庆皇帝不让秦泰当官。如今秦泰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又走不成。这就是秦泰的命运，这就是秦泰的悲哀。

    秦泰刚刚准备好行李，准备带着大家回家。其中最高兴的是他的儿子小平安和秦泰的表弟仇小球两个人。小平安渐渐已经能够咿呀学语，也知道这个地方不是一个好地方，所以想回家了。经历了绑架事件后的小平安，好像知道这里不是他的故乡，总是朝着自己的家乡指了又指。展小小这个mama明白儿子的意思，孩子想回自己的家，想见自己的爷爷奶奶们了。仇小球毕竟是一个半大的孩子，第一次离开父母，而且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仇小球真的有点害怕了。对于他来说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再加上小平安在他手里被绑架了，当然会令他变得有点变样。仇小球不再像以前一样豪言壮语，也不像之前的那么洋洋得意，他终于明白了表哥表嫂的艰苦。他需要尽快调整心态，需要找一个亲人倾诉，所以他急着回家找自己的亲生母亲去。

    不久之前秦泰的舅舅和舅妈已经回到了老家，和秦泰的父母会合了。老酒鬼师爷秘密写信给去南方的仇民，说秦泰已经没有什么大麻烦了，不用急着在南方安家落户。得知这件事情后，仇民夫妻松了一口气，他们直接回转到山|西老家。毕竟在老家还有秦泰的父母在焦急的等待之中，他们需要得到儿子秦泰一家人的消息。

    就在秦泰夫妻清算好房租，准备好了马车，将要离开的时候，一群人秘密地来到了秦泰的住所。这群人的到来，令秦泰一家人马上乱了方寸。秦泰和展小小看着这群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展小小无奈地看了丈夫一眼，知道大家想离开京城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展小小只好抱着儿子小平安，回避到了内房去了。也表明她对这群人的不满，不愿意也他们直接交往。在当时妇女是没有地位的，没有资格参与丈夫和外人的交谈。但是展小小不是一般的妇女，她不但是一个能干的女人，而且是一个女捕快。虽然没有朝廷正式的任命，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叫展小小的女人比一般的男捕快一百个加起来还要能干。所以不光是秦泰，就连熟知展小小的人，都会邀请展小小参与会谈。

    秦泰不但没有理会展小小的无礼举动，而且把仇小球也支开了。房间里只有来人和秦泰、老酒鬼师爷这么几个人。老酒鬼师爷虽然留下了，但是好像不想说话和交谈，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靠着墙休息。秦泰是老酒鬼师爷多年的搭档，当然明白老酒鬼师爷的意思，老酒鬼师爷在用行动暗示秦泰，不要参合在里面。可惜秦泰没有办法，秦泰也想置身事外，可是好像事情不能听从秦泰的左右。

    秦泰请来人们来到他租来的房间正屋，等大家都进来后，秦泰随手关上了房门。仇小球被关在了门外，仇小球一点怨言也没有，他和来人的几个护卫或明或暗地把守着这个院落。这些随从们好像来自不同的主子，他们不但相互不说话，而且甚至于有点敌对的意思。这令仇小球不敢问这些人的来历，更对里面和他表哥说话的人很好奇。

    秦泰把这些人请到了里面后，意外地请一个孩子做到了首位，两个中年人分坐两边，一个看不懂年纪的中年人坐到了秦泰的对面，还有一个总是低着头的男人跟在这个孩子身边。孩子有点不自在，总是用手拉着这个低着头的男人。但是那个长须的男人总是时不时地瞪孩子一眼，吓得孩子马上坐好不动。

    这些人仇小球不认识，但是秦泰和老酒鬼师爷，包括进去内房的展小小都知道来人是谁。说出来的话，绝对可以吓死隆庆皇帝时期的文武百官和广大老百姓。这些人要不是有求于秦泰这个奇人的话，绝对不会共开出现在一起。可见秦泰这个人的重要性，也证明了秦泰的实力，所以秦泰和展小小知道他们来者不善。

    这个孩子就是隆庆皇帝的亲生儿子，如今的皇太子朱翊钧。那两个中年男子就是内阁次辅张居正和新任内阁行走谭论。那个看不清年纪的男人就是内廷司礼监第一秉笔太监兼东厂督公冯保。那个总是站在皇太子朱翊钧身边的那个就是朱翊钧的大伴张公公。这些人都是朱翊钧身边除了亲生父母之外，最亲近的人。要是没有意外的话，这些人都是朱翊钧登基后的权力核心成员。

    朱翊钧是隆庆皇帝的三子，也是活着的最大的一个儿子。从小他就被父母培养成为下一代的皇帝，大家都觉得他会是储君，未来的皇帝继承人。为此就连他的父皇隆庆皇帝也早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儿子组织起班底，为儿子选择好了亲近。张居正是朱翊钧的座师，就是他的正宗师傅，负责教导年幼的他的学习。所以张居正成为了朱翊钧除了父母之外，最为尊敬和害怕的一个人。谭论也是朱翊钧的一个内定老师，准备将来给朱翊钧讲授军事知识。所以隆庆皇帝也时常让儿子和谭论见面，渐渐稳固两人之间的关系。冯保是朱翊钧第一个大伴，几乎是手把手把朱翊钧养大的。要不是为了尽快在司礼监和东厂培植势力的话，冯保不会推荐张公公来当朱翊钧的大伴。比起冯保这个第一大伴，张公公更像朱翊钧的保姆级奶妈。张公公不但整天跟在朱翊钧的身边，而且几乎天天哄着朱翊钧睡觉。在这个还是孩子的朱翊钧心目中，最亲近的人就是这个张公公。为此张居正这个老师对张公公很有意见，觉得是这个张公公太宠爱朱翊钧，差点害了朱翊钧一生。

    他们几个人要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不会聚到一起。这样做不但不符合朝廷规矩，也不符合常理。张居正是内阁次辅，是内阁首辅高拱的最大政敌，谭论是高拱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所以张居正和谭论就是不同阵营的敌人。冯保虽然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但是他在内宫的地位已经渐渐稳固。“君子不结交内官。”是几百年来朝廷官员，特别是高级官员的规矩。虽然有些人暗中和宦官有所联系，但是绝对不敢明着和宦官公开交往。当年秦始皇时期，权利滔天的丞相李斯也不敢公开和宦官首领赵高交往。这才导致赵高以为李斯看不起自己，进而利用机会除掉了李斯。所以一般来说张居正和谭论不会明着跟冯保、张公公一起出现的。再加上朱翊钧在，一般来说大臣不能和为亲政的皇子王爷来往，要不是顶着朱翊钧师傅的名义，张居正和谭论根本不能见到朱翊钧。他们一起出现在这里，代表事情不但大条了，而且急需要秦泰帮忙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