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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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底蓦然冰凉,急忙掀起盖头脱下身上繁复的红娟欲向人群密集处跑去,却被空骨紧紧扣住手腕。 恐惧焦虑让我丧失了理智,我一把甩开他的手迈腿冲了过去,随后我看到了让我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恐怖一幕。 我唯一的亲人——云敛影,头颅侧向一侧,脸颊上满是鲜血,头发被黑色血块粘成一片,膝盖上白森的膑骨穿刺而出。 我捂住脸,泪水顺着五指流了下来,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赶来的空骨站在我身边,声音很淡,“他不会死。”我哪能受得住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安慰,软著腿爬了过去,摸着云敛影的额头道,“哥,你醒醒……” 空骨冲上来一把抱起我道,“他不会死的。”我拼命地捶着他的手,泪流满面,“放开我没有他我就去死!” 他道,“那我呢?” 我那时怎么能听得清楚他的话,脑海里全部都是哥哥血流城河的景象,拼命地摇着头,“我只要哥哥活过来!” 那一刻,他放开了我,我直直跌在了地上。 新婚被取消,空骨晚上回自己的厢房休息,没有像往常一样来我寝阁向我道晚安。我已无心情顾忌他的感受,把我哥安置在空骨府上,熬夜请来大夫,为他忙里忙外。 三更之时,我因身心交瘁,就着床栏睡着了。 大夫说我哥摔成那样绝对不会活下来的,可是第二天清早,我便听到了府上的好消息——我哥醒了。这还不是消息的全部——大夫还说,我哥的断腿可以治好,连带陈年腿疾都能够彻底根除。我喜出望外,连忙跑到空骨房里找他想和他分享内心的快乐。他半靠在床栏上,脸色憔悴了不少,眸眼不似以前那么清亮,大概失眠了一宿。 我道,“然瑾,那大夫真是神医,救活了我哥,把他的断腿也接上去了,还说我哥的腿疾也能够根除。” 他淡淡一笑,“景景你高兴就好。” 我走过去,道,“我们的婚礼可以拖一段时间,好吗?” 他盍着眼,手指轻触额头,神色有些疲惫,“听你的。” 我和空骨商议,两周后续婚。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我和他喝完交杯酒,准备上床圆房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小姐,云公子不见了!” 我掀起被子正欲从刚躺热的床榻上下来,空骨扯住我的内衬轻声道,“景景,过下再找云公子可好?” 我道,“我哥这几天精神状况不好,我怕他出去瞎转悠出事。”然后轻轻撤开他的手,“我们改日圆房。”那晚,我找了我哥一整夜,终于在清渠醉心亭上看到他的影子,他一人穿着单薄的亵衣,倚靠在亭中的美人靠上,膝盖上缠着绷带,身旁几个酒罐歪倒一地。 后来儒雅墨登上皇位之时,我哥狠狠地在朝殿的红廊柱上撞了几下,额头被撞得血rou模糊一大片,当场晕死过去。 这次烟沙内国萧墙未平,同室cao戈,外敌又趁虚而入,月子涵被乱臣贼子儒家绑架,王朝各党纷争激烈,白小侯爷也推波助澜,从中作梗掺一脚,据说就是他为云兰国内部间谍的活动提供了隐秘的空间。 白景望究竟出何居心我并不想了解,我只知道他对我哥之前担任右丞相之职时处处刁难我哥。我哥撞破头后,他冷冷地评论道,“你们作茧自缚,咎由自取。”随后拜儒雅墨为天子,与其沆瀣一气,罢免云敛影职务,我哥彻底成了废人。 夏七曾提及的败华派姑娘失踪事件则是儒雅墨掺了手脚,儒雅墨处心积虑,一直想陷云家于死无葬身之地,只因为我父亲曾经抓到过儒家谋反的把柄,父亲忠毅不阿,为烟沙鞠躬尽瘁,披肝沥胆,儒雅墨反将一局,将谋反罪证嫁祸云家,才方酿成云家独留二嗣的惨剧。月子涵也是个聪明人,一直作壁上观,隔山观虎斗,没想到战局已定云家惨败之时,儒雅墨密云不雨,与白楚之结党营私,勾结外敌,以下犯上,将其软禁,从此烟沙国号大改为墨安——烟沙已为儒家天下。 所幸然瑾世代经商,为天下首富,天下三国均有来往人脉,各国君主于其无可奈何,如今我已入住空府,世人尽知我与然瑾关系非常,儒雅墨一时拿我没有办法,才没有就了他的意,一口气剔除云家残党。 我哥撞破头后也把脑袋撞坏了,虽然日常作息能够自理,人际交流却出了大问题。和他说话所得到的回复只有一句问句,“你是汐颜吗?”喂他吃饭的话他会忽然轻笑,下一刻眼角却蓦然流出泪来,发疯地夺过碗摔在地上,然后捡起碎片割手腕。 这样几次下来我被他折腾的不成人样,空骨看我疲累不堪,吩咐了另一个小生专门照顾我哥的起居。后来我时常在哥哥的寝阁周围徘徊,走着走着不禁眼红一片,最后不得已仰着头拼命把泪水逼入眼眶。每当这个时候我会恨死白景望,为何勾结烟卿雨把云昕遥放进皇宫刺死了太子,后来又想起以往云昕遥在东华殿上忧郁的眉眼,又不禁叹息,我哥情伤至此,云昕遥怕是更不好过。 现在我把我世上最爱的人惹生气了,他把自己关进书房,一关便是三日。 我来到书房时,对守在门前的小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正欲推开门帘踱步进去。身后的小生慌忙抓住我的袖子,“小姐,公子不准别人打扰的!” 这时屋内传来一句话,“慕九,让景景进来。” 慕九不情愿地替我掀开门帘,我走了进去,空骨坐在桌案前,细长的五指正翻过一本羊皮书扉页。 屋内光线暗淡,窗户被竹帘掩住,阳光从筠青色缝隙中析露下来,落在空骨长如蒲扇的睫毛上。 他没有像往日一样看到我后放下手中的书,只是不慢不快地翻着书页,脸色一片淡漠。 我上前拉开竹帘,“不拉开竹帘可不是你的作风。”阳光随而倾斜下来,空骨睫毛颤了颤,清瘦的手腕挡至额间,有些不快地侧过头去。
和空骨相处这么久后,我明白他身上的几个品性——温柔清静,成熟沉稳而又聪明得过分,却拥有让人难以想象的执拗。 我随便找了个板凳坐下,“然瑾,你究竟在生什么气?” 他翻书的手指顿了顿,缄口不言。 空骨生气是不会告诉你原因的,他总是保持沉默,累聚着阴沉的气压最后让你手足无措。 我把板凳向他的方向挪了挪,环住他的腰,把下颌搁在他的肩胛上,“然瑾,你要我怎么办才会原谅我?” 他合上书本,手指静放在封面上,“景景,你当真喜欢我吗?” “我爱你。”我十分坦诚道。 “你爱我哪里?” “你好看,温柔……”我想了下,补充道,“我最喜欢你的专横和温柔。”他颤了颤,有些错愕。 我道,“我知道你如何想的,你这性子我可是捉摸透了,总是想要独占我一人,喂肥白时你脸上虽挂着笑意,心中确是十分嫉恨它的,照顾我哥时,你也抽出时间来帮忙,但脸色并不好看。” 他淡道,“那你知道我为何生气?” 我摇头,“虽说我口头上说能捉摸你的性子,但这也是自吹自擂罢了,我不过是希望你知道我了解你,但有些时候我真看不清你。” 他道,“我只想要个完满的婚礼。”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脸色爬上一丝赧红,却很是直白道,“然瑾,你知道我很好色的,你真以为我不想和你圆房,只是如今天下大变,我哥又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我的心思真的不能只停留在男女之乐上。” 他淡笑着,“你说得轻巧……”猛然拉过我的手,我重心不稳,倒在他怀里。他环着我的腰,咬着唇很是难耐道,“但我却是忍不住的。”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双手便扣着我的后脑勺把我的脸颊往他的方向压去,随后唇瓣轻触,我的脑门一阵混乱之中,他的唇舌强行挑开我的牙关,风驰电掣,狂追风逐电地探了进来,我近乎被他攫走了胸腔里所有的空气,喘息之中难受道,“然瑾……”口腔一阵铁锈味,我才明白唇瓣被他咬破,他十分怨怼道,“景景,你可知道这刻我又是等了多久?”言罢,纤长手指拉开我的衣襟,从内衬边缘里探了进来。 …… 一番风月交融之后,我第一次初尝人事,并且见识了空骨的又一大弊点——足以让他在我心中温柔如水的形象彻底颠覆。 莫看他清冷削瘦,形不胜罗绮,力道却大得惊人,精力也是旺盛得让人喟叹。空骨和我一般也是初尝云雨的雏儿,我此番云雨的感受用脚趾便能揣测而出——除了痛便是痛,而然瑾公子享受得确是十分受用。当然,我不得不羞于承认一点,此次对于我来说如同水乳炼狱般的痛苦过程还有一大原因是归结于鄙人自身的问题——我肾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