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大婚(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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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高义扛着大包的被褥和干净的衣物走在地窖石阶的最前面,后面莲子两只手举起气死风灯,尽量高举,以便在漆黑的环境当中能够照亮的面积大一些,照顾到前后四人。 提扶跟在莲子身后,提着三层的食盒子。丫鬟莲实提着一个小小的精致的封闭木桶,里面盛满了水,还有一应简单的洗漱用具装在一个锦绣丝织香袋里面。 待看到袁道那狼狈的模样,身上被绳索勒的印痕深入rou里,红通通的,煞是吓人。提扶眼含热泪拿过莲实手中的小木桶和洗漱用具,将雪白的棉布面巾浸了清水,撩起袁道只剩下半边的头发,轻轻的为他擦拭布满血渍的面庞。 莲实哽咽着上前欲接过小姐手里的布巾,轻声道:“小姐,让奴婢来吧!” 提扶摇了摇头,推开莲实伸到面前的纤纤素手:“不,你们都退下吧,我要和袁道单独说几句话。” 莲子将墙壁上的油灯点燃了,将食盒子放在一旁,拉着看样子不太放心的莲实退到了石阶上。 楚高义转身也跟着两个小姑娘上了石阶,上了十几个台阶,对着两个丫鬟小声的道:“两位姑娘,且慢走,我们还是不要出地窖,便在这里等上一会儿吧。时间紧迫,亦不能叫小姐在此处多做停留,看着时辰差不多了,提醒一下小姐也方便些。这药园子荒废多年,地面上若有个驻足,若是不巧被哪个仆役、护院的发现了,不好解释。” 实际上楚高义是担心提扶和袁道两人青春年少,热情似火的,万一干柴烈火的弄到一起,发生点不该发生的事儿,还真就不好对楚大人交待。提扶将来是要母仪天下的,这贞洁可比一般的世家小姐更为重要,真出点什么事儿,楚高义都想不出来怎么收场。 他选了个对他来说的极限距离,他较常人耳聪目明,那两个丫头听不到里面地窖中提扶和袁道的谈话,但是,只要不是两人在咬耳朵,他便一定能在这寂静的环境中听个八九不离十,万一有事也好及时出声制止。 袁道无声的接受着提扶深情款款的、轻轻柔柔的为他清洗脸庞、为他梳理头发,为他换上干净的衣衫。 十几年来一直都是袁道侍候提扶,他是包衣奴才,哪里受得过千金小姐的亲自侍奉?他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苦涩的甜蜜。 他知道经此一别,恐怕这一生再无相见之期,那么,就让他放纵一回,好好的感受她的温柔,她的深情吧。 于是,在提扶柔软清凉的小手碰触到他脸颊的时候,他只是下意识的轻轻一退,便不再躲避,坦然相对。 提扶将袁道剩了一半的头发清洗干净,编成一个长辫子,绕头一圈儿,结扎起来,又用一块她新手绣制的绡头将袁道的头整个包住,在脑后打了个结。 然后,捧着袁道的脸颊,仔仔细细的看着,眼中夹杂着伤感、悲痛、幸福、柔情、不舍等等诸多丝丝缠绕的情绪。 两个人对望良久,却没有人说一句话。两个人有同样的感觉,好象有万语千言要对对方讲,执手相对,却只是无语凝咽。好似唯今要做的,能做的,便是将对方的样子深深的印刻到脑子里,终其一生不能抹去。 袁道胸中柔情万种,望着提扶的绝美容颜,自卑之感油然而生,心道,她是落入凡间的仙子,而我,不过是一棵野草罢了,若有来生,但愿苍天有眼,赐予你我与子偕老的一世姻缘。 提扶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一想到此生不复相见,一颗心便抽痛不已,她蓦地扑在袁道怀中,泪如雨下。 袁道用结实的双臂环紧了提扶瘦弱的娇躯,将头埋在她清香的黑发间,深深的吸吮着她的气息。 提扶难过了好一阵子,感受着袁道温暖而坚实的怀抱,多想就在此刻死在他的怀中。什么楚氏门楣,什么梅氏荣耀,什么长公子,什么未来的母仪天下,通统能够弃如蔽履该有多好?可是,她不能,她从出生就注定没有自我,只是豪门间互赠的一个礼物,一颗棋子。 提扶将脖子上的火凤凰解了下来,挂在了袁道的颈间。 然后,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袁道,轻轻闭上美妙的双目,将温润如玉的唇印在袁道的唇上。 袁道蓦然身子一震,如遭雷击,全身酥酥麻麻的,心爱的人这深情一吻,令他如醉如痴。 他从来知道自己的身份卑微,从来不敢有非分之想。虽然一颗心全部栓在了提扶身上,却谨守礼仪,连提扶的手都没有碰过。 如今,她爱逾生命的女子,似软玉温香般轻抱入怀。瞬间便点燃了他深锁在灵魂深处的希翼,直如星火燎原、江水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无师自通的将全身心的爱恋投入到这最后一吻当中,香舌缱绻,迷失在两情相悦的甜蜜之中。 楚高义心中焦躁,在地窖的石阶上双手不停的互搓着,等得是度日如年。奇怪的是,一直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却没听到两人有一句对话,琢磨不明白这么半天,两人怎么就一句话都没讲?干什么呢?还不好意思直接走下台阶去看。 感觉时辰差不多了,不能让提扶在这里多耽搁了,便将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咳完了自己也深觉这两声发的实在是大煞风景。 提扶与袁道在拥吻中被楚高义的咳嗽声惊醒。两人以为楚高义来了,一下子分开来。提扶艳若桃李的相腮如淡着胭脂般清香迷人。 袁道只呆呆的望着提扶,万分的不舍。 提扶摸着挂在袁道胸前的火凤凰,轻声道:“这只火凤凰是我的救命神物,它也是因你而问世的,所以,这许多年来,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救命恩人。你对我的好,我永远都记在心里。我曾偷听到楚先生与我父亲的谈话,先生说我是八阴之女,不但自身命运坎坷,凡与我相近之人,亦都难逃灾祸。虽说,我并不很相信这些玄学之人所说的命数之说,可是——” 她不由得声音哽咽,凄苦地续道:“这不过虚度了一十四载光阴,却克死了我的生母、出生时便害先生遭了烧伤,如今又害得你九死一生,不得不远离故土,逃亡他乡。如今,我是渐渐信了楚先生之言,我此生注定便是个不祥之人,你能离我远些倒好,免得我再连累你陷入危险境地,却束手无策,只能自怨自艾。” 袁道不允许她再说下去,忙打断她道:“我不允许你如此的妄自菲薄!你是个善良、美丽的仙子,下凡来整救我这个包衣奴才的,何来不祥之说?只是,我生来便是卑贱的奴才,空自有情,却累得你受这般苦楚与折磨!你若再说什么八阴之女,不祥之人的话,我宁愿立刻死在你面前,也不允许你如此的做贱自己!”
提扶凄然一笑,道:“好,我再不说这话,求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我即便此生被关在冰冷的王宫之中,只要知道你还活着,我便能活得幸福!十四年来,这只火凤凰片刻不离我身。如今一别,恐今生再无相见之期,便让这只火凤凰代替我,陪在你身边吧!今生你我无缘,但愿来生——” 说至此处,提扶再也说不下去了,垂下头轻轻的抽泣着。 提扶于是亲自为袁道布菜,这是两人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共进晚餐了。 楚高义实在是忍不住了,只感觉这心里一阵阵的发慌。他清楚自己每次遇到危险时都有这种心慌不止的感觉。 于是,也不管好与不好了,快步下至石窖,催促道:“小姐,时辰不早了,小姐必须回转杏花苑。多耽一刻便危险一分。小姐放心,我会连夜派人将袁道送出楚府,明天一早城门开时,便送他离开信阳城,袁道,出城之后,你须离开息国,去其它六国任何一国均可,只是,独独不能留在息国,你可明白?” 后一句话却是叮嘱袁道的。袁道点头允诺。 四人收拾了一下东西,拾级而上。出了地窖,还没来得及关闭地窖入口,四周火光骤然亮起,十来个火把在周遭同时点燃,将这个废弃的药园子照得如同白昼。 楚高义一见这些人的衣饰,便大呼糟糕,这下可是大难临头了。困住己方四人的身着宫中虎贲服侍,腰悬宫中行走的特制腰牌,在楚府能穿如此装束的人,不是长公子的侍卫又能是谁? 楚高义脑中忽然闪现出前些日子袁道失踪之时,提扶求他起卦所得的需卦卦辞:需于血,出自xue。 应验了,一切都应验了,这六个字不就是活脱脱说的当下的情形么?再没有比这六个字更贴切的了!今日怕是要血洒当场。都怪自己学艺不精,要是师父在世,怎能任由事态如此发展下来?早就能知者见于未萌,预测到今日之祸,图良策而避之了。 长公子将双手负于背后,悬生青松般挺直腰肝,立在上首位置,浑身上下充斥着浓郁的怒气。 归嬉目眦欲裂,目光如刀般刮过跪伏在地上的众人,他目光阴狠的瞧了瞧柔若杨柳的提扶、又瞧了瞧吓得浑身发抖的袁道。 盯了半晌,归嬉才沉声道:“提扶小姐,你不是染病在身,无法见客么?怎么,做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怎的没了病痛?来人,将楚令尹府上这个不知廉耻的嫡小姐绑了,带到听涛阁。其余那四个唆使主子犯错的奴才罪当该死,都斩了吧!”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刚刚发生的事儿上,谁也没有发现,一只信鸽在不远处凌空而起,奔着息国王宫的方向疾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