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五章 院长
“正是老夫。” 松柏然笑眯眯的捋了捋胡子，随后，又颇感疑惑的问道：“府君说过，你要一个月后才前往八云城，怎这么快便过来了？” “我来寻人。” 苏辰微笑道：“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松外使。” “你来这里当然会遇见老夫。” 松柏然往南山武院方向看去，再回望着苏辰，意味深长的道：“你恐怕还不知道，老夫在这南山武院，已担任院长一职近三年了。” 苏辰恍然一愣，顿时醒悟过来，难怪武院始终未严格执行对自己的协查秘捕令，院长乃是八云城的外使，当然不会将那奕帝的命令太当回事。 “这南山武院，其实也是百年前，由我们八云城西少君府派人创办。” 松柏然解释道：“如今，每隔三年，院长和副院长都会更换人选，皆是来自我们八云城的外使，老夫算是这武院第三十二任院长。” “原来如此。” 苏辰点了点头，心里暗想，当初跟随季堂武进入中院时，季堂武曾说过武院开创之初，曾有法道高人协助在武院内布施灵阵，迄今维系已过百年，那位法道高人，显然是来自八云城。 自西晋国立国以来，疆域内始终没有宗门渗入开山立派，这只怕也不仅是西晋国打击得够严厉，更深层的原因，还是源自八云城的威慑。 毕竟，以西晋国自身的能力，至多只能挡得住第四境的修者开创宗派，却没法奈何得了第五境的术师或武君，更别说境界更高者，唯有八云城在背后干涉，才可彻底杜绝这些外来者。 至于苏伯乔，这倒是个异数。 苏伯乔本身乃是西晋国国师，创造的翻天教，初衷又是为协助太子李洛争夺皇权，不算是外来宗门侵入。 再者，翻天教的这点势力，恐怕入不得八云城的眼，只要翻天教一天没公然对外招收成员，八云城也没必要镇压。 想清楚这些事情，苏辰立即致谢道：“先前我还在想，武院为何始终未派人对我进行追捕，看来也是承蒙松外使的暗中照顾，晚辈在此多谢了。” “此事你倒是不用谢老夫，西晋国皇室本就没有权利指使武院行事，何况以你当初所犯之事的轻重，有官府追捕你就足够，哪里用得着老夫再特意从武院抽人四处捉拿你？” 松柏然语气颇有些感慨的开玩笑道：“可惜当时你修为太低，还未引起老夫重视，若早知道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修为提升至此等惊人的高度，老夫倒是真该派人先将你捉了，也便没有后来这么多的事。” 苏辰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走吧，你来武院，想必是为了找那姓季的中院授师，老夫领你去寻他。” 松柏然说着便背着手，往武院大门走了去。 在武院的中院，一处提供给授师午间暂休的殿内休息间。 一身深褐劲装的季堂武，正端坐在一张矮凳上，左手端了一碗热茶，右手拿着一本厚书，看得津津有味。 在武院的众多授师中，季堂武属于比较少言寡语的一类，由于性格直板，对酒色钱财淡漠至极，平常连小赌也不粘，很少外出寻乐，这使得他和其他授师完全走不到一块儿。 年仅三十一岁的季堂武，在同僚眼中，实在与六七十岁的老人般，显得既沉闷又无趣。 不过，由于季堂武为人极守信义，虽没有私交好友，但依然很得同僚的敬佩，在武院里无人与之敌对，在公事上，但凡他开口要求，哪怕有所违反规矩，同僚能配合的大多都会配合。 信义，这两个字或许很多时候都会被人嗤之以鼻，可真若有人能谨守住这二字，即便是不将信义当回事的人，也断不会排斥守信义的人，相反，还会更愿意与之搞好关系。 “老套，这段子分明是抄袭那本云城轶事传……” 季堂武皱眉自语了一句，合上手中的书籍。 只是，抬头间，季堂武才恍然发现，休息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心头顿时一凛。 “阁下不声不响进来，不知是为何事？” 季堂武站起身，锁着眉，眼中带着戒备的问道，虽然他刚才看书确实太过入神，但这么一个大活人进来了，居然没听到一点动静，对方身手显然极为不凡，只怕不是武院的学员。 休息间里多出的这个人，自然就是苏辰。 苏辰没说话，直接当着季堂武的面，恢复了本来面貌。 看着对方的模样突然间从二十多岁的青年，诡异的变成了十七八岁的俊秀少年，季堂武心里自是大惊，只是，再仔细一看，恍然又觉得这少年怎那么眼熟，好似曾经在哪里见过。 没一会儿，季堂武眼孔一缩，满脸惊诧的道：“你……你是苏祁？” 苏辰点点头，微笑道：“季大哥，别来无恙。” 即便算上前世，季堂武的年龄也比他大，何况又有恩于他，于情于理，都该称对方一声“季大哥”。 “果真是你这小子……” 季堂武眼中尽是不可思议的惊叹，随后笑了起来，但话未说完，脸色微变，有些紧张的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快走！若是被发现……” 虽然身为武院授师，但因职位不高，季堂武并不知道武院其实没有严格执行协查秘捕令，而如今武院各个大门外，也都还张贴着朝廷捉拿苏辰的海捕文书和画像，他自然是极担心苏辰被发现了。 “不用担心。” 苏辰打断季堂武的话，简单解释道：“我并非你想的那般偷偷潜进来武院，是与松院长一同进来的。” “松院长？” 季堂武闻言一愣。 苏辰偏头望向窗外，示意了一下，道：“你若不信，看看就知道了。” 季堂武半信半疑的走到窗户前，往外面看了眼，顿瞧见有个青衣老者站在殿外的小广场上，再仔细辨认了一下，愕然发现，对方似乎真是那位三年前上任后，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没露过几次面的松院长。 武院每隔三年便会更换院长和副院长，这事在西晋国不算什么秘密，武院内部更是见怪不怪。 关于这件事，虽然无论是西晋国朝廷，还是武院自身，都从未对外进行过任何公开解释，但武院内部却一直流行着一个说法，那便是任职院长和副院长的修者强者，都是西晋国花重金聘请而来，只负责在武院坐镇三年，三年满了后就会离去，新来任职者，则大多为这些修者强者介绍而来的友人。 过去的三十几任院长和副院长，也是有的年轻，有的年长，男女都有，并且从来没人会在离开后，再次过来任职，至于他们的境界修为，最低也是第四境，最高据说有第六境。 这些都是季堂武所知道的事情。 当瞧见殿外的松柏然后，季堂武也是瞬间明白了一件事，总算知道自己为何没受到处罚了。 此刻苏辰的出现，便是答案。 在季堂武发愣之时，苏辰走到其身旁，问了句：“季大哥，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八云城。” “八云城？” 季堂武听声回过神，他当然知道八云城，虽然他只是个化境期的武者，但身为武院中院的授师，对小尘界的了解，比普通武者深得多。 只不过，季堂武却不明白，少年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仅是顺着话题，本能的问道：“你说的这八云城，可是们小尘界三大隐修城之一，坐落在天海州的那个八云城？” “恩。” 苏辰点了点头，然后很随意的问道：“我不久后便将去八云城，季大哥可有兴趣与我同行？” 此话一出，不仅季堂武愣了，就连那在殿外等着的松柏然也是愣了。 季堂武是愣于身旁少年为什么对自己发出这种奇怪的邀请，殿外的松柏然，则是惊诧万分。 “你正年少，资质亦不凡，实是前途无量，去往八云城闯荡一番，倒也没什么不可以。” 季堂只当苏辰是随口问问，淡笑着道：“我还是算了，以我这点水平，恐怕连八云城的门都进不去，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武院，不乱折腾了。” 说完，季堂武目光一闪，忽有所醒悟，惊诧的看着苏辰问道：“你与松院长一同进来，莫非，松院长收你做了弟子？” 在他看来，苏辰只有被松柏然收作弟子，才可能被带到八云城，因为，在武院内部，早传松柏然乃是第五境的武君，一名武君，当然能进入八云城，少年作为其弟子，自然可以跟着进去见识见识。 只不过，进城是进城，想长久呆在那里，却又是另回事。 季堂武很早就曾听人说过，想在八云城长久居住，必须要取得相应的资格，而这个资格极难获得，哪怕是第三境的修者，十个里面也只有一个能争取到，甚至，很多时候，达到百中取一的比例。 对于季堂武的提问，苏辰没有作表示，只是干脆而直接的说道：“能不能进城，季大哥不用担心，你只要愿意随我去，我可以保证，你从今往后都能一直留在八云城。” 这番话，却是如平地起惊雷。 将之听进耳中的季堂武，睁大眼睛，张着嘴，竟是半响没说出话。 一刻钟后。 苏辰离开了南山武院。 季堂武在确定他所言无虚，并从松柏然那里也得到肯定答复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随同前往八云城。 已过三十的季堂武，虽生于武院，长于武院，对武院感情至深，可内心深处对武道的追求，从来未曾熄灭，三大隐修城，可以说是小尘界所有修者最向往的修行圣地，当机会摆在面前，本就在西晋国毫无牵挂的他，怎可能将之错过。 季堂武不是扭捏之人，苏辰专门过来寻他，送他一个天大的际遇，明明想接，又假装不接这种虚伪的行径，绝不会发生在他身上，至于苏辰还他的这个情，是否太重，往日该如何报答，这些事他心中自明。 苏辰没想过要季堂武报恩，将八云城的永久居住名额给予季堂武，在他看来，只是件很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