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在那黎明中醒来的

    千年守望庇护之音，何物为汝所视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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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不知道时代更替的具体规律，”

    “看似有某种规律又似乎毫无规律，”

    “或许这仅仅是神明随手为之的玩笑而已。”

    摘自岚星现代历史科普书《追星溯源》。

    ……

    当外面的森林中隐隐传来仙音鸟清脆的鸣叫，当屋内木质容器中那朵展碟花的淡淡光芒从水面上逐渐褪去时，她轻轻睁开眼睛，木头缝隙中透过的一丝光芒告诉她，新的一天已经到了。

    “呼，又是新的一天来临了啊……”外面已经有些嘈杂起来的声音让她意识到现在的时间恐怕已经不早了，“糟糕，这次是不是睡过头了？”

    看起来十几岁的女孩坐起身，祈月人特有的银白色长发从身后披散下来，虽然这样可能不利于林间的行动，不过男女都留着这么一头长长的银白色头发似乎已经成为了祈月人的一种风俗习惯。

    她的身体下方并不是柔软的床铺，仅仅是铺了一层叶片的岩石地面而已，不过尽管卖相可能不怎么样，这样睡在上面还是非常柔软舒适的。

    “唔……”女孩没有迟疑多久，很快就从刚醒的迷糊中恢复了过来，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由藤蔓粗糙编织的衣服……她并没有被子之类的东西，而是直接就穿着衣服躺在叶子堆上睡的，身上的皮肤也有一部分呈现出了和叶片相似的嫩绿色，“那么今天的行程计划是……”

    她随意地扫了旁边的地面一眼，那上面画着许多乱七八糟的图案……这并不是祈月人的文字，而是一堆抽象到大概全天下也只有她自己看得懂的鬼画符，恩，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古怪的图画比真正的简体文字还要抽象多了……

    “啊对，上次的信使说最近可能有一个北方部族迁徙过来合并，最近这段时间得去北部海岸巡逻观察一下有没有踪迹啊……”注视着地面上那堆鬼画符好一阵子之后，似乎总算是从中剥离出了那部分有价值的信息，这个女孩轻轻叹了口气，“路上顺便观察一下有没有什么其它的事情吧。”

    狩猎方面的事情主要是交给成年男性来做，而这片森林中物产丰富，祈月人也不需要大面积种植土地，仅仅是采摘果实就已经足够全部族人日常食用，除了一部分负责编织衣物的人之外，像她这样虽然勉强能够独立出行但还算是个孩子的祈月人，主要工作就是采摘果实顺便进行一些巡查或者在不同部落之间传信之类的工作了。

    女孩从她那简陋的床铺上站起了身，这是一个占地方很小，仅仅用一些木板简陋拼接起来的小木屋，甚至就连地面都还是坚硬的岩石地面。不过就在旁边的地面上有一个小小的木质容器，里面盛着清澈的水，一朵小小的展碟花就在水面上静静地绽放着，当夜幕降临之后，它就好像是一盏小夜灯一样，为这个房间提供着微弱的光芒。

    “早上好哦小花~”女孩和往常一样愉快地跟这朵盏碟花道了早安，而后者已经开始渐渐收敛了散发的光芒，它仅仅是为了在黑暗之中吸引授粉者才进化出了这种淡淡的光晕，而在原本就足够明亮的环境中显然没有发光的必要，“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呢，你也要和以前一样好好努力哦。”

    说着说着，女孩微微眯起眼眸，用一种温柔的视线看着这朵展碟花，似乎在透过它注视着别的什么：“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哦，下次还会再见的。”

    很快，她就把视线从展碟花上移开了，轻轻看向旁边的一块木头，木质表面上被刻出了一道精致的槽，而里面插着一把明显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物品……高碳钢匕首的刃面虽然已经有些黯淡，不过远比什么石刀要锋利和坚硬多了。

    “该出发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伸手从木头的插槽拔出这把匕首，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稍微有些磨损的刃面让她皱了皱眉头，略微感到了有些不满，“嘛，是时候该好好重新打磨一下了呢。”

    女孩熟练地将匕首插入腰间的兽皮套子，这个角度可以很好地防止匕首不小心伤到自身，然后她就走到屋子的另一个角落……一条细细的水流正好从这里穿过，不断流动的水面预示着它并非是死水，而是与外界相互流通的一条分支，这种水通常很清澈，丝毫不会比用科技工具层层过滤之后的那些水来得差，而一个非常巧妙的地形设计就成功把一小段水流引到了室内，这种有趣的结构甚至可以被称之为是原始时代的自来水了。

    这个女孩倒对此已经完全是一副完全见怪不怪的样子了，她和往常一样走到这条细流旁边，轻轻用手从中捧起一些水泼到脸上，洗去最后一丝睡意之后，再次睁开的银色眼眸已经完全清醒了。

    “该出发了呢……”

    轻轻推开木门……或者说只是挡在门口的一块木板而已，女孩抬头看着天空中洒下耀眼的阳光，在明亮的光线下银色瞳孔迅速开始了收缩，化为一轮尖尖的月牙：“恩，这是个不错的好天气呢。”

    这座小木屋位于一处小土坡之上，因此也可以看见前方光明的世界如同被一刀划过一样整齐地划为了两半，就在女孩左前方，一道粗大的阴影完全遮蔽了日光，将一切都笼罩在影子中……不过不必担心阴影中的植被会因此而稀疏甚至死去，因为随着太阳照射角度的变化，这道影子的方向也会随之而发生改变，那些植物也早已在几千年中习惯了这种日常性的变化。

    “月神啊，请祝福众生……”轻声呢喃了一句，女孩转头看向身后，也就是那道阴影的本体，那是一棵真正宏伟的庞然大物，令人哪怕是粗粗一瞥都会从中感受到自己是多么渺小的存在。

    银色的月牙形眼眸中，倒映出了巨树的一丝剪影。

    “祈月，您的意志是否仍然苏醒？”女孩静静地凝视着这棵巨大的祈月树……虽然祈月树是一个物种的名字，但是至少在已知范围内，这是整个世界上最大的一棵祈月树了，因而它也被称之为最初的母树，传说中那位月神霜霖的侍卫死后所化的守护者，“聆听千年庇护之音，我愿永世为你祝福。”

    从指尖到手臂的皮肤迅速化为银白色，手指在空中轻轻划出一个月牙，女孩有些俏皮地轻笑了起来：“那么要走了哦，请保佑我一路平安吧。”

    “孩子，要出发去巡视海岸了么……”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女孩转头看去，那是一位看起来很是年迈的老婆婆，虽然祈月人的头发自始至终都是白色的，不过从那布满皱纹的皮肤仍然可以看出这位老人的年迈……她已经六十多岁了，在这个时代能够一直活到这么大年纪的祈月人完全是凤毛麟角，这位老人也已经不需要再承担任何辛苦的工作了，她只是坐在一块岩石上，慢悠悠地编织着一些藤蔓制造的网或者衣服什么的。

    “啊，婆婆你好。”女孩很是认真地向面前的长辈问好，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她还是很敬重眼前这位老人的，也是在对方的照顾下一路长大的，“最近听说北方气候环境有些糟糕，因此又有一批族人准备渡海而来，所以我要去看一下具体情况。”

    “又有人要渡海么……”那位老人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间有些憔悴，“一批又一批的渡海者，大部分人可是永远也无法到达啊。”

    “是啊，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听说有渡海者却永远也等不到他们到达……”女孩微微一愣，这才想起面前的这位老人似乎也曾经是一位从北方渡海而来的成功者，只不过这些成功者抵达之后却并不都是喜悦的……他们的大部分亲人往往都丧生在海洋的威力中，“最近似乎情况不太好，据一些抵达者的说法，他们那里的……雪似乎更严重了，很冷而且也很难找到足够的食物，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也不会选择冒险朝这边过来吧……”

    “雪？说起来这跟你很有缘啊，不过你恐怕已经完全不记得雪的样子了吧。”老人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女孩，完全陷入了往事当中，“像你们这些在这里出生的孩子还真是很少能见到雪呢，你mama当年生你的时候正好赶上难得一遇的大雪，那可是非常壮观的场面……不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不清楚，反正我是完全不记得了呢……”女孩轻轻叹了口气，显得有些黯然，“雪的样子，就连mama的样子也好久都没有见到过了……”

    老人重新开始编织手中的藤蔓，眼睛紧紧盯着那些绿色的植物：“放心吧，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神明一直在天上注视着我们啊……”

    女孩再次确认了一遍身上的装备，从老人身边的植物中拿起几根粗壮的藤蔓，笑嘻嘻地缠在了腰间：“婆婆，这些我就拿走咯，这次出去干脆带上一些以防万一。”

    “随便你，想拿吧就拿吧，你就像是我的亲孙女一样啊。”老婆婆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一路上注意危险，躲开凶猛的野兽，不要靠近无法探明的地点，还有，小心妖……”

    “知道了，知道了。”女孩挥手告别，然后直接向外走去，一直穿过了那片祈月树分支制造出的穹顶区域，她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林海中。

    “就是因为当年你出生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雪，你mama才会给你起了这个名字啊……”良久，老人轻轻叹了一口气，“路上千万要小心啊，慕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