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章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下）
你，不是你！ 我，不是我！ 小龙女的话直接点出了一个看上去有一点奇怪的理由。可这个理由，却是让岳缘当即沉默在了原地，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去反驳。因为小龙女并没有说错。 现在的岳缘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岳缘，不是那个曾经的道公子了。 眼下他的身上早就背负了更多的身份。 是明教教主！ 是纯阳创教者！ 是不败的东皇太一！ 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经历了无数红尘过往，岳缘早已经不是那个负剑而行，拿着铃铛，浅笑着去撩人家的道公子了。现在的岳缘，甚至体态都出现了些许变化。 从小龙女的话语中，岳缘知道莫愁他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个男人不是现在的自己，而是过去的那个他。在她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留在心底最重的也还是那个当着全天下英雄的面前道一声‘赤练仙子一身罪孽他岳缘一肩担之’的道公子。 是那个在烟雨朦胧中，举着一柄油纸伞替她轻遮烟雨，而让自己半个身子落在雨幕中的道公子。 一切的一切，都告诉岳缘莫愁的心中的他不是现在这个早就无敌天下的明教教主岳缘。 赤练仙子李莫愁这一路来所追逐的人其实不是现在的他，而是过去的那个道公子。 回想起在明教光明顶的见面……也许，那次赤练仙子便已经是失望了。 那一掌，不过是赤练仙子失望中诞生出来的泄愤一掌。 “……” 昂首间，岳缘的目光望向了头顶那片湛蓝的天空，一时间沉默无言。小龙女的话，从侧面证实了岳缘原本就隐隐在心中的猜测。事实上，岳缘的这个猜测并没有错。 这一次赤练仙子的再次逃避，越发的证实了这个想法。 也许是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并没有太长，至少在鹰儿诞下与之后的日子岳缘都不在赤练仙子的身边。在李莫愁的心中，对岳缘的印象一直是定格在以前，故而莫愁想要寻找的那个念叨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道公子。 是婚前的情人，而不是婚后的丈夫。 赤练仙子如此！ 师妃暄如此！ 阿朱如此！ 婠婠亦是如此！ 念此，岳缘的神情略显恍惚起来。 因为他回想过去，突然发现自己这一路走来，他的身份一直是定格在情人的身上，而不是丈夫这个身份上面。即便是他岳缘已经有了几个后人，可他自始至终都只走过路程的一半而已。 他只是一个太过合格的情人！ 这…… 情劫！ 半晌，岳缘才重新收回了视线。 自嘲的笑了笑，岳缘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小龙女的身上，迎着对方清冷的目光，道：“既然暂时不想见，那就暂时不见吧！”说到这里，岳缘的声音一顿，转了话题：“对了，龙姑娘，能否说说这些年来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闻言，小龙女抿了抿嘴。 望向岳缘的目光还是那般的清冷，似乎眼下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让她的心情产生变化。不过对于这个问题，小龙女并没有沉默，而是开口回答了：“无它，流浪追逐而已！” “一路上我与师姐两人想要看看这世间是否有真正的海枯石烂，看看这世间人生的沧海桑田！” “现在的师姐，已经很累了！” “你呢？” 小龙女的话语如同她的性子，清冷而简洁，一句海枯石烂与沧海桑田便已经从综合上大概的说了一下师姐妹二人这些年来的经历，不过天荒地老。最后，小龙女还反问了一句。 显然，有很多的事情她并愿意说。 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面对小龙女这个问题，岳缘一时怔在了那里。不是他不回答，而是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他的故事太多，多到岳缘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每个世界，每个时间，他所经历的事情，有太多的都是一直被岳缘轻埋心里。从未对旁人说出来过。 毕竟身为一个男人，他的这些故事不可能对别的男人说，他们不是自己的属下就是自己的徒弟，这话根本就没有对象可聊。 至于女人？ 岳缘很清楚一个男人永远不要在一个女人的面前讨论另外一个女人的美丽，除非是在你母亲面前说你媳妇的好，或者是在你媳妇面前说你母亲的好。女人心，向来海底针。 不过今天，岳缘怔怔的看着站在前面的小龙女，他突然有一种想要诉说一个故事的冲动。 就因为小龙女她的身份，她的那个清冷性子。 她向来是一个安静的人，一个会保密的人。 心思已定，岳缘这便开口了。 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已过。 山中。 泉水仍在叮咚，水汽仍在弥漫。 沉默却是再度在两人之间酝酿。 “果然！” 小龙女打破了沉默，她这样说道：“这是一个凄美的故事！”。 身前男子是如此出色，当初在见到的时候，哪怕是小龙女在心中也不得不去赞叹。哪怕是在讲故事的时候，也是十分的认真，那神情模样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出现这样的事情，小龙女既意外，却也不意外。 正是这样一个男人，让师姐走出了陆展元之苦，却是步入了另外一个深渊，甚至连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然忘却了自己曾经徒弟在心中留下的身影，转而刻上了另外一个人。 只不过在说这话的时候，小龙女的神情还是那般淡然，不悲不喜，丝毫没有为故事中的人去感慨，好像对方就是再说一个根本不相关的陌生故事。 事实上也是如此。 故事中的人看起来与她无关，这本来就只是一个加了些料，改变了人物的故事。 岳缘在最后还是没有将自己的名字用在里面。 再怎么说，小龙女是李莫愁的师妹。 岳缘听着小龙女这漠不关心的评价，这让他再度仔细的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如九天玄女一样的女人，那身清冷的气质已经被她刻入了她自身的骨子里，而且这个清冷比之过往更为的浓厚了。 想了想，岳缘笑笑便罢。 这次华山之行，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事情不算好，倒也不算坏。 既然已经从侧面了解到了莫愁现在的情况，岳缘心中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扭头看了一眼那山谷的远处，岳缘这才说道：“龙姑娘，你也觉得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我了吗？” 微微颔首，小龙女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明白了！” 岳缘微微沉吟，“那你的师姐就拜托龙姑娘了！对了，这华山派现在已经是岳氏的了，你们呆在这里这么长的时间，想来也清楚了这里的情况。若有什么事情，可让他们这些晚辈去做。” 说完，岳缘再抬头看了一眼那远处后，叹了一口气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只不过在他刚刚踏出一步的时候，小龙女清冷的声音让岳缘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岳缘！” “你又在骗人！” 这句话直接让岳缘的脚步停下，回过头，岳缘一脸讶异的望向小龙女。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叫出自己的名字。从他第一次见到小龙女的时候，她一般情况下亦是称呼岳公子，直接喊他的名字从某方面来说这算是第一次。 更让岳缘意外的是小龙女口中的话。 白衣飘飘，携一阵香风自岳缘的身侧走过，就好像天边飘过的一朵白云。 独留下那寂寥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骗人！ 骗谁？ 岳缘目送小龙女的背影消失在尽头，那若有所指的话让他整个人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