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探望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马车里烧着炭火，程思义披着一件玄色狐皮大氅，香楠披了件丁香色棉斗篷，领口和袖口耸立着一圈厚实的貉子毛，看着就暖和。 两人一坐好，马车就动了，小栓在前面赶车。 程思义双手凑到火炭前搓了搓，“这天越来越冷了。再有十来天就过年了。真快！” “不知道能不能去看看我哥？天冷了，该加棉衣了。”香楠轻声问。 程思义勾了勾唇角，“要不顺便去趟春香堂，你给你哥找两件棉衣带去？” 程思义的话正说到了香楠的心坎里，“好啊，妾身替哥哥谢过二爷了！” 香楠快言回到，脸上总算露出淡淡的笑意。自从香楠重回翠安堂以来，身份比之前有了微妙的变化，一直以“妾身”自称，程思义没有异议，两人在彼此的关系上心照不宣算是达成了共识。 于是程思义吩咐了赶车的小栓，马车绕了道又向春香堂而去。 不一会，马车停在了春香堂外。门口人迹冷清，马上有个小厮跑过来迎接。 “时间别太久，还要去县衙，以后有的时间说话。”头下车时，等在马车上的程思义叮嘱。 “是。拿了棉衣就来！”香楠点点头，下了马车。 铺子里，小驼子隐约见到了一辆庄重大气的马车停在门口，便吩咐手下出去迎接，心想自从黄家命案以来，春香趟生意骤然降温，再加上香水被禁止销售，几乎再没有坐马车来购买货物的大户人家了。今天又会是谁？ 等在门口看清了向这边走过来人的那张脸。小驼子忙吩咐另一名手下，“去，通知连翘说小姐回来了！” 那小伙计赶忙向后院跑去，香楠与此同时也走进店铺中。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小驼子迎上前，两腿一软，扑通跪在香楠跟前。 “小驼子，快起来！我知道大家现在都不好过。但总是要咬牙挺过去的！”香楠虚扶了一把，叹道。 “小姐说的是，老板他怎么样了？”小驼子 踉踉跄跄地起身，擦擦眼泪，问。 香楠口吻低沉，摇摇头，“不好说，程二爷现在正帮忙周旋此事。”继而抬头问，“我瞧着，店里生意不好吧？” “是。”小驼子点头，说起店里生意又一脸伤心地要掉泪，“受命案影响太大了。大伙都不敢用咱家香料了，搞过几次酬宾优惠，都不理想。唉！再这样下去……”小驼子叹气摇头，不忍再说下去。 既然如此，唯有尽快还哥哥清白，弄清命案的真相，才能恢复春香堂的名誉和兴盛。香楠想起了程思义下车时的嘱咐，不敢再耽误时间，“连翘呢？” 话音刚落，就传来女子悲伤的呼唤，“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来人正是连翘，一边呼唤着一边跑上前与香楠执手相看泪眼。 “小姐，半月不见，您瘦了！”连翘眼眶里含着泪水，上下打量香楠。 原本就清瘦的脸颊因为近日来cao劳老太爷的丧事而显得更加瘦削，一双秋水更大了，却也忧郁了许多。身上穿着缎面月白色褙子，胸前别着一块代表守孝含义的白麻布，有手掌大小。 小姐竟然跟着程家一起守孝，那理论上便算是程家人了。也不知她在西府过得可好？程二爷没有仗着有求于他而为难小姐吧？ “连翘，好了，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香楠温言相劝，“这次回来只是顺路看看，取几件哥哥的棉衣捎给他，呆不了很久。” 连翘听了，立刻抹抹眼泪，“过冬的棉衣我早做好了，就是不知该怎么拿给老板。您等着，我这就去拿！”说罢风一般地向后院奔去。 春香堂外，等在马车上的程思义早没了耐心，左等右等不见香楠回来，便有些急躁地一把撩开马车帘子吩咐小栓，“去看看，怎么还不来！” “是！”小栓领了命令便下车来到店内。一进门便看到一副离别落泪的场景，原本张开的口慢慢闭合，话语也咽回肚子里，反正他是不忍心打扰人家主仆话别。 “小姐，这些棉衣都是新棉花做的，是连翘一针一线缝的，希望老板别嫌连翘做活粗糙。还有，您在西府一定自己照顾好自己，这些银子是近来的盈余，您拿着以防不时之需。”连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 “连翘，衣服我收下了，但是银子你留着。你的一片心意我会给哥哥带到的！你和小驼子支撑着整个春香堂不容易，少不了要用银子的地方，况且现在生意又不景气，更是处处需要钱渡难关。这些钱还是你留着！我在西府好吃好喝，反倒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香楠擦擦泪，将钱袋按回连翘手中。 小栓觉得这会才是自己该出场的时候，“就是就是！凌姑娘如今在西府可是主子的待遇，有二爷宠着，什么都缺不了！倒是你们，处在难关上，二爷还专门让我来周济你们呢！”小栓说着上前，掏出程思义的钱袋子，豪爽地塞到小驼子手中，“这段时间有劳你们费心了，拿着吧！” 小驼子懵懂地看了眼钱袋又看了眼小栓。 “真是二爷让你……”香楠有些犹豫地问。 “二爷让我来告诉姑娘，时间不早了。”小栓挠挠头笑嘻嘻地答道，“这就是捎给凌老板的棉衣吧？我先拿车上去了！”说着，抢过香楠手上的包袱出门了。 “小姐，这银子？”小驼子掂了掂钱袋，少说也得有一百两吧。有钱人出门就是不一样。 “既然是他赏的，你们就收下吧。现在是困难时期，你们也需要。”香楠点点头应允。 “是！”小驼子这才敢将银子收下，然后吩咐一旁的伙计赶紧入账。 “那我就走了。过年也许不回来了，你们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困难，让人捎信来。”香楠缓缓说道。 连翘和小驼子默默相视一眼，双双点头，跟在香楠身后将她送出门外。 香楠心里不是滋味地冲二人挥挥手，转身上了马车。 “谢谢二爷！”香楠一上车便柔和地道谢。 程思义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原本因等待而产生的焦躁心情一下子被抚平了。心道，这丫头还算有良心，自己花了这么久工夫等她，换她一句谢谢，也值了。 于是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应该的，有什么好谢的！” “您在车上等着，不冷吧？”香楠默默说道，“本该请您进去喝杯热茶的，但小栓说时间不早。所以……” “没关系！”程思义觉得这句关心更让他心动，“下次吧。” “驾！”随着小栓的要喝声，马车开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