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糖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把持不住在线阅读 - 第34章 三十四

第34章 三十四

    江衾有些乏,虽然之前几天都在她的昏睡中度过,可是一番沐浴过后,她又觉得困,也顾不得跟程曦珩说就翻身上床睡了,眼睛一闭,意识就消散了大半。

    她很少困成这样,他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竟睁不开眼睛去苛责他,只是按着他不安分的手,“别闹……”明明才刚做了,这会儿又想要,这男人果然只是长得道貌岸然。

    程曦珩眉头微蹙,他倒是很想问问江念当时下了多少药量,这都几天了还想着睡,他在她耳边念叨,“做做就精神了……”

    “……”江衾无语,没有力气跟他继续在口头上拉锯战。

    而他似乎打定主意要跟她犟到底,指尖在她腹上游走,很久,江衾才意识到他在写字。

    一笔一划,轻柔地在她腹上一次又一次地写——晨曦。

    江衾的眼微微睁开,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太过晃眼,条件反射地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口吻不是很好,“刚刚不是还说没什么要问的,现在是在干嘛?”

    “一码归一码。”程曦珩手一收,直接绕过她的腹部,把她纳入自己的怀中,一点一点地包裹住她柔软的四肢和身体,“我说不介意,但不是不关心。只要是关于你的,我都想知道,而且,我想听你说。”

    温热的气息从耳后传来,夹杂着浓重的荷尔蒙和他独有的气息,冷冽清淡,无形中一直在蛊惑着她,困意散去。

    关于过去,尘封的过去她不知道怎么谈,也不知道从何谈起,“林果果跟你说什么了?”

    他埋在她颈脖中,轻哼着,“晨曦,是为了程曦珩这个人做的,对吗?”

    “嗯……”江衾微微闭上眼,晨曦系列的图纸似乎在眼前铺开一样,她的每一处下笔和勾勒,都恰到好处,好得她经常在想,如果那时候不动笔,是否还能做出那种档次的设计,“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知了的听力吗?”

    江衾靠在他坚硬的胸膛上,维持着汤匙式的睡姿,“那时候,我本是想用知了来骗你,却不想,我成了知了……”有些事情,不用强求也便成了真,“我动了情却不自知,就像是知了,有些秘密昭然若揭,唯独自己不知。”

    “阿衾,这是你第一次表白。”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只是不同于最初的冰凉冷漠,现在的口吻更多了一点温情。

    “到底还听不听呀!”江衾娇嗔他,明明很享受这种亲昵和温软,她眼眸垂下,看着横亘在自己身上圈着自己的胳膊,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开始重启星愿是为了给苏何他们准备礼物,想来想去只能送袖扣了。但是我在二十岁那年做了一个很愚蠢的承诺。”

    “嗯?”

    “我答应乔绪,这辈子只给他一个人设计袖扣。”那一年,她全心全意待他,为了他设计星愿,而星愿成了她此生的巅峰之作,而他,待她或许也有过真情,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都过去了,“为了给苏何他们准备一份别致又不给你跌份的礼物,一时间我只能重启星愿系列,只为了那一枚袖扣。而后来,我也没想到重启星愿会让我产生新的创意。更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亲手为你设计和制作袖扣……后来新星愿和那枚袖扣就组成了现在的‘晨曦’,以你命名的‘晨曦’。”

    江衾话音一落,屋里突然归于沉静,他抱着她的手缓缓收紧,埋在她的头发里,“阿衾,做这些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一直以为我对你只有愧疚和亏欠。”江衾说得理直气壮,她一开始也说过的,她虽然曾自以为不爱,可是她也从未欺骗过他,“却不曾想过,从内心深处喷薄而出的激情和创意,其实是源于对你的……”顿了顿,江衾在他怀里挪了挪,脸红了,“爱。”

    程曦珩侧过头,一点一点地吻着她的脸颊和鬓角,眉眼和唇角,温柔地像是在对待一块异世珍宝,他一直以为付出的只有他自己,原来她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付出,和他不一样的是,她做什么都不曾说,“阿衾……”他的唇角停留在她的眉尾,轻轻掠过,“我曾经疯狂地嫉妒过乔绪,可是我今天才发现,更值得被嫉妒的人,其实是我自己。”

    “又拐着弯夸自己。”江衾瘪了瘪嘴,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修长的指尖描绘过他微凉的唇线,他再凉薄,在她面前却也能如此柔情似水,“曦珩,即便到现在,我的世界观都是畸形的,我性情乖张偏执,却又自私凉薄,甚至连我的母亲都不能接受这样的我,你真的会爱上这样的我吗?”

    “我不认识那个季琦睿,可是我知道,不然是季琦璇还是林菲菲,她们虽然性格张扬却很健康,她们虽然自我却善良热情,可是我呢?”江衾捧着他的脸,从专业的角度去分析他的脸型,三庭五眼,都是最佳比例,即使分开来看,也都是精致如大师画笔下勾勒出的幻象般,美学中违逆常理的完美,“我的经历我的过去都将成为魔咒悬挂在你的人生之中,时时刻刻威胁着你,即便如此,你都不怕吗?”

    “不怕。”两个人额头贴着额头,他看得到她眸底的脆弱和真诚,她一点一点的剖析自己,不是真的想推他离开,而是希望他能抱她抱得更紧,“只要是你,不管怎样的,我都要。”

    “你真的有认真考虑过吗?”江衾抬起眸子看他,长而浓密的睫毛轻颤着,像是扑闪的蝶,“不计代价,不论后果?”

    程曦珩终于忍不住堵住她的唇,以吻封缄,“碎碎念个不停……”柔软的唇舌相互纠缠,是温柔的吻,深情缠绵,唇齿相依,他眼眸迷离,却还是惦记着她,“收拾东西陪我回宁城。”

    “好。”江衾呜咽着发出一个音节,其余的都被揉碎进那个吻里。

    她想说什么,他都知道,但他想告诉的她的,只有一个,一切都有他在。

    -

    两天前。医院。

    乔绪刚从睡梦中醒来,自知声带受伤,并不愿意开口。尤其是看到守护在病床边的,不是江衾,而是她名义上的妻子——江念。

    她眼下一片乌青,两天,她憔悴得不像样,原本水灵灵泛着粉色的脸颊此刻如氧化了的苹果,蒙着一层黑,靠在一旁的沙发上打盹,睡得不深,病房外的说话声就将她吵醒。

    一醒来,就沉入他似笑非笑的眸子里,她揉了揉自己的肩头,这一觉并不舒服,“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乔绪的声音嘶哑粗涩,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脑子里直接浮现出一句诗——呕哑嘲哳难为听。没想江衾下手竟然这么没轻重,这么久了他的喉咙处似乎还呛着血,他抬手摇了摇,这时候不适合他们两人谈判。

    而江念,却笑了,“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她的笑苦涩,又像是在讽刺自己。

    乔绪只是蹙着眉头看她,他很理智也很冷静,他很清楚,即使江念恨他入骨,恨不得他马上去死,却又怕他真的死了。因为他的遗嘱里明确写着,如果他日后有所不测,股权全部移交江衾。而在源达,除了他,唯一一个持有相应股份能与她抗衡的,只有江衾,她最讨厌的人。

    若当时江衾真的掐死他,他的股权归江衾,江衾却因为故意杀人被判入狱。入狱前,必然会把股权转给林月馨,兜兜转转,最终受益人还是她。

    他这回没死,最失望的怎会不是她。

    江念笑着笑着,眼睛就红了,“我若真的想算计你,你还有命活到现在吗?”

    江念的眉宇像江衾,蹙眉的时候更像。她的笑声很凄惨,一点一点渗入人心,叫乔绪瘆得慌,即使江衾掐着他,他都不觉如此,而江念的笑,却叫他脊背发凉,“你连亲meimei都能几番算计,还差我一个?”

    江念抚摸过他脖子上的掐痕,心疼又心痛,“算计?你可知道杀人未遂,如果报警会是什么下场吗?”

    乔绪嫌恶地挡掉她的手,“你不会。”从他这,她捞不到任何好处,再把江衾送进牢里,她的结果只能说一无所有,她还得最后一搏,搏江衾手里的那点股权。

    “对,我不会。”江念收回自己的手,“因为这世间,我只剩她一个meimei了,我要保护她,像爸爸保护她那样,保护我唯一的meimei。”

    真可怕。乔绪别开脸不看她,这个女人越相处越叫人觉得可怕。

    “乔绪,我答应离婚。”江念将准备好的手续和文件一并铺展在他的被单上,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乏力,“股权我不要了,我只要meimei。”

    “呵呵。”病房里只剩下乔绪的冷笑,像是看着一个笑话,“那为什么还要对林月馨的体检报告动手脚?是为了方便下一次更彻底地夺走江衾手里的股权吧。江念,你所做的,和你所说的,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江念垂眸看他,这世间,最了解彼此的莫过于他们自己。而偏偏,他就是不肯爱她,“曾经是。”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但是乔绪你信吗,即便我什么都不做,五天,五天内江衾一定会自己把股权给我。”

    “她不傻。”乔绪打开笔盖,爽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股权归他所有,夫妻双方名下所有动产不动产归女方。

    “打个赌好吗?”江念挨着他耳边笑,“你若输了,不要再去打扰她和程曦珩。”

    “若我输了……”江念顿了顿,“我说出当年的真相。”

    -

    离开乔城前,江衾抽空见了江念。

    她憔悴了许多,却也真实了许多,“还是决定和程先生一起回去了?”

    “嗯。”这两姐妹这般心平气和的聊天,似乎还是第一次,“乔……姐夫她怎么样了?”

    “气管损伤,休息一阵就好了。”江念顿了顿,垂眸看着桌上的玻璃杯,深吸了一口气,“我跟他离婚了。”

    “什么?”江衾猛地抬起头,看到江念一脸愁容,心口的那份悲切更加紧实,不可置信地问她,“为什么?”

    江念苦笑着摇头,“我执着于股权,执着于谁先背弃了谁,可是到头来,我还是没有赢。阿衾,这一次你和乔绪都去鬼门关转了一圈,可真正成长的人却是我……”她伸手握住她温热的手,像小时候一样,紧握着她的手,“我曾经得失心那么强,可是我并没有得到什么。而乔绪……我不忍心再逼着你去伤害他了,他是真的爱你。”

    江衾的指尖变得冰凉,她本不该内疚,这一切都是江念咎由自取,可到头来,却是她心生愧疚。这场三人关系里,没有人不受伤害,她脱身得早,但是乔绪却沉浸在黑暗中,而江念,却也痴迷了一生。

    “阿衾,离开乔城也好,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江念松开口,自嘲地笑笑,“这样也好,真的。”

    江衾沉默不语。

    “离开前去见见妈吧。”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好困呀,是不是怀孕了?难道是无性生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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