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男主简直甜
席跞方自幼就没见过自己的娘亲,也几乎灭见过他爹以外的其他人。【】 他的记忆中,他家是住在深山里,没有左邻右舍,与山林为邻、日月为伴。只有出山采买米粮衣物等的日子他爹会带着他去城镇里沾沾人气,见识世间繁华。 席跞方的爹叫方攸青。 方攸青不是修士,方家世代皆是普通人,不过或许方家干的行当不太好,他们是被逼进山里躲着的。 世上有修士,凡尘亦有武林。方家过去也是武林中一员。方攸青的父亲是前任魔教教主。武林正邪之争百年,终于到了魔教退离武林的时候。方攸青的父亲率魔教部众及其亲属家眷退隐山林,沉寂二十年,方攸青十九岁接任教主,武林正派却找到了魔教的栖身之地。 魔教遭到正派武林攻打,魔教上千人的鲜血祭了天地。最终,魔教被歼灭。方攸青幸而不死,苟延残喘,想为魔教报仇,可老教主生前遗言:魔教教众与其子孙后代皆不得再踏足武林,违者逐出魔教。 在武林中为恶百年的魔教,最后的愿望竟是安居山野,逍遥半生。 方家的魔教,其实大多是些没田种、没活计的可怜人,他们聚集起来,为非作歹,为恶乡里,渐渐成了一方教派。最初那些人没念什么书,便想起茶馆的说书先生口里那些恣意妄为的魔教,稀里糊涂将自己也归入了魔教。 半生作恶,传于后人,终究是醒悟了的,魔教终究明白了作恶没有好结果。躲进山里,他们妄想隐逸安度此生,也希望后代可以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许多纠葛仇恨,还有武林的大义不是短短二十年就能放得下。 说不清谁对谁错,总之方攸青只剩一个人了,在世间苟且偷生。 再后来方攸青有了儿子。年幼的席跞方时常问他娘在哪里,方攸青只缄默不语,避开孩子的视线。 席跞方的童年就这样孤单的度过。然后他被自己的爹送去修仙。 席跞方十二岁那年正逢端云派大选招收弟子的年头,他是普通火灵根,确有修仙的天资。但端云派的规矩是练气六层入内门。凡尘出身的他从未修习过功法,空有灵根而无修为,最后去了外门,一去便是五年有余。 外门不如内门管的严,许多人半生修炼仍停留在练气期?有资质有家世的,在家时就开始学习练气诀,左右修仙界的练气法门都是那样的,练气八层到筑基才有不同的功法可选。 如同每一个开满外挂的男主都有黑历史,席跞方的身世黑、经历也黑。在外门的日子他所面对的唯有排挤、针对、欺凌。 童年时期的他是寂寞的,少年时期则是黑暗。 试想一个从未交过朋友的孩子怀着美好幻想走出孤寂的内心森林,渴望结交志同道合的朋友,结果等待他的是无休止的折辱和挤兑。 席跞方就在那样的环境中寻找自己的生存之道,直到他遇见子凌。 他记得他那时还不满十五岁,他去万刃峰悬崖下的树林里采灵药,然后在崖底与他此生的心魔邂逅。 子凌师兄比他年幼,却已是内门弟子,即将冲击筑基期。子凌意外坠落万仞峰悬崖,他帮了子凌,把他背回外门,自己那破落的住处。 起初,席跞方是带着戒心的。因为崖底相助的恩情,子凌不顾二人身份差别、内外门山峰阻隔,就此黏着他,和他说话,教他剑法、筑基功法,连子凌从家中带出的祖传秘诀亦倾囊相授。 是什么时候被子凌打动的呢? 他彻底放下戒心的时候,好像是子凌拿出家传秘籍的时候,又好像是子凌将端云配发的弟子剑赠予他的时候。 过去好几年,席跞方的记忆也模糊不清了。 今生有幸得子凌如此相待,他席跞方必永生相随。 席跞方认为自己交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朋友。他想着过些年筑基了,晋入内门,一定要找机会下山,把子凌带去家乡见自己的爹,然后告诉爹他明白了先辈的意思。 为什么魔教教众安于隐居山野,因为亲人、友人、所爱之人皆在身边,哪里不可为家?如何不可为生? 可他一生注定坎坷。他意外拾到一枚玉简,发现玉简内记录着名为《寰宇诀》的功法。平凡出身的他对修仙之事尚一知半解,不由自主按着玉简上的功法修炼,修为随之水涨船高,且修炼速度奇快。 子凌最先发现他的异常。席跞方没有全部坦白,便说他拾到一枚载有筑基功法的玉简。事实上席跞方从头至尾都不知道《寰宇诀》是筑基功法,而彼时子凌已经筑基。 再后来就是半年多以前的妖兽山,他与子凌的……诀别。 他渴求多年的友人、他交付信任的师兄——这个单金天灵根十三岁筑基的天之骄子,修仙界奇才,觊觎他手中的功法而对背叛他。 子凌借着带领新晋内门弟子外出历练的机会,偷走玉简。他察觉以后怒火攻心,进而走火入魔,亲手杀了子凌和一干新晋弟子。 走火入魔令他的修为暴涨,从练气八层一跃为筑基前期。 代价则是刺伤他双目的血红。 席跞方慌慌张张逃了,回到端云山脉,远离端云派,四处躲躲藏藏。接着他又遇见了一个人。 亮堂的山洞中,瘦削的男人刚从池水中出来,背披长发。 他一眼扫到晾在石头上的,尺寸明显和男人身形不相符的端云弟子服。于是他执起端云弟子剑,悄声靠近男人,剑刃对着男人的后颈。 这是他和师兄的初见。并不美好。可以说他们最初数月的相处充满阴谋与算计、隐瞒与欺骗以及相互之间日渐显露的对对方的杀意。一切的转折发生在清虚秘境,两人莫名其妙结契,命运相连,只得暂时放下杀念,好好生生的相处。 不成想,杀心方消,情谊萌生。 被妖主捉住折磨的那段时日,无论清醒或昏迷,他满心念着、想着的,全是师兄。 若说同生同心的契约是契机,那他们究竟为什么能从敌人变得如此…… 如此……什么? 丹田中的灵气不再乱窜,金色的内丹凝实坚固,灵气游走经脉,顺畅无尤。席跞方眼皮子颤了颤,缓缓撑开。
周身都是热热的,似乎在水里。一条胳膊横穿肋下扣着他的胸膛使他得以靠在身后的人身上。 席跞方想动动手,他听见半抱着他的人细碎的嘀咕声。 “等你醒了一定要强迫你自己洗头发,半月没沾水脏死了呀啧啧,亏穷奇天天驮着你跑路。” 他听得出这是师兄的声音。 嘴里虽然说着嫌弃的话,另一只手上的动作轻柔,握住他一段头发在水里轻轻晃荡,如同对待珍视之物。 席跞方弯唇柔柔的笑起来。 庄银的手僵住,诧异的抓住席跞方肩膀,在水里转换姿势,和席跞方面对面看着。 席跞方全是赤条条的泡在水中,庄银身上还套着里衣。 “师兄。”席跞方低唤他一声,声音沙哑,配合两人水中相拥的姿势却别有种旖旎缱绻的味道。 趴卧温泉池旁闭目养神的穷奇半睁起一只眼。 “师兄,果真是你……来救我。” 庄银傻不愣登眨眨眼,扭头瞧穷奇,穷奇半睁的那只眼慢慢阖上。庄银再扭回脑袋瞧席跞方,心里算了下日子,十天。席跞方服下灵露花的第十天,苏醒了。 “卧槽你他m终于肯醒了!”庄银抓着席跞方肩膀猛力摇晃。“槽,身材真不错。” 席跞方按住肩膀上的手,止住他说:“师兄,我结成金丹了。” “……”庄银目不转睛盯着席跞方的脸,对方的神情明显是喜悦的,他干巴巴挤出“恭喜”两个字。 先前遭遇的磨难都已过去,席跞方能醒来,足以。 “如今我也是金丹期,不会再连累师兄,我……定会保护师兄。” “嗯。”庄银垂下眼帘,松开抓着席跞方的手,向侧挪了挪撑住池岸着力跃了出去。 席跞方的嘴比什么都甜,告白似的一句话,甜得他心肝颤。 也令他肝肠欲断。 他们两个啊,终究殊途。 席跞方要成仙成神,他要回家呀。 两人之间从初始便建立在谎言基础上的羁绊和纽带,迟早有一天,当真相大白,那般脆弱的东西绝对要碎成渣,然后它的的残渣会戳进心口。感情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愈合。 常言总说时间会治愈一切。庄银心里很明白,时间不能治愈什么,伤永远都在那里,不主动去治疗的话,时间会将伤口掩埋,直至溃烂发炎,最后彻底爆发。 “师兄你……不帮我浣发吗?”扶住池岸泡在水里的席跞方笑道。 “你的手没断。”庄银头也不回钻进温泉边上他造的改良版大盒子。 这回他们的“房子”不仅有门,还有扇正对仙露泉的窗,穷奇的评价亦稍稍提高。 庄银态度冷淡,席跞方丝毫不恼,看见岸上的穷奇,惊异问:“你莫不是……炎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