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驯服

    熊猫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了充满挑衅意味的笑容。

    看来屠鲁讲的没错，它在当初受到僵尸病毒感染时，并未完全丧失意识，而在病毒的狂乱因子受到压制之后，它现在的表现更多来自于本性——它在骨子里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器鬼，之前结下的梁子，它一直牢记在心。

    猎刀终于不在摇晃，因为那大家伙已经把它平直地指向了吴鸣的鼻子。

    “呜……呜！”

    它沉闷地哼了两声，像是在恐吓，但吴鸣听得出来，那里面更多的用意是在邀战。

    “那边怎么样？”吴鸣指了指尸横遍地的训练场，也不管那熊猫僵尸能否听得懂人话，“我看得出来，站在我身后的那几位，你绝对不想伤害。”

    它竟然点头了！

    雅吉他们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大概他们从来不曾料到，那大家伙竟然也可以表现出高等生物的情感，因为僵尸的身份早就相当于被宣判了死亡，而就算还有意识活动，它原本也只是一只熊猫，按照常理来讲，它根本不应该对人类的语言做出任何合理性回应。

    其中的道理，吴鸣却猜出了个大概。

    感染了僵尸病毒，就意味着幽暗神经元受到了类人改造，那只熊猫已经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熊猫，它的应激反应和思维逻辑都异常接近于普通的人类僵尸，而它的智力水平，大约与四五岁大的孩子相仿，而正是这样的原因，那科学狂人可以随意对它们下达命令，要那些实验品进行一场生死竞赛。

    而在抗击者一号这里还有些独特之处：由于它在感染病毒时并未完全丧失意思，换句话讲，它应该是在活体、或者接近活体的状态下受到的感染，因而在病毒的狂乱因子受到压制的情况下，人类孩童与熊猫两种思维模式将成为它行动的共同主导——它既是个孩子，又是只猛兽。

    吴鸣满意地笑了笑，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迈步走向了训练场。他走得不快，其他几人都看在眼里，其中的原因除了必须避开那些倒毙的僵尸，更主要的还在于吴鸣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右手手肘的伤情是明显可以看得到的，至于发生在那两条腿上的多处严重骨折，也肯定未曾完好如初。

    “你打不了的，哥们！”雅吉涨着胆子叫了起来，“我建议你还是多跟它谈谈，用你的花言巧语——既然你能把我骗成个傻瓜，对它也一定管用。”

    吴鸣连头都没回，只是向着身后扬了扬手臂：“我向你道过歉了，雅吉。现在我拜托你保持安静。你的阿宝心情不算很好，如果被它听懂了你的这番话，我想你们一辈子也没办法做朋友了。”

    雅吉翻着眼睛歇了下来，却仍然不肯保持安静，还在对艾博小声抱怨着：“我只不过是好心提醒一声，谁又在乎要不要和它做朋友？……但他总算喊对了，你听到了么，它叫阿宝，那名字听上去顺耳极了。”

    艾博不知有多想也像他的导师那样没心没肺，但他现在不光无力再去争取命名权，就连像以往那样放声大笑的劲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他太紧张了，好像比参加奥运百米决赛时还要紧张。

    “他真的能行么？”艾博发问的对象并非是雅吉，大概他也早就弄清楚了，论及判断力和说话靠谱程度，雅吉那位导师是这群人当中最差劲的一个。

    但屠鲁的回话却让艾博一下子凉了半截：“你们真的一颗子弹都没剩下？”

    “完了，全完了……”艾博揉了揉那条假肢，“我大概告诉过你们，我真的跑不过它，到时我恐怕连尸体都抢不出来……”

    在那三位伙伴的一致唱衰中，吴鸣已经在训练场中站定了脚步。在他对面十来米远的距离，一心复仇的熊猫也已就位。

    “或许我永远没办法向你解释通这个道理，”吴鸣在向对手点头致意的同时，仍然一脸轻松地劝说着，“但我还是得讲明：我们当时的立场不同——我们是敌人，所以只能生死相搏。我的确对你造成了伤害，但那根本是你自找的，我无须为此表示歉意。”

    雅吉已经拍起了大腿：“说好的花言巧语呢？你那完全是在激怒它，该死的！就算艾博上去也懂得说两句好听，你再看看，它他|妈连胡子都立起来了！”

    火鸡头观察敌情观察得很准，那熊猫的确已经变得暴躁不堪，腰背整个弓了起来，像个压缩过的巨大弹簧，只要松开卡栓，那巨熊的身体就将像出膛的炮弹一样飞扑而来。

    可身于危险之中的吴鸣仍然满不在乎，嘴里还在一本正经地训斥着：“你大概觉得我们会包容你的小情绪，但我必须警告你，那是不被允许的；你必须服从命令！不管是豆子，还是这里别的什么人，都是你的主人，都容不得你再出现类似的反抗！我希望今天对你的惩罚，是最后一次！”

    “他疯了……”

    雅吉无助地举起霰弹枪，顶住自己的下巴，喀嚓喀嚓地扣动着扳机。但弹舱确实已经空了，大英雄并没有轰碎自己的脑袋，同时他也避免了再次错过一场好戏。

    正如雅吉所料，熊猫已经怒不可遏地扑了起来，庞大的身躯快得好像一团灰影，但在那灰影的最上方，刀锋划过空气所产生的雪白刀光，亮得足以晃瞎双眼。

    “呜！”

    它在咆哮，用以宣泄自己的力量。上一次的遭遇战中，它落得两爪空空，未能取得理想战果，但这一回，它必须挽回颜面！

    可吴鸣却不曾后退，甚至动也不动，只是漠然地定在原地。

    在那一瞬间，三位旁观者好像出现了幻觉。他们都觉得双眼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就好像瞪眼的动作维持得过久，使得**大量充血，进而对视神经造成了严重损害。

    那又并非是幻觉，因为就在此刻，训练场周围几十米的区域都已为红光笼罩！

    抗击者一号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就好像那红光中还暗藏着无穷的阻力，使得那庞大身躯再无法借势飞行。

    猛然间，红光一聚，好像团成了一个直径接近半米的红色巨球悬浮在吴鸣身前。就在那几位刚要眯起眼睛，打量得更加真切时，那巨球却以迅雷之势迎向了那飞扑中的猛兽。

    “轰！”

    爆响不算震耳，但在四面散射的红光之中，原本被认为势不可当的抗击者一号却已经反弹了出去，在地面打了几十个滚，最终才算停了下来。

    那熊猫应该没有受伤，从外观上来看，那黑白相间的皮毛上只是多出了些尘土，但复仇之心却明显已被摧毁，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大家伙已经团坐在地，那把刀子更是被它气馁地丢到了一旁。

    “你们看清了么，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艾博纳闷地问着身旁的两位。他其实眼神并不算差，要不然射击成绩也不会提高得如此之快，但他确实没看清，因为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就好像才眨了一下眼，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屠鲁咧着嘴，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雅吉则在捋着头发。他可能看出了什么，却又无法置信。

    任务完成，吴鸣慢悠悠地走到了熊猫身前，拍了拍那大家伙的脑袋。

    “我之前所讲你都记下了，对吧？”他微笑着说，“这只是小惩大诫，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保证你会难过得多。”

    熊猫垂着头，嘴还在撇着，却不敢做出明面上的反抗，看上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正在接受家长的警告，心中有些不大服气，却又担心下个月的零用钱会被扣罚一空。

    “好了，别再闹脾气了。”吴鸣还是大度地原谅了它，“现在我给你个机会挽回之前的不良影响——把训练场清理干净，等我们午饭过后再回来时，我不希望看到尸块或者其他任何肮脏的东西，好么，阿宝？”

    熊猫晃了晃身子，鼻间哼哼了两身，似乎很不情愿，但它还是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捞住地面的半截尸身，一扬爪子，甩到了几十米外的树林子里，进而一步三摇地忙活了起来。

    吴鸣笑着摇了摇头，扶着腰按着腿，向着发呆的那三位走了回去，嘴里还在提醒着：“别想着偷懒；那些尸块堆在林子里也不卫生，记得埋起来，要不然会发臭的。”

    熊猫在后面抗议般地使了个鬼脸，工作却不敢怠慢，于是，那些尸体都像生出了翅膀，一具接一具地飞了起来。

    艾博被逗得哈哈大笑，第一个迎了上去：“那是什么魔法么？我的天，真是太神奇了！”

    “呃……”吴鸣被难住了，一时间还真想不出该怎样解释这个问题。

    雅吉却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上来一肩膀把艾博扛到了一边。“这还看不出来？那是伏地魔的缴械咒。”他对吴鸣挤了挤眼睛，“使出这么高深的魔法，估计你肯定消耗了不少魔力，不过那都是值得的，因为我们总算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它就叫阿宝了，你们没听到么，那大家伙它自己都接受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