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咒师
和天府司命手中蝉剑不同的,夜霂的本命器并非是剑器,而是一道灰色的符纸,符纸上画着数条极其明显的细线,虽然看上去毫无章程极其杂乱,但又像是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强大力量。 “符咒!” 天府司命一剑斩出后,脸色显得极其苍白,瞬间抽空全身的本命元气施展“种火金莲”,此时他体内已经没有丝毫本命元气,已经变的与普通人没有两样了。 原本已经极其疲惫的眼神,在看到夜霂手中这道灰色的符纸时,却猛然闪逝出一道骇人的精芒,能让天府司命强自打起精神,夜霂手中这张符咒必然有着非比寻常的来历。 修行者本就是通过感悟天道,以自己的意念御动天地间冥冥存在的神秘力量,施展出种种普通人难以理解的手段。 而在所有的修行者中,有一类人他们感悟天地自然变化,通过自身念力勾连天地改变原本天地元气的动态,让这些天地元气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念形成无数种神秘的组合,产生出不可思议的变化。 他们就像是画师一样,可以将天地元气以某种特殊的手法刻画在符纸上,令一张符纸可以拥有移山撼岳,驱鬼御神的强大力量,这类修行者被称为“咒师”。 此时夜霂手中的符咒,就是咒师修行至本命境后炼制的本命符咒,也就是本命境修行者的本命器;相比于其他手段的修行者,咒师数量极其稀少,往往数千人中能有一人成为修行者,但数千名修行者中,能有资格修行成为咒师的,却没有一个。 咒师修行对自身资质要求更加严谨,不仅仅需要念力强大,更需要对天地元气有不同寻常修行者的感知力,这种资质是天生的,后天极难培养出来。 咒师修行的本命符咒。比起其他修行者炼制本命器困难不知凡几,如此苛刻条件下产生的咒师,自然拥有着更强大的力量,在军队中咒师从来都是不可替代的。他们的符咒可以在极广阔的地域形成“咒域”,可以说在大军交战中一名咒师的作用可以抵得上数十名同境修行者。 此时天府司命才知道夜霂有信心击败他的底气,原来他不仅是一名本命境的修行者,更是一名极其罕见的咒师。 夜霂衣袖轻轻一挥,手中灰色的本命符咒突然划分为数十张同样的符纸。就像是急速坠落的雨珠一样,带着灰蒙暗淡的灰色气流朝着天府司命斩出的金莲封印而去。 就像是酸雨落到花蕊上一样,原本光焰耀日的金莲在触碰灰色的符纸时,竟然开始变的枯萎起来,数十团幽蓝色的火焰燃烧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最终彻底化为虚无消散无迹。 天府司命面色惨白,却依然很平静的看着夜霂,眼神中的欣赏意味越发浓厚了。 夜霂指尖轻轻一挑,那道灰色的符咒悬浮于天府司命头顶,像是随时要落下去一样。此时天府司命体内本命元气空空如也,丝毫没有反抗的力量,夜霂此时可以将这位巡天司的南斗司命轻易杀死。 就如他之前说的,天府司命根本就不是他的敌手,因为他并非是寻常的修行者,他是一位极其罕见的咒师。 “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你斩一世修为重修竟然成为一名咒师,真不知道你今后又将有怎样的一番成就,只是可惜你今日就要死了,不知过多少年后无我宫才能重新出现一名像你这样的人物。” 天府司命显得有些中气不足。说话时声音满是虚浮的感觉,虽然头顶那道本命符咒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恐惧,看向夜霂的眼神仍然满是可惜。 “你不怕我杀了你。反正我今日也不可能离开燕京城了。”夜霂有些奇怪的看着天府司命,生死cao于他人之手仍能如此平静,若不是真的不怕死,那就是有着绝对可以翻盘的底牌。 果然,听到夜霂威胁杀死他,天府司命轻咳一声。道:“是人就会怕死,我自然也不例外,但你今日杀不死我,我当然不需要害怕。” 夜霂眉头一皱,道:“是吗?我想要试试!” 天府司命咳嗽的更加厉害了,像是要将脏腑都咳出来,但眼神却极其平静,道:“那你可以试试。” 夜霂并未继续开口,只是悬浮在天府司命头顶的本命符咒开始微微晃动,就像是浸泡在水中的符纸一样,开始变的模糊起来。 一股灰色的雾流像是水波般出现在符咒周围,充满死寂的气息似乎是要将空气都冻结,天府司命头顶骤然出现一道灰色的龙蛇影躯,狰狞的头颅似是要将他一口吞进腹中。 凌厉的风劲将他身上的衣袍吹拂的猎猎作响,满头黑发也在空中张狂飞舞,毫无征兆的,那条龙蛇虚影直接朝着天府司命俯冲下去,强大的气息将周围的天地元气搅成一团混乱。 嗡! 眼见天府司命就要被龙蛇吞掉时,虚空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嗡鸣,紧随着一股异样的气息开始从远处一间屋舍内传来,天地像是霍然静止了一般。 无论是狰狞的龙蛇,还是天府司命身上飘飞的衣袍,还有周围混乱的天地元气,在这一刻都变的静止不动,就连夜霂那张本命符咒,都变的没有一丝气息波动。 感觉到这变化的瞬间,夜霂脸色阴寒如潭水,他早已经猜到天府司命的仰仗,要杀他不过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此时这道气息出现后他已然确定了。 蓬! 一声轻微的响动,原本悬浮在天府司命头顶的本命符咒,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磷火一样,幽蓝色的光焰比起之前更加鲜艳,无数神秘的本命气息融进火焰中,这道符咒燃烧的更旺盛了。 本命器被废,夜霂脸色骤然变的无比惨白,比起天府司命还要更加明显,无数像是细沙一样的血雾从口中喷出,他猛地瘫倒在雪地之上。 吱…… 不远处那间木门从里面打开,一道消瘦的身影从木门后走出,天地间猛然恢复了原本的活力,无数混乱的天地元气在上空汇集起来,变作一场绵长的冬雨落下来。 雨水打在伞面上哒哒作响,伞面上那条红鱼像是活了过来,无数的水珠在伞面上滚落下来,就像是一面水帘一样。 雪白的官靴从伞面下伸出,之后是星白的长裙,往上肆意飘洒的黑丝散乱在胸前,淡薄的青唇,秀挺的琼鼻,一如远山朦胧的眉。 雨落珠帘方客至,星衣红伞画中人; 巡天司首,叶红鱼。 夜霂强自撑起身子,看着眼前这个如画中一样的女子,脑中却是三天前北城兵马司那个血夜。 “青衣楼,那个酒铺老板和伙计应该不是你们最后的底牌吧!”看了眼早已倒在血泊中的青衣男子,叶红鱼轻吐朱唇,声音像是铃铛般清脆。 夜霂微微一笑,道:“不做这样一场戏,你们又怎么会随意让那些酒客离去。” 叶红鱼青眉微蹙,道:“原来只是一个不懂修行的人!” 天府司命脸色却是骤变,叶红鱼几句话就已经足够将他点拨开来,这青衣男子的真实身份是赵王朝青衣楼的暗子,那他与夜霂之间的关系自然不是他们之前表现出的那样,他本就是帮助夜霂演了一出好戏,好让真正能够将消息带出燕京的人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脱身。 本来以巡天司的行事手段,这间酒铺的人无论是夜霂与青衣男子,还是那些寻常酒客,都要被带回去接受调查,证明清白之身后才能摆脱嫌疑,但正是因为夜霂与青衣男子演了这样一场戏,才让天府司命将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从而忽视了那个不是修行者的重要人物。 “大人恕罪,下官失职!” 想明白这一切后,天府司命当即双膝跪地,他知道此时那个不知身份的酒客,必然已经逃出燕京城了,毕竟没人会防备一名本身没有丝毫修为的普通人;追查夜霂本就是为了防止他将消息传回赵王朝,可是如今已然失败,这是他的失职。 “无妨!”叶红鱼撑起红鱼纸伞转身离去,毫不在意朝着天府司命说道。 “那他……”天府司命指向夜霂,此时他被叶红鱼毁去本命符咒,已经与普通人无异,再也没有修行者那样强大的手段。 叶红鱼脚步微微停顿,不曾回头道:“杀!”。 ps:今天就一更了,事情有点多,第二更应该赶不出来了,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