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离别的开始
市中心医院。 “要用麻药吗?做这个检查有点难受的,不少人会害怕。”高雄的母亲问你。 你说:“不用吧,上次检查也做了,我还能适应。” 高雄的母亲说:“确定不用?” 你笑笑,说:“和平时感觉到疼痛相比,这个不算什么了。” 你从检查台上坐起来。 你重新套好衣服,你从检查台上下来,回到诊疗室等待着。 高雄的母亲隔了一会儿也回到了诊疗室,她把检查的结果拿在手里端详。 她说:“你想要看看这结果吗?” 你点头。她把结果递给你,说:“发展有点快啊。” 你低头看结果。你点头。你说:“是啊。” 高雄的母亲说:“到这个阶段,手术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你确定不要试试放化疗吗?再耽误,就真的什么也不能做了。” 你说:“一死而已,不用那么麻烦吧。我没有那么不甘心。” 高雄的母亲说:“你会比之前更频繁地感觉到不舒服和疲惫。有时候,疼痛会非常严重,超乎你的想象。” 你说:“放化疗也并不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吧。” 高雄的母亲看着你,点头说:“有可能无效。但是,也有可能能缓解一点。至少,是存在缓解一段时间的可能性的。” 你说:“放化疗的过程,也同样不好受啊。还是算了吧。人各有命,各安其命即可。您给我多开一点止痛药吧。我自己会肌rou注射,而且很熟练。我读书的时候在军队大院里学过急救。” 高雄的母亲说:“好吧。如果你已经做好了选择。” 她拿出处方单,提笔开着处方。她说:“小伙子,你很特别。” 你笑了笑,说:“是吗?伯母。” 她看着你灿烂温暖的笑容,说:“你心跳那么稳定。你是心里,真的没有害怕。” 她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心里能这样稳定,一点害怕也没有的。” 她说:“饶是见惯生死。我自问,也做不到。” 你笑笑。 你说:“我这人感觉迟钝吧。” 后来,高雄的母亲一直都记得你。 她说:“他真是与众不同。他不是内心紧张,外表上装作不害怕。他是真正的内心没有任何恐惧。你看他的眼睛,看他的笑容,听他的声音,你就能强烈地感知到。他的内心,极为深厚,极有力量。” 她说:“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他表现更好的人了。” 你走出诊疗室,在电梯间等着电梯。 电梯门开了,高雄匆匆忙忙地从电梯里冲出来,和你迎面相遇。 高雄说:“说好让我陪你的,你怎么自己来了,也不叫一下我。我有时间的。” 你说:“我自己来没有问题啊,何必耽误你的事情呢。我连老汪都没有告诉。” 高雄说:“哎呀,你现在都什么状况了,还说这样的话。” 你说:“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必死的,情况一直如此,目前也是如此,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的事情啊。” 你温暖地笑笑,说:“不用这么紧张,放松点。既然来了,你就陪着我回去吧。” 电梯再次停下来,门打开了。 你拍了拍高雄的肩膀,说:“走吧。” 高雄看着你。 你说:“如果你觉得必须做点什么,就快点进来,帮我按一下1楼好了。” 高雄跟着你走进电梯。你朝他点点头。他伸手按下了1楼的按键。 他看着你。你笑了,说:“看,你已经帮到我了。” 高雄看着你,叹了一口气。 你坐在场地的长椅上。你拿起耳塞。你慢慢地戴上。 你拿起枪。你举起枪。你的整条胳膊都在发抖。你无法让准星对准靶心。 你坚持了一下。你的胳膊抖动得越来越厉害,你几乎拿不稳枪。它几乎从你手里掉下去了。 你放下枪。你靠在椅背上。你闭上眼睛。你把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 “指导,你心里最理想的射击境界是怎样的呢?”我问。 你说:“震雷破山而不惊,白刃交前而不惧,视名利如过隙,知生死如溃瘤。就算是世界正在眼前毁灭,自身正在分崩离析,也能稳定地打出这一枪。” 你心里浮现出我们对话的情景。 你调整了一下呼吸,你再次睁开眼。 你看到标靶像波浪一样地在对面翻滚着。你无法成功聚焦。你感到有汗水流下来,进入眼睛。疼痛在内部啃噬你。 你稳定了一下自己。你用双手握住枪柄。你再次举起枪。 你扣动扳机。你连续打出五发子弹。你放下枪。你坐在椅子里呼吸。你动弹不了。 你听到一点声音。你看到靶纸慢慢地向你移动过来。有人按下了滑动键。 你困难地回过头。你看到汪指导在身后。 他默默地将靶纸拿下来,递给你。 你看了看。五发都在靶心的10环圈内。有四发差不多打在同一个地方。一发稍微偏离了一点。 汪指导在你旁边坐下来。他看着靶纸,听着你时长时短的呼吸。 他说:“感觉不舒服的话,就别练了。” 你说:“我并不是在练枪。” 汪指导看着你:“什么?” 你说:“我是在练心。” 你骑车带着我回家。 “今天,我们还要走那条有松狮狗的路吗?” 你说:“你很想要走吗?” 我摇头,说:“我是觉得你很喜欢那条路。我们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走过了。” 你说:“换别的路吧,老走那一条路,也觉得有点疲厌了。” 我说:“嗯,你选的路,我都会喜欢。” 后来,我才明白,你为什么很少再选有松狮狗的那条路了。 因为你体力不济了。你不能再顺利载着我骑上那个陡坡,也不能再快疾如风地甩掉那条咆哮的大狗。 我们到了分岔路口。 我看着你,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格外的眷恋难舍。 你停下车,把车子架好。 你从路边捡起一根硬一点的草棍。 你在地上划了一条线。 你说:“从这条线开始,向前走10步。” 我看着你。 你笑了一下,你鼓励说:“开始走。” 我在10步外停了下来,回过身望着你。 你说:“心心,离开我,你要习惯离开我。” 你说:“如果不离开我,你就不能到达更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