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册封大典,生个孩子
予楚王殿下” 听到这个略带沙哑又豪迈的陌生声音,小七和若水竟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二人对视一眼,随着众人惊诧的目光一齐向殿外瞧了过去。 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的紫袍老者,正大步跨进殿门,他年约六十多岁,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颏下一丛浓髯半黑半白。 若水不识此人,看他身上的紫袍华贵异常,便知此人身份之高,他刚一踏入殿门,文武百官一齐凛然下拜,口中齐声高呼:“参见摄政王” 若水和小七不由又是对视一眼,齐齐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疑。 二人心中都想:前来搅局的怎么会是他 说起这位摄政王,在东黎国可是说是赫赫有名,他姓姬,是东黎国唯一的一位异姓王,也是世袭的铁帽子王,代代相传。 据说他的祖上姬天野曾经和圣德帝的祖上君莫邪是八拜之交,二人共同打下了这片天下,建立了东黎皇朝,建朝之后,姬天野却并不像他的名字那样有勃勃野心,反而甘愿退让,推举自己的兄弟君莫邪称帝。 君莫邪登基为帝之后,便将姬天野封为摄政王,有权和自己共同执掌朝政,并特赐铁帽子王,允许其王位代代相传,他的子孙同样享受与君姓皇族共同治理天下的权利。 但这位姬天野却颁下严厉的家训,子子孙孙不得干预朝政,所以虽然姬姓子孙代代都挂着摄政王的名衔,却从不干政,所以更得君姓代代帝王的信赖,对其长祖姬天野传下来的这条家训都是感佩无己。 现任的这位摄政王也是禀承家训,从来不曾干预过朝政,他比圣德帝年长几岁,从小就待圣德帝极是亲厚,虽然二人现在均己年过半百,圣德帝感念他祖上的恩德,更是念着和他的总角之交,还时常召他进宫闲话家常。 若水听众人称他为摄政王,心中登时浮起一个人的身影来,那人就是自己初进宫时在百花宴中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姬修文,便是这位摄政王的长子,待这位摄政王百年之后,他就是下一任的摄政王。自己和小七成亲之前,眼前这位摄政王还曾经送过自己一份数目极其可观的贺礼,自己当时百思不得其解,她和摄政王素无瓜葛,为何他竟会无缘无故送自己这样一份厚礼 谁曾想到,就是这样一位素来不理朝政,不问世事的摄政王,居然会在今天这个册立太子的重要场合突然现身,而且开口阻止太子的册立大典。 就连圣德帝都万万意想不到摄政王的突然出现,他收起了笑容,目光中透出疑问之色,看向大步走过来的摄政王,沉声道:“姬爱卿,你方才说的是什么”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摄政王没有理会向自己下拜的群臣,他笔直对着圣德帝的方向大步行去,然后一撩袍角,跪倒在殿前,抬起头,一脸坚毅之色,声若洪钟的说道:“陛下,请恕老臣无礼,老臣方才说,陛下万万不可以将太子宝册授于楚王殿下” 这一声说的响亮之极,乾元殿中的文武官员们个个听得十分清楚,不由得面面相觑,人人脸上都露出诧异之极的神情。 圣德帝双眉微皱,抬了抬手,道:“姬卿家,请起,众位爱卿,平身。” 文武官员们全都站了起来,只有摄政王依然跪着,动也不动,他大声说道:“如果陛下不收回册收太子的成命,老臣绝不起身。” 大殿之上登时发出一阵交头接耳的嗡嗡之声,大臣们看看摄政王,又看看楚王,不知道这位楚王殿下究竟是哪里得罪了这位摄政王,居然让摄政王如此排斥。 看到摄政王的意态这样坚决,众大臣们都意识到,看来今天的太子册立大典,怕是要风流云散了。 有的人脸上忍不住露出担忧之色,有的人则暗自幸灾乐祸。 他们都知道,这位摄政王的权势极大,他提出反对的意见,就连圣德帝都不得轻忽不理。 圣德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了解这位摄政王的为人,他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更不会无缘无故在这种庄严之极的场合,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其中定是生了什么变故。 “姬卿家,你不让朕册立楚王为太子,因为何故”圣德帝眼神复杂的看向摄政王,沉声问道。 摄政王对着圣德帝磕了一个头,然后神态坚决的说道:“请陛下恕罪,老臣不能说,只是请求陛下,不得册立楚王殿下为太子。” 圣德帝怫然不悦,说道:“姬卿家虽然贵为摄政王,但不让朕册立楚王为太子,总要有理有据,说出来让大家心服口服。楚王人品端立,德行兼备,在朕的诸子之中最为出众,朕册立他为太子,乃是众望所归,姬卿家若无合理的理由,朕不会收回成命。” 话音落地,圣德帝把手中的太子宝册往小七手中一放,他这动作的意思很显然,不管摄政王是否反对,已经是执意要立小七为太子了。 摄政王双眼圆睁,突然长身而起,一把抓住圣德帝手中的宝册,再次大声道:“陛下,万万不可。” 他的这一突然之举让全殿的人都震惊了,几乎人人都在想,难道这楚王殿下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被摄政王知道了,这才会如此坚决的反对册立他为太子 圣德帝脸上露出怒容,他长袖一拂,索性把手中的太子宝册往摄政王手中一放,冷声说道:“既然姬卿家如此反对朕册立楚王为太子,那这太子宝册就交给姬卿家,由姬卿家代为朕册立太子好了。” 他这话的语气已经说得极重,显然心中震怒,言下之意显然是说,你摄政王权势熏天,一再阻挠册立太子,莫不是想篡位不成 群臣都听出了圣德帝言下之意,无不倒抽一口冷气,人人低垂着头,大气儿也不敢出,这等涉及到皇位权尊之事,可万万不要牵连到自家啊。 摄政王闻言,也是一呆,双膝一软,再次跪倒在地,脸上露出痛苦为难的神色,他忽然转头,看向楚王,眼神凌厉之极。 这是他进入大殿之后,头一次正眼打量楚王,小七被他古怪的眼神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和这位摄政王小时候也曾经见过几面,虽然他待自己算不得有多亲厚,但也不至于露出这等痛恨厌恶之色罢。 摄政王两眼紧紧的盯着小七看了半晌,终于毅然一抬头,看着圣德帝,声音微微沙哑,却仍是响亮之极。 “陛下,此事关系到皇家隐密,老臣本不欲说,但陛下这等重言,老臣万万承受不住,老臣对陛下是忠心耿耿,所做所为全是为了陛下啊。” 皇家隐密 这四个字就像是在大殿之中投下了一记惊天炸雷。 不少人变得脸如土色,更有人在瑟瑟发抖,几乎每个官员都在想,这摄政王究竟知道了什么惊天隐密啊,千万不要当众宣之于口,这等隐密之事,自己要是知道了,这脖子上的脑袋还能长得安稳吗 但好奇之心人人皆有,众人虽然明知这是要掉脑袋的隐密,可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却竖起了耳朵,唯恐错过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小七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苍白,身子也微微一震,若水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见他神情异样,心中疑窦突生,悄悄伸过手去,握住了他的大掌,只觉他掌心全是冷汗,整个身体都在轻微的发颤。 偌大的乾元殿上突然变得一片沉寂,静得连针尖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只听到圣德帝粗重急促的呼吸声,所有人都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圣德帝的脸色。 圣德帝长长的喘了几口气,两只老虎般的眼睛紧紧盯住摄政王,低沉着嗓子喝道:“什么皇家隐密你给朕说清楚” 摄政王在圣德帝如此逼人的气势下并没退缩,两人一上一下的对视着,他目光沉痛,嘴唇嚅动了几下,终于说了出来:“陛下,老臣也是刚刚得知此事,震惊之极,这才赶到这里阻止陛下的册封之礼,做出这等忤逆陛下的大事,只因为,楚王殿下他” 他花白的胡须抖动了几下,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并不是陛下的亲生之子” 他的话就像是一块巨石投进了平静无波的湖面,溅起了滔天的惊浪。 大殿上的所有人忘了避讳,全都骇然的张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的看向摄政王。 若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她忽然觉得手掌一痛,却是小七心情激动之下,用力握紧,她扭头看向小七,见他狠狠的瞪着摄政王,双目之中射出喷薄的怒火。 若水自是明白小七为什么这样恼怒,任是谁,听到别人污蔑自己母亲的清白,都会受不住这样的侮辱。 “你说什么” 圣德帝身躯更是重重一震,猛然倾身,一把攥住了摄政王的衣襟,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陛下,老臣说,楚王殿下并不是陛下的亲生之子所以,老臣才断不能让陛下册封楚王殿下为太子”摄政王再次大声说道。 圣德帝虎目圆睁,瞪着摄政王半晌,一言不发。 大臣们人人都为摄政王捏着一把冷汗,这摄政王果然不愧为摄政王,竟敢把这等皇家隐密当众说了出来,惹得陛下雷霆大怒,他难道是仗着自家被封了铁帽子王,当真是不怕掉脑袋么 大臣们不由得都缩了缩脖子,人家那是铁帽子王,脖子也是铁铸的,陛下不能要了他的命,自己的脖子可是rou做的,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个缩头鹌鹑罢。 “哈哈,哈哈哈” 就在众人都以为圣德帝会爆发雷霆之怒的时候,圣德帝突然仰起了头来,哈哈大笑了几声,声音中却没有半点欢愉之意,而是充满了嘲讽和怒意,他低下头来,却脱手松开了摄政王的衣襟,后退了两步,冷声说道: “他是不是朕的亲生儿子,难道朕这个当父皇的不知道,你这位摄政王倒知道了不成” 他眯了眯眼,眼中透出一种杀意,显然是心中已经动了杀机。 虽然皇族历代有严训,永世不得废除摄政王一族的铁帽子王,更不得伤其性命,但圣德帝听了他这番污蔑皇族清誉的言辞,己是恼怒欲狂,恨不得杀之泄愤了。 他眼中杀气凛然,摄政王看得一清二楚,眼中却没有半点惧意,显然他来此之前,早就想到了会有这般变故,他只是对着圣德帝再重重磕了一个头,再次说道:“陛下,老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如果不信,老臣还有人证,否则老臣决没有这个胆子,敢诬陷楚王殿下。” “人证什么人证”圣德帝的声音低哑,眼睛眯得像一条缝。 摄政王转过身来,对着殿外大喝一声:“带进来” 众人都转头向殿外瞧去。 只见两名侍卫押着一名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走进大殿,那中年男子大约四十余岁,眉目清秀,面白无须,虽然双手被缚在身后,但神情轩然,颇有出尘之态。 众人一见这男子容貌,都觉得好生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等到众人的视线落在楚王的脸上,都是心中一震,暗叫,这二人的相貌好像 一想到这儿,所有人登时醒悟,怪不得摄政王信誓旦旦的说楚王殿下不是陛下的亲生之子,如果单看这相貌,楚王殿下倒更像此人多些,难道 众人立马又垂下头,不敢再想下去。 小七见了这中年男子,眼中露出迷惘之色,显然他也没想到这人和自己居然有七八分相似,可他并不认识这名男子,心想:难道他就是摄政王说的什么狗屁人证 若水的心思却比他转的快得多,她几乎在这男子刚一踏进大殿的时候,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心里也是惊疑不定,目光在那男子脸上转来转去。 那中年男子进入殿里,被侍卫们推搡着上前,喝令他跪倒下拜,他神色倔强不屈,被侍卫在膝盖重重一脚,才跪倒在地,仍是梗着脖子不肯低头,左顾右盼,突然目光落在楚王身上,像是浑身一震,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失声叫道:“羽儿,你是羽儿” 小七皱起双眉,神色冷冷的看着他,那中年男子却神情激动之极,要不是御林军强行按住他,他几乎要冲到小七面前去了,他突然仰脸向天,脸上流下两条泪来,嘴里喃喃自语道:“苍天保佑,我羽儿竟然长得这么大了,真是苍天保佑啊” 他这番喃喃自语的话听在旁人的耳中,都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心想:难道自己怀疑的竟然是真的此人竟然会是楚王殿下的亲生父亲 就连圣德帝目光中都露出古怪之极的神色,他自然知道小七是不是自己的亲生之子,可是看到这人和小七如此相像,还是觉得有几分迷茫。 “你这恶贼,胡说八道些什么”小七的心都快被气炸了,要不是若水用力拉住他的手,他几乎要抬手一掌,将这满口胡言的男人毙于掌下。 那中年男子看向小七,脸上的激动之色渐渐平复,眼神中充满慈爱之色,对着小七微微一笑道:“羽儿,你不知道我是谁, 这中年男子的话中虽然一个字儿也没说自己是谁,可是他话中之意,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人人看向楚王的眼神都变得异样起来。 小七差点要暴走了,他全身都在哆嗦着,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能当这个太子,可这男人和那摄政王,不但拼命往他身上泼脏水,而口口声声污蔑的是他母后的清白名声
别的他可以忍,但是牵扯到他娘亲,他绝对无法容忍 若水马上察觉到了小七想要杀人的冲动,连忙用力在他的虎口上重重一掐,小七觉得一阵剧痛,回过头来看向若水,若水对他微微摇头,在他掌心中又是掐了一把。 小七眼中燃烧着的熊熊怒火不知不觉消失了,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沉静下来,对着若水微微点了点头。 眼前的这一切,显然是别人布好的局,就等着他控制不住自己往下跳,如果他当真出手,格毙了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就更坐实了摄政王说的话,从此更是死无对证。 在若水清澈如水的目光注视下,小七变得气定神闲起来。他心平气和的想道:既然别人想在他的眼前做一出好戏,那他不妨就让自己置身事外,做一个看戏的人,瞧这些人究竟想把这出戏唱到哪一步。 圣德帝看向小七瞬间平静下来的脸,还有他和若水对视的目光,不由得捋着胡须暗暗点头,这个儿媳妇他真没给儿子娶错,老七将来能得她辅佐,实在是助益良多啊。 他目光沉沉的看向那名中年男子,却不说话,那中年男子在他凌厉的目光中似乎有了些惧意,微微低下头去。 圣德帝突然长袖一拂,毅然下了决心,他提高了声音,说道:“好姬卿家,羽儿,水儿,你们都先平身,来人,给姬卿家赐座。” 说完,他背负了双手,转身一步步走上御阶,高高的端坐在那把象征着九五至尊的龙椅上,双手扶案,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方。 他语气急转而下的平和,让大殿中的文武官员们都悄悄透了口气,扭了扭变得有些僵硬的脖子,纷纷看向跪在大殿正中的中年男人。 德喜公公亲自搬了把椅子,放在大殿的右侧,然后过去恭请摄政王入座。 在这种场合之下,小七虽是皇子,也是没有座位的,他和若水并肩站在大殿的左侧。 然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中年男子的身上。 那中年男子明显有些局促不安,他低着头,转动着目光时不时的飘向小七。 “姬卿家,你说此人是人证,却不知你要他如何证明”圣德帝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已经听不出怒意。 摄政王显然有些意外,他指着那名中年男子说道:“陛下请看,他那张脸,和楚王殿下几乎一模一样,岂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呵呵,姬卿家此言甚是可笑,仅凭容貌相似,就可以证明老七不是朕的亲生之子这也太荒谬了,据朕所知,姬卿家的大公子长相就和姬卿家没有半分相似之处,难道说,你的大公子也不是姬卿家的亲生儿子吗”圣德帝淡淡的反问道。 摄政王的老脸一红,他霍地站起身来,大声道:“陛下,老臣并不是空口白牙的诬陷楚王殿下,这等事关皇家声誉的大事,老臣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岂敢带人上殿” “哦,那姬卿家所指的确凿证据是什么”圣德帝依然语气平缓的问道。 摄政王的目光对着满殿的文武群臣看了过去,环视了一圈之后,再看向圣德帝,脸上微露踌躇之色,说道:“陛下,二十年前的旧事,真的要老臣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前说出来吗” 若水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喷出来。 她咬着下唇憋住笑意,看向摄政王,这个一脸孔正经的大老爷们都已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重重打皇帝陛下的脸了,竟然还说出这样欲盖弥彰的话来,岂不可笑之极 圣德帝的脸部抽搐了一下,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摄政王,缓缓地点了点头,道:“难为姬卿家对二十年前的事还记得这般清楚,既然姬卿家记得,就不妨说出来罢。” 圣德帝话中淡淡的讽刺意味明显刺激到了摄政王,他憋着气,沉声说道:“陛下,非是老臣僭越,实在是为了皇家的名誉清白,老臣只好做一做这个恶人了。二十年前,陛下迎娶北曜国的华宁公主为妃,一月之后,华宁公主即传出有喜的消息,陛下当时喜出望外,并不顾朝臣们的极力反对,一意孤行,执意立那北曜国的华宁公主为我东黎国的皇后,但是,七个月后,华宁公主意外早产,留下一个不足月的婴儿,自己却撒手人寰,这个不足月的婴儿,就是楚王殿下,陛下,老臣说的可对否” 听到这里,若水忍不住轻轻的掩住嘴,阻住了到了口边的“啊”一声惊呼。 她目光微斜,看向身侧的小七,一双明眸中满是惊讶之色,只见小七面色沉静,目光却露出痛苦的神情,显然是想到了他那位生死未卜,下落不明的生身之母,摄政王口中提到的华宁公主。 若水轻轻的吁了口气,当真是想不到,小七的生母居然会是北曜国的公主。 北曜 她的眉心一挑,仿佛想起了什么,对了,当那南越公主向小七逼婚的时候,小七曾想带着自己私奔,他曾经对自己提起过的那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就叫北曜 难道说,小七离开帝都的那五年里,一直生活在北曜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若水悄悄的把视线从小七身上移开,看向圣德帝,等着他的回答。 圣德帝按在龙案上的双手手背暴起了青筋,身子却一动不动,目光直直的看向摄政王,声音有些喑哑,缓缓说道:“不错。” 摄政王又道:“听说楚王殿下早产之时,重病缠身,据太医说道,不足月而产下的早产婴儿,极易夭折,像楚王殿下这般不足月又生下来疾病缠身的婴儿,而能够活下来的,实在是闻所未闻,当时就曾有太医言道,楚王殿下并非七月所生的早产婴儿,而是怀胎十月而生下来的足月之婴,只是这位太医说过这话不久,就被陛下下令杖毙而亡,从此,宫中再无一人敢提及楚王殿下的身世,请问陛下,老臣这话不假罢” 圣德帝重重哼了一声,道:“这等医术不精却满嘴胡说八道的庸医,留在这世上只会害人” “好罢。”摄政王叹了口气,道:“陈年往事,俱己过去,而且当年的知情之人,大多不在人世,老臣无力求证。但是此人,老臣却可以证明,他就是楚王殿下的生身之父” 他伸手一指那中年男子,满殿的人俱是一惊。 那中年男子脸上再次露出激动之色,一眨不眨的看向小七,双眼泪光莹莹,嘴唇上下哆嗦着,仿佛只要一张口,一声“羽儿”就会脱口而出,可是又拼命忍住没有叫出声来,那一脸慈父乍见亲儿的表情,看得不少官员们大动恻隐之心。 虽然在场的人大都已经猜了个不离十,但是敢于象摄政王这样当着圣德帝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却实在是大逆不道。人人都在想:这位摄政王,今儿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把皇帝家的私密之事当众抖搂了个底朝天,难不成他是想 大臣们再一次缩了脖子,耷拉下脑袋,一个个装起了鹌鹑。 听了摄政王的话,圣德帝不怒反笑,他目不转睛地打量了那中年男子几眼,又转头看向小七,缓缓点了下头,道:“此人与老七确实十分相像。” 小七神色一紧,忍不住脱口叫道:“父皇” 那中年男子听了小七这般称呼圣德帝,脸色一暗,似乎颇为神伤。 圣德帝却并没看向小七,依然把目光停驻在摄政王脸上,突然话风一转,说道:“但是朕方才说过,容貌相似并不是什么证据,姬卿家可还有什么人证、物证吗不妨一起拿出来,让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若水听到这里,忍不住想为圣德帝叫起好来,如果常人遇到这种事情,早己怒不可遏了,可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面对这等大事,会如此沉着冷静,不露半分声色。 平时看上去慈爱温和的圣德帝,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原来,在他那慈爱温和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十分睿智而城府极深的心。 他这几句话说的不温不火,却以退为进,连消带打,如果摄政王再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证据,那攀污皇族一罪就会坐实,再也摆脱不掉了。 这样高明的手段,让她不由的叹息着想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想这圣德帝在位的数十年来,他将整个东黎国治理的井井有条,虽然不及南越国那般强大,却让南越国那样的强敌都不曾越过东黎边境一步,确实是治国有方,胸襟似海,深不可测哪 小七和他相比,实在是太嫩了。 不过,若水相信,只需要假以时日,在圣德帝的谆谆教诲下,小七终有一日,会成长为像他父皇一样英明神武的一代帝王 摄政王仿佛并没有听出圣德帝话中暗藏的杀机,他表情凝重,走到那中年男子身前,双手抓住他胸前衣襟,往两边一撕,露出那男子胸前一大片肌肤。 这男子四十余岁,一身皮肤仍是保持得很是光滑细嫩,白皙如玉,只是在胸口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狼头模样的浅褐色印痕,像是一个胎记。 圣德帝、小七和若水看到这个狼形胎记,都是全身重重一震,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六只眼睛全都眨也不眨地紧紧盯住那男子的胸口,只觉得呼吸都顿住了。 而大殿上的其他人则完全莫名其妙,纷纷掉头去瞧摄政王,不知道他此举是何用意。 摄政王抬手,指了指那男子胸中的胎印,一脸的沉痛之色,缓缓说道:“陛下请看。” 圣德帝的目光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来,原本笃定之极的眼神变得惊疑不定,连扶在御案上的双手都开始簌簌发起抖来。 若水站在小七身畔,只听到他的呼吸沉重而不稳,显然他现在的心情复杂之极,就连她自己,在看到那男子的胎记时,都心中一沉。 他们三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在小七的胸口,有一个和眼前这名男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印痕,那是小七与生俱来的胎记。 一种巨大的恐惧感笼罩在小七的心头,让他的全身都抑制不住的发起抖来。 只听到摄政王的声音再次在大殿里响了起来。 “陛下,据老臣所知,这北曜国的男子,人人都有这种与生俱来的胎记,父子相传,代代如此。老臣在楚王殿下年幼之时,曾经在他胸前见过这样一个印记,只不过当时老臣并没未深思,只是想着楚王殿下的生母乃是北曜国公主,他身上有一半北曜国的血统,有此胎印也不足为奇。直到老臣抓到了此人,见到他身上这个和楚王殿下一模一样的胎印,还有此人的长相竟然和楚王殿下如此惊人的相似,再联想到二十年前华宁公主七月产子一事,老臣这才不得不相信,这名男子,就是楚王殿下的生身之父” 大殿上的人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心道:原来如此 下一刻,就听到摄政王说道:“不知道楚王殿下,敢不敢当众解衣,让大家验证一下楚王殿下究竟是谁的亲生之子,脱衣一看,大家便知。” 一时之间,每个人的目光都向楚王的胸前看了过去。 圣德帝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小七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两只手死死的握成了拳头,牙关紧咬,目光中却像寒冰一样冷洌。 摄政王等了半晌,不见小七解衣,点了点头,对圣德帝道:“陛下,楚王殿下不愿当众解衣,此事真相究竟如何,还请陛下定夺。”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文武百官们的视线悄悄移向了圣德帝,大气儿也不敢透。 圣德帝定定的看着那中年男子胸口上的印记,眼角的肌rou剧烈的跳动着,良久良久,他才沉声说了一句:“不必看了,老七的胸口,确实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 他的声音低沉,但是大殿上十分安静,他的话无比清晰的钻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登时在大殿上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百官们再次发出一阵难以置信的嗡嗡声,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承认楚王殿下是那个男人的儿子了吗 饶是圣德帝经历了无数风风雨雨,早已经练得心恒如铁,这时候也忍不住在心里激起了滔天的巨浪。 老七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子,他比谁都清楚 老七的生母那北曜国的华宁公主 圣德帝的脑海里登时浮现起那个温婉得像水一样的女子,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就再也没管住自己的那颗心。 直到遇到她,他才知道自己之前那三十年竟是白活了他情不自禁的回想起和她新婚燕尔的那一段快乐时光,花前月下,耳鬓厮磨,每一天都美好得像是一个梦。 深夜醒来,他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心爱的姑娘,总是在心里祈求上苍,如果这是个梦,也要让这个梦做得长一些,最好永远不要醒。 当得知她怀了自己的骨rou的那一刻,他的心情竟比他登上皇位的那时候还要激动,他几乎立刻就做了决定,要她为东黎国的皇后,他要把这世间所有最美好的、最尊荣的一切,都奉送给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他的这一决定,遭到了朝中几乎所有大臣们的反对。 大臣们反对的理由,在他看来是那么的荒谬,他们一个个口口声声说,北曜国送来公主和亲,乃是不怀好意,用意在于图谋东黎皇位,如果立北曜公主为后,势必会影响东黎皇族的血统,她如果生下男婴,定会颠覆我东黎皇权。 一派胡言 她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他们两人的结晶,身上流淌的是他们两个人身上的血在他的眼中看来,这世上所有的珍宝全部加起来,也及不上她腹中那个孩子的宝贵。 他不顾群臣的反对,对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论嗤之以鼻,终于下了立后的诏书,扶她登上了皇后的宝座。 然后他和她一起,满怀着热切的希望,等待着他们第一个孩子的出生。 但这世事变化,岂是人所能料。 一场意外的变故,造成老七的提前出生和华宁的骤然离世,那原本应该是最幸福最让人期待的一天,竟然变成了他一生中最不愿回想的噩梦。 圣德帝的心剧烈地疼痛起来 二十年前的伤疤,再一次被当众掀起,露出血淋淋的伤口,他才知道,这二十年来,他从未痊愈,在他的心底深处,没有一天忘记过那个温婉似水的女子。 他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明明知道老七就是自己的亲生骨rou,可是面对着摄政王带来这个男人胸口的印记,他竟然找不出证据去反驳,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当众证明,老七是自己的亲骨血 他抬手捂住了疼痛的心口,仰起脸来,无声的低语:华宁,华宁,难道在你死后二十年,竟然要蒙上这不清白的不白之冤么而我,竟然没有法子帮你证明,你是清白的 圣德帝毕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一代帝王,他短短的伤心过后,脑中迅速恢复了冷静。 眼前的这一幕,分明是精心策划好的一场戏,不得不说,这幕后策划之人心思着实缜密,连他都一时不察,而堕入其中。 至于这位摄政王,分明是被人拿在手里挥舞的一杆长枪,那人就是想利用摄政王这只锋利无比的武器,将自己皇族的尊严当众打落马下。 而且他选了一个极好的时机,选了一颗极好的棋子,突然当众发难,让自己防不胜防。 这当着满殿文武百官的面前,突然爆出来的皇族丑闻,将会一传十,十传百,在短短数日之间,传遍东黎国的大街小巷,从此他君氏一族,在百姓们面前将会尊严扫地,再也无法抬起头来。 好毒辣的心肠好周密的计划 这幕后cao纵之人,绝对是个不可轻忽的对手。 他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君氏一族,目的是什么难道他是想颠覆我东黎王朝的江山么 想到这里,圣德帝背上骤然浮起一层冷汗。 他立刻提醒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不如先按兵不动,看对方的下一着棋会下在何处。 听了圣德帝的话,小七的眼睛都红了,他的牙咬得咯吱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不相信虽然他从来没见过他的母后,但他绝不相信他的生身之母,会是摄政王口中说的那样的女子 他相信自己的母亲一定是清白无辜的 可是,他要如何证明那中年男子胸口上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狼头印记,他在北曜生活了整整三年,他清楚的知道,每名北曜男子确实有着与生俱来的胎印。 可他还是不信,这跪在地上的陌生的男子,会是自己的生身之父。 大殿之中,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就连摄政王,都没想到圣德帝会这么痛快的承认了此事,不由得怔了一下,神色复杂的看向圣德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然一摇头,想起自己的初衷,提高了声音说道:“既然陛下亲口承认,楚王殿下胸口也有那北曜男人身上的印记,那就请陛下收回册立楚王殿下为太子的成命” 圣德帝神情肃然的看向小七,嘴唇微动,小七眼中热泪盈眶,突然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大声说道:“父皇,儿臣可以不当这个太子,但是请父皇还儿臣生母的清白名誉请父皇明明白白的告诉儿臣,孩儿究竟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楚王殿下,您是不是陛下的亲生之子,老臣已经说得明明白白,您要是还不相信,不妨脱衣验证。这男人胸口上的胎记,就是最有力的证据。”摄政王冷声说道。 小七紧紧咬住了唇,对摄政王和那男子瞧也不瞧,一双眼睛只是直视着圣德帝。 圣德帝五内俱焚,他看到爱子和亡妻被人污蔑,可自己竟然束手无策,在这一刻,他愧对爱子殷殷期盼的眼神,忍不住把眼别了开去。 小七的一颗心登时沉了下去。 “嗤” 鸦雀无声的大殿上,突然响起了一个轻轻的嗤笑声。 声音清脆,竟像是女子发出来的。 这嗤声虽轻,大殿中的每个人都听得极是清楚,正在诧异,就听得一个悠扬动听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不过是区区一个胎记,算得上什么有力的证据” 她的话声中满是轻蔑和嘲笑的意味,听得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脸色一变,暗叫这女子好生大胆,竟然敢公平嘲笑摄政王。 整个乾元殿中,就只有若水一名姑娘,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探照灯一样,齐刷刷的向她看去。 摄政王脸色铁青,他在东黎国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地位尊贵无比,己过花甲之年,这是他头一次被人当众嘲笑和顶撞,而且顶撞和嗤笑他的,竟然是一个小小的女子,他立马鼓起了眼睛,恶狠狠的瞪向若水。 若水在众人的睽睽注视下,不慌不忙的缓步上前,对着摄政王盈盈施了一礼,不卑不亢的说道:“摄政王大人有礼。” 摄政王打鼻孔里哼了一声,瞪圆的眼睛眯了眯,低沉着嗓子说道:“刚才说话的人,是你”话声中含着风暴的气息,两只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 圣德帝心中一紧,他了解这位摄政王的脾气,那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火暴性子,生恐他突然暴起伤人,连忙对小七使了个眼色。 小七立马长身而起,挡到若水身前,把她往身后一拉。 若水却轻轻一笑,莲步轻移,从小七身后绕了出来,站在摄政王身前,和摄政王对面而视,声音清脆的说道:“不错,刚才说话的人是我。” 她不等摄政王再次开口,就指着跪在地上的那名中年男子说道:“请问摄政王大人,您只凭一枚小小的印记,就想证明楚王殿下不是陛下的亲生之子,是不是太武断了您有什么法子能够证明,这名男子的印记是与生俱来的,还是人为制造而来的呢” “你、你说什么”圣德帝失声道。 若水此言一出,大殿上的人所有人全都大吃一惊,视线全都集中在那名中年男子的胸口。 就连摄政王都是眉头一跳,紧紧盯着那男子的印记。 那中年男子脸色微微一变,他抬眼看向若水,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道:“你是羽儿的媳妇吧羽儿果然是好眼光” 若水却对他瞧也不瞧,冷声斥道:“住嘴我家夫君的名讳,岂是你这恶贼叫得的我是何人,更轮不到你来多嘴小七,他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你就打烂了他的嘴巴” 那男子脸色顿时一僵,被若水这股夺人的气势所慑,眼中隐隐露出恐惧之色,紧紧闭上了嘴巴。 小七忍不住看向若水,只觉得她这几句斥骂那男子的话说得痛快淋漓,听得他心中畅快之极。刚才那一股憋闷窒息的感觉一下子消散无踪,他确实很想打烂这男子的嘴巴,非常想,想极了 他把目光冷冷的投向那男子身上,那男子在他凌厉冰寒的眼神注视下,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 “哈哈,楚王妃,你好威风,好煞气啊。”摄政王看着这一幕,差点被若水气炸了胸膛,“你这般威胁证人,以为就能堵得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吗” 如果他不是看在若水是个小姑娘的份上,早就握起醋钵大的拳头,狠狠的教训上去了。 “不错我就是要堵住这天下人的口只不过我堵的不是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而是堵住这里所有人造谣污蔑我夫君的胡说八道之口”若水毫不退缩的和他对视,眼神清澈如水,神情坚定如冰。 老天哪,这楚王妃也太霸气了 对着威风凛凛的摄政王竟然不落半点下风 而且她这几句话显然是在当面指着摄政王的鼻子,叫骂他胡说八道。 在场的官员们有人忍不住对着若水暗暗赞叹,既佩服她的大胆,又为她捏着一把冷汗。 这摄政王是谁啊,是连当今皇帝都轻易不敢得罪的人啊。 这楚王妃怎就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当面和他叫板 摄政王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一丝花白的胡子直往上飘,看着若水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吃了。 若水却理也不理他,走到那中年男子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那中年男子刚要叫“你干什么”猛然间想起她刚才说过的话,立马紧紧闭上了嘴,目光中露出惊惶之色。 若水的目光落在他胸中的狼形胎记上,仔细的看了几眼,然后把他往地上一扔,嘴角一撇,说道:“果然如此” 圣德帝眼前一亮,脱口问道:“水儿,你发现了什么可是有什么古怪” 若水抬起头来,看着圣德帝,一字一句的说道:“父皇,臣媳可以确定,这人身上的狼头印记,压根就不是与生俱来的胎记,而是伪造出来的” 她声音清澈有力,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摄政王却连声冷笑,道:“你说这胎记是伪造出来的楚王妃,老夫活了六十多岁,倒是头一次听说,这胎记还能伪造出来老夫孤陋寡闻,倒要请教楚王妃。” “摄政王大人言重了,请教二字么小女子愧不敢当。”若水微微一笑,朗声说道:“只说这伪造胎记的法子么,却是再容易不过。据我观察,这男子身上的印记分明是受了阳光照射而晒出来的,它的颜色比周围其它的肤色较深,是因为他全身都穿着衣衫,只是在胸口的位置留了一个狼头形状的缺口,然后正午时分位于阳光下晒上一个时辰,三四天之后,这块肌肤的颜色就会由浅及深,慢慢变成褐色,让人乍眼一瞧,会和胎记一般无二。只是这等雕虫小技,却瞒不过我的眼去” 摄政王连连摇头,满脸不信之色,指着那男子胸口,大声说道:“你说这是晒出来的斑你有什么证据据老夫所看,这分明就是胎记” “摄政王大人,您年纪大了,难免会有眼睛昏花看不清真相的时候。”若水一语双关的说道:“您要我拿出证据,这有何难” 若水目光一扫,看向站在圣德帝身后的德喜,温言道:“德喜公公,可否劳您的驾” 德喜满脸惶恐,躬身答道:“楚王妃可折煞老奴了,但教楚王妃有何吩咐,老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自幼便随在圣德帝身边伺候,对圣德帝忠心之极,当年他亲眼目睹前皇后因生产离世之时,圣德帝痛不欲生的情形,对前皇后的人品更是深知,这摄政王竟然口口声声说楚王殿下非陛下的亲生之子,他早就愤恨之极,可他身为奴才,无法宣之于口,只好在心里憋着这股火。 这时突然见若水挺身而出,直斥摄政王之非,登时觉得大为痛快,就算是若水让他去死,他也毫不皱一下眉头。 若水微笑道:“德喜公公,我想要一小碗醋,一根黄瓜和一小杯牛乳。” 德喜马上答道:“是,老奴这就去拿。” 大殿中的人听若水要的这三样东西,都觉得莫名其妙,就连摄政王都瞪大了一双眼睛,疑惑的看着若水。 小七素来知道若水之能,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大是宽慰,同时心中爱极了她现在的样子,只觉得今生能得她为妻,再无所撼。 过不多时,德喜公公已经取来了醋,牛乳和黄瓜,盛在托盘中,恭恭敬敬的双手奉在若水面前。 若水取过黄瓜,挤出汁液,滴在那小碗醋中,又调出一些牛乳,然后抬头,环视了周围一圈,见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莞尔一笑,说道:“现在,请大家睁大眼睛,仔细的瞧一瞧,这人身上的胎记,究竟是不是假的。为了公平起见,我会让楚王殿下和这人同时验证,孰真孰假,大家一看便知。” 说完,她对着那两名立在中年男子身边的侍卫道:“把他拉过来。” 那两名侍卫提起那男子,押着他站在若水身边,那男子跪得腿都软了,身子直打弯,要那两名侍卫扶着才勉强站直,他不知道若水要玩什么古怪的花样折磨自己,脸上不由得露出恐惧之色。 若水却不理他,对着小七温柔笑道:“小七,你也来,解开衣襟,给大家瞧瞧你的胎记。” 小七听她这般说,便上前一步,站在她的身侧,解开外袍,轻轻一拉,露出胸口的肌肤来。 众人一见之下,齐声惊呼。 只见小七和那中年男子并肩而立,两人几乎一般的高矮相貌,最让众人惊异的是,两人的胸前都有一个狼头图案的印记,颜色呈棕褐,几乎一模一样。 若说这二人不是父子,还当真让人难以相信。 就连若水也不由啧啧称奇,暗想,居然能找到和小七这般相似的一个中年男人,来冒充小七的生身之父,这幕后之人也当真是神通广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