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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虎啸狼群(二)

    “朋友?好,很好!此行果然不虚。【】高速”智眼中笑意甚,“难得你把我们当成朋友,那就容我们来为你这位朋友略尽绵力。”他对护在身边的刀郎一点头,一起拨马上前,但他俩却没有直冲而上,反是缓缓接近狼群,而且智也象在寻找着什么似的,仔细注视着狼群的动静。

    女真人见了他们的举动都是大惑不解,不过他们的目光很就被闯入狼群的将和十二龙骑所吸引。

    将一十三人已杀入了狼群,野狼们见有人上前送死,忙头尾相衔的蜂拥包围,想先咬死这十三人。十二龙骑甫一冲入狼群就立即分成两列,每列六骑,前后呼应,其中一列横列一排在前猛冲,把围绕而上的野狼奋力冲散,另一列六人则排成半月阵型,在狼群中如龙卷般不住旋转,不时把溃散的小股野狼围入阵心,等围住野狼后这六人立刻刀枪并施,十二龙骑下手都是既凶且猛,被他们围住的野狼顷刻间就变成了血rou模糊的尸体。

    草原上的野狼捕猎时最喜围攻,先是纠缠不休的追堵猎物,等猎物被堵截包围后再群起噬之,可这些狼群显然未料到今次的猎物会用上和它们相仿的攻势,虽只有十二人竟然也是已围攻为主,一队冲突,一队围歼,用最凶猛的反噬把野狼分割包杀,不断蚕食着眼前狼群。”“

    当然,这些野狼并不会知道,十二龙骑所用的阵势其实正是将当年随着义父围猎时,见到野狼捕猎后心有所悟而创出的阵形──苍狼噬月。

    负责突入的六骑冲撞了一阵,又排成整齐的锋矢一字形向直挺,每位都把龙骑左手钢刀扣在右手平举的枪尖上,他们所用的武器都是由错亲手所造,每件兵器暗藏机关,每柄刀柄末端都有一处爪形咬环,正好扣在长枪枪刃上。钢刀扣在枪尖后不但使长枪攻势增长,而且长枪挥扫之时,钢刀也如风车一般左右旋转,呼啸飞舞着杀向野狼,被钢刀刮到的野狼莫不是被割得皮开rou绽,血rou飞溅,而逃散躲避锋芒的野狼则又被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另六名负责围歼的龙骑包抄堵杀。同样,龙骑的坐骑也在主人英勇身姿的庇佑下忘却了野狼的狰狞,全力载着龙骑在狼群中踏蹄驰骋。

    钢刀转动之际,随着血腥带起了一阵清越之声,仿若龙吟鹰唳,穿刺于接连不歇的狼嚎中,在女真人面前扬起一道骁勇比的人狼血战。

    但真正让狼群和女真人惊慑的并不是十二龙骑,而是将,若说十二龙骑配合默契的冲杀是凌厉勇猛,那将独来独往的攻势就是疯狂凶猛。

    最先冲入狼群的他几乎是一刻未停的往野狼最多处杀去,孤军深入的将不但毫惧色,反倒向扑腾而上的狼群大声鼓舞:“来啊!狼崽子们一起扑上来,将爷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狼扑!”

    野狼猎食,一扑噬敌,血红色的狼扑枪在将手中奔腾翻滚,荡起森森杀机,肆意扑向迎面而来的野狼,将的枪法不但凶猛而且如恶狼扑食般一击必中,每一枪扑扎而出都能准确误的洞穿一头野狼的咽喉,没有一头狼挨得了他一枪,每刺死一头狼将就顺势摇枪一挥,把被洞穿的野狼尸体砸向狼群,随即又迅急的刺入下一头野狼的咽喉,狼扑枪穿刺挥扫之间竟扬起一阵带动着节奏的杀戮,随着狼扑枪的挥舞,数野狼奈的叫出了最后一声惨嚎。

    在将的枪前,似乎永远没有能拦阻住他锋芒的坚盾,一具具狼尸被四散抛掷,虽有许多狡猾的野狼想绕到将的两侧突袭,但迎接它们的却是凄惨的下场,因为将的手中不止有一杆舞动着腥风血雨的丈八狼扑长枪,他的左手还有一柄碧绿色的尺半短枪──蛇咬。

    狼扑杀敌,蛇咬护己,将的二哥错生前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弟弟杀敌时只攻不守的悍狠之性,所以错特意为将打造了专用于防守的蛇咬短枪,这柄尺半短枪小巧易携,半尺枪尖平展如盾,锋利轻薄仿若蛇吻的枪刃后还藏着两枚蛇牙般的倒勾,那些想要偷袭的野狼只要被蛇咬枪击中,立时就会被蛇牙倒勾撕刮的开膛破肚。

    在将狂暴的攻势下,冲上的野狼都被情的隔断了生路,在它们面前只有两种必死的选择,或被凶狠的狼扑枪洞穿咽喉,或被毒辣的蛇咬枪开膛剖腹。

    鲜红的狼扑如狼血般夺目,碧绿的蛇咬比狼睛为狰狞。狼群也好,敌军也罢,在将的眼中,有厮杀的地方就是沙场,以杀止杀恶斗恶就是这位以将为名的男子与生俱来的天赋。左手蛇咬,右手狼扑,耀眼的红芒碧影在这群贪婪凶残的野狼中掀起一场凶残的扫荡。

    女真人都为将的这种疯狂扑杀而望之生畏,他们不敢想象,匹马单枪的凡夫竟敢,竟能独自杀入狼群,还一人之力杀出这种法遏止的气势。

    蜂拥而上的野狼在留下数百具尸体后已变得瑟缩不前,前扑后继的攻势渐渐停滞,将与十二龙骑都没有放过这最佳的进击时机,他们紧紧嵌在狼群中,尤如十三柄直插要害的利刃,进逼!进逼!再进逼!

    就在这时,远处的狼群中忽然传出一声长嚎,一头体大如牛犊的黑狼已越众而出,眼中凶悍的绿芒紧盯着往来冲杀的敌人,前足张扬人立,喉中又响起一阵咆哮的怒嚎,似乎是在鼓催着狼群再次猛攻,在这一阵嚎叫的催逼下,本有些畏缩的野狼又变得凶悍,张牙舞爪的围向了阵中的将和十二龙骑。

    但这些野狼却忽视了不远处隐藏着的另一道杀机,趁着野狼与将酣战,暇旁顾之时,智和刀郎二人已悄悄逼近,开战一始,智就在寻找着这群野狼的首领,随义父狩猎多年的智对狼的习性了如指掌,知道每一群野狼中都会有一只头狼,仿佛军中首领指使着部下征战一般,狼群每次出没捕猎都是由头狼率领指挥,头狼不但会呼集同伴,驱策着它们攻袭猎物,而且只要有头狼在,狼群就不肯半途而废,眼下将等人虽然大占上风,但在数千头野狼的汹涌围攻中却会渐渐精疲力竭,难已久战,何况草原上足有两万余头野狼,眼前的狼群只是其中一支,若所有野狼都被引到此处,那他们一行人就会陷入险境,所以智一直在野狼群中搜索着这只头狼,见这只头狼终于现身,智手中的逐日弩不动声色的指向了头狼。

    这只头狼也似乎察觉到了突然袭来的威胁,警觉的往身周一看后发现了远处不停靠近的智与刀郎二人,它的喉中登时发出一连窜的低吼声,簇拥在它身边的一群野狼听到头领号令,立刻向智二人猛扑而去。

    紧紧护在智身边的刀郎当即从马背上翻身落地,他是狠辣情的杀手,不是冲锋陷阵的将士,所以他专于步战狙杀,不擅骑马冲锋。宽刃锯齿刀被烈日映衬出一片阴冷寒芒,漠然迎向狼群。野狼尖叫而上,但刀郎却稳稳守在智的马前,直到野狼纵身扑近,锯齿刀才斜撩劈出,砍向每一头野狼的头部,他的刀法又稳又狠,只要一出刀就会劈下一头野狼的首级,出刀之后也立刻收回刀锋,继续挡在智与狼群之间。

    野狼不断嚎叫着冲上,又声息的在刀郎面前身首异处的倒下,一刀一狼,死全尸,数十刀后,刀郎面前已是遍地狼藉,狼群不退,他也屹立不动,出刀,斩首,回刀,坚守。

    渐渐的,锯齿刀上闪烁的寒芒已被血污逐渐掩盖,但这柄刀却变得愈发沉稳迅速,多的狼首被挥斩落地,因为这柄刀和它的主人一样,需锋芒照耀的万人瞩目,只需悄声息的隐藏暗处,用喷薄的鲜血抚平过去深不见底的伤痕,守护着身后那位能让他安宁的少年。

    立在远处的纳兰横海一众女真人早被这场厮杀惊得心神震荡,将的疯狂猛攻,十二龙骑的围杀反噬,刀郎的一刀两断,这一战可算是他们生平前所未见的激烈。虽然女真人并不想袖手旁观,可眼前的厮杀已让他们在目眩神迷中忘了冲上救援,而且他们心里也隐隐觉得,若是他们加入战团,只怕反会扰乱这十五人得心应手的攻势,这种一掠而过的念头虽让女真人感到沮丧,但他们心中涌现得多的却还是对这十五人的惊讶钦佩。

    女真人在观战的时候,狼群中的头狼也在死死盯着智与刀郎二人,它仿佛已惊觉到最大的威胁并不是来自远处的将和十二龙骑,而是离它只有数百步之距的智和刀郎。

    头狼狡猾的眼神在这两人身上紧紧扫视,当看见被刀郎砍成两段的同伴时,它的眼中泛起愤怒的绿芒,喉中一阵嘶吼,但头狼凶恶的眼神只在刀郎身上停留了一霎,很又移向了一直稳坐马背的智,也许是狼性中的警觉,它忽然觉得智才是真正威胁到它生命的敌人,望向这名一动不动的白衣男子时,却发现这名男子也在紧紧盯视着它,同样冰冷的注视,但已分不清谁才是真正的猎物,头狼轻轻抓挠着脚下草丛,微一犹豫后慢慢逼近了智,不知为何,也许是这男子锐利的眼神使它感到了焦躁不安,头狼忽然想要亲自捕杀这名白衣男子,随着头狼的举动,一直护着它的几十头野狼也簇拥着首领一起向前。

    草丛被头狼的利爪踏出一道谨慎的脚印,它又一次望向了猎物的双眼,当两道眼神再次锋芒相对时,头狼心底陡然升起一阵莫名的颤栗,这名男子的眼神深处竟带着比它彻底的杀气,寒冷而又情,狼眸中虽也有着对猎物的贪婪和捕杀前那一霎的凶残,可在这名男子的双眼中还透射着一道凌厉的冷酷,虽然他仍是一动不动,但智的眼神却让头狼感到一种恐惧的熟悉,因为这种势在必得的杀意和蜃伏的宁静,竟和头狼每一次扑杀猎物前的蓄势待发一样残忍。

    只是一瞬间,头狼突然醒悟到自己才是眼前之人守侯多时的猎物。在这一阵惊觉中,头狼眼中凶狠的绿芒迅速黯淡,惊恐的低嚎中,它已在悄悄后退,身边的野狼察觉到首领的不安,急忙让出了一条退路,就在头狼想要退入同伴之中时,却发现智眼中似乎浮现了一丝冰冷笑意,头狼虽然并不懂得人的表情,可望着这名仿佛比狼为冷酷的男子,这头狼中之王忽然感到一阵绝望,因为智的冷笑就是把猎物致于死地时的心满意足。

    智手中的逐日弩已在此刻激飞而射,他等的就是这一刻,头狼一直隐于狼群深处,即使是在它缓缓逼近时身边也有数十只野狼守护,只有在它察觉到杀机而想要后退时,它身边的野狼才会让出这一霎的空隙。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逐日弩在野狼为首领让出的空隙中穿越而至,疾射入头狼的左眼,不等惨嚎从头狼口中传出,第二支逐日弩又极的离弦而射,深深扎入了它的另一只眼。

    两箭射出后,智又端坐不动,凝视狼群,他本就不想杀死头狼,因为他知道狼群都对头狼极为忠心,若是头狼被杀,所有的野狼都会拼命为首领报仇,不死不休,但头狼若是受到了重伤,那野狼群就会陷入进退不得的慌乱,所以射瞎头狼才是智的目的,也正是因此,智一直在静侯一击而中的良机。

    被射瞎双眼的头狼痛彻心肺,不停的辗转翻滚,连声惨嚎,眼中涔涔渗出的血水在草丛中印下道道血痕,它身边的野狼惶惑不安的围在四周,有一头野狼想要接近首领,却被痛极发狂的头狼一口咬死。

    野狼们顿时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连围攻将与十二龙骑的野狼们也不再冲上,嚎叫着退至首领身边,呜呜哀呼,听到同伴的呼唤,头狼抽搐着起身,挣扎而立,似乎是在搜寻着仇敌般四处转动着脑袋。

    将和十二龙骑见狼群退散到一边,知道它们必是中了智的手脚,于是十三人也一起策马赶回智的身边,等待着狼群的举动。

    “不用打了。”智平静的说道:“受了重伤的头狼还在犹豫,不知是该反扑还是逃逸,我们趁它们慌乱的时候立刻动身,离开此地,五弟,你带着女真人先走,我和十二龙骑断后。”

    女真人这时已对熟知狼性的智心服口服,听了他的话后纷纷点头,此处离他们的驻地只有十余里,只要再往前逃出数里就可让族人前来接应,躲过此劫。

    他们正要准备动身,将却高声道:“四哥,你和他们先走,我最讨厌的就是逃命,尤其是被一群畜生追着,还是先杀个过瘾再说!”

    “你还没杀够吗?”智知道将不愿被狼追着跑,只得劝道:“五弟,先走吧,这口气四哥会帮你出的。”

    “不如现在就让我出口气!”将笑着又向女真人叫道:“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被狼缠了十几年吗?因为你们害怕!在这个世上,只有被人宰的狼,没有被狼追的人!”不等智阻拦,将已拍马上前,对着静伏不动的狼群疾冲而去,野狼见这名杀了它们许多同伴的男子又冲杀而上,也是一阵惊慌,有几匹野狼大着胆子冲上,却被将挥枪挑飞,只是一转眼间,将再次杀入了狼群。

    十二龙骑见将又要开杀,他们自然也不甘落后,正想冲上去帮忙,不料将已在狼群正中勒停了战马,望着身周扑上的野狼,将长枪斜指,在地上划圈成圆,高喝道:“女真人!学着点,妻儿欢笑之地岂容野狼肆虐,看清楚了,狼入此圈,有死生!”

    被将这一举动震得目瞪口呆的女真人哪还接得上口,倒是智被这弟弟给气得满脸铁青,却也只能可奈何的叫苦:“改不了的臭脾气!这种抖枪成圆的打法最耗体力,有个闪失怎么办!早知这样就不该带他来!”

    野狼群中,将手中长枪盘旋成圈,抖枪成圆,在身周荡起一道生死之界,这一次,他没有用蛇咬短枪,只是尽情挥舞着狼扑长枪,所有攻入这足有丈余圆围的野狼都被他送入黄泉。

    狼尸在将身周越堆越多,越叠越高,比野狼的凄叫震颤人心的是将的豪情狂笑。

    似乎是被同伴临死前的惨叫触动,受了重伤的头狼在狼群中蓦的站定,忽然引颈向天,长声嗥叫,众野狼见了首领的举动也一起仿效嘶呼,一时间群狼齐嗥,凄厉长啸,声彻草原,震人心魂。

    野狼仿若厉鬼嘶呼的一齐尖嚎听得女真人闻声色变,他们都知道,野狼的这阵嚎叫预示着殊死一战的决心。智等人也一起紧握兵刃,准备冲入狼群救出将。

    将胯下坐骑被这阵狼嗥吓得连声哀嘶,惊惶的踢踏着四蹄,但将却被这阵嚎叫激得凶性发作,见野狼都已伺伏身周,弓背沉腰,蓄势待扑,他却是毫惧色,手中长枪笔直插地,猛得一提马缰,硬生生把跪伏屈膝的战马勒得人立而起。

    野狼群中,战马扬蹄,长枪撑地,勇将含威,虎视狼群。

    正要冲上接应弟弟的智见状忽然停下,似是心有所感,他脸上陡然飞扬起一抹自豪而又缅怀的微笑,“看,这是义父教我们的勒缰立马术!只有真正的惧男子才能学会的勒缰立马,虎啸沙场!”

    稳坐于鞍的将狂傲而笑,挑衅似的环视狼群,突然仰天咆哮,声如虎吼,杀气澎湃,响彻长空。用畏惧的怒啸尽情畅诉着战世雄风,止歇的虎啸声在狼嗥中激荡穿梭,狼嗥凄厉,虎啸威猛,狂暴的乒着身侧所有野狼。

    想要乘隙冲近的野狼竟被将这阵狂吼惊得毛发倒竖,四肢酥软,这些草原狼虽然凶残贪婪,但何曾见识过真正的虎豹咆哮,狼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呜咽之声,就连头狼也被啸声惊得全身发颤。

    藐视狼群的虎吼声中,十二龙骑早被将激得血性大发,他们一起纵马冲上,也学着将的样子戳枪勒马,放声咆哮,一十三人呼号相应,如战鼓激昂,在野狼群中龙吟虎啸。

    一声又一声的狂啸,仿佛象一群从蛮荒中走来的古之凶兽,咆哮发威,向狼群发起最狂野的挑衅和示威,

    野狼的眼中都流露出了惊惧之色,这一阵凶暴的狂嚎让它们全身激灵,胆怯不安的望向了头狼,头狼的双眼虽被智射瞎,不能视物,但它鼻翼中不断闻到同伴尸首上散发出的血腥之气,耳中也一直回荡着威威虎吼,在它心底掀出了深深的恐惧,这次的猎物太可怕了!它受伤后的凶性突然消尽,凄厉的嘶嗥化为了急促的粗喘,头狼焦急的闻着身周气息,分辨着来去之路,只是稍一犹豫,头狼忽然悲嘶一声,往远处急逃而去,野狼们见首领逃窜,也紧跟着它怆惶而退,不绝于耳的凄声呜咽中,被震慑得斗志全消的野狼发疯似的亡命而逃,只留下茵茵碧草间的遍地狼尸。

    从不肯放弃猎物的野狼群竟被吓退,被这一幕震慑住的不但是这群野狼,还有三百余名女真人,受草原狼十几年sao扰之苦的他们怎见过这等豪壮,呆呆望着傲立狼尸,恍若凶神的将,女真人已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崇敬的眼神迎接狂笑而来的将。

    将策马回到智的身边,智没好气的低斥道:“都当爹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楞头青的脾气!”

    见四哥生气,将摸着脑袋哈哈一笑,又瞟了眼怔怔而立的女真人,手中狼扑枪一点身后堆叠如山的狼尸,向纳兰横海高喝道:“小家伙!去替将爷数数,看看将爷一共宰了几头狼!”

    纳兰横海羞窘得满脸通红,他虽然心高气傲,却最服英雄好汉,心里早对将大为折服,讪讪一笑着走开。

    智气结道:“你也好意思?跟个孩子斗气?”

    “也比我们小不了几岁,瞧他这年纪,说不定还要大过小七,既要结盟,就该给他做做规矩。”将一战折服了女真人,大为得意。

    智气道:“你怎么不去给小七做做规矩?”

    “小七,算了吧!”提起猛,将立刻变得精打采,“哪敢得罪那小祖宗啊,他给我做规矩还差不多。”

    “那你也别欺负纳兰横海。”智低声道:“他还是个孩子,很干净的眼神,小七的年纪或许还没这纳兰横海大,但小七已经历了太多的仇恨,所以他的眼睛里有着与稚气不符的暴躁,有生之年,希望我这个哥哥能抹去小七眼中的狂暴。”

    智叹了口气,回身一看,却见纳兰横海真的老老实实的跑过去数狼尸,忙拦道:“你还真要去数?别管这狼尸了,先回你们的驻地,我弟弟就是这爱耍人的脾气,你可别跟着他一起疯!”说着又奈的瞪了将一眼,却也拿这魔头计可施,只得招呼众人动身。

    将得意的向十二龙骑一挤眼,凑到他们身边嘻嘻哈哈的欢声谈笑,女真人们已把将视为天神,也围拥着他们大声赞叹,一路谈论着赶往驻地。

    纳兰横海紧随在智和将的身边,一个劲的夸赞将的英勇,将见这一身傲气的女真少年此刻已是心悦诚服,也不再挤兑他,笑着道:“我这两招不算什么,不过宰了几头小狼崽子而已,我家七弟才叫厉害呢!虽然和你一般的年纪,却敢一个人冲进五千人的血战刀军阵中横冲直撞,杀得那群反贼哭爹喊娘,那才是真正的猛将!”

    一听说这世上还有比将勇猛之人,女真人们都拥了上来,围着他们不住的询问这位猛王之事。

    智见这些女真人性子淳朴,又是问起爱弟之事,心中倒也欣喜,便和他们一路谈笑而行,这些女真人在向他们十五人打听猛的生平事迹时却也忍不住有些纳闷,不知那位方才还面不改色刀斩野狼的刀郎为什么一听到猛的名字就立刻面人色,眼中还隐隐生出惧意,女真人心中不禁暗想,老话说得好,果然‘天外有天,强中有强中手!’连这面冷手狠的刀郎都对猛如此畏惧,可见这位猛王确实是位当世英雄。

    不过女真人并不知道,其实不但是刀郎饱受猛的蹂躏,就连十二龙骑也常被一玩起来就六亲不认的猛欺负,只不过十二龙骑要比刀郎精乖,而且他们十二人又都是骑军,每次只要一见到猛的身影就立刻拨马转身,落荒而逃,所以痛不欲生的倒霉下场都是留给较为木讷的刀郎承受,虽然刀郎痛定思痛中也曾向十二龙骑请教骑术,可十二龙骑知晓了他的用意后又怎肯倾心相授,除了教他上马下马,骑马慢行外便人人推说另有要事,十二人一齐作鸟兽散,毕竟这世上逃得的丧家犬好找,跑得慢的替罪羊难寻。

    纳兰横海和将等人聊了一番后又跑到了智的身边,一脸钦敬的问:“智王,你的弓射太厉害了,离着几百步都能射中那只头狼,你能教我吗?”

    “当然可以。”智和颜悦色的点头道:“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又怎会拒绝朋友的要求。”

    纳兰横海听了满心欢喜,又问道:“智王,你是怎么找出那只头狼的?其实你一箭就能射死它是吗?但你不愿惹得野狼发狂所以才故意不肯一箭射死它的吧?你怎么会对狼的习性这般熟悉?还把它们的意图猜得这么准,这大概就是汉人常说的料敌机先的兵法吧?智王,我还想向你学学这种本事!你也教教我好吗?”

    “小兄弟,其实我并没有太多值得你学的本事。”智向这不通人世险恶的少年淡淡一笑,“因为我所知道的都是这个世上最丑恶阴暗的事情,我擅长的只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阴谋诡道,而不是能造福苍生的治世之术,你这样的年纪就好比是一块未经雕琢历练的纯朴美玉,所以不该由我来指点你的阅历,也不配教你人间道理,因为这世上还有许多美好事物等着你去拥有,红颜笑,天伦乐,知己友,山河游,这些欢乐才是你该紧紧把握的,若你象我一般把自己染黑,那你这块美玉最终只会玉碎红尘,而非韶华一生。”

    纳兰横海顿时愕然,这已是他今日第二次为智口中之言感到震惊莫名,不知智为何会说出这番话,但当他望着这位自诩为恶人的智时,却又觉得智深邃的眼中还带着一股期许的善意,而这种期许就象是他父亲和叔叔望着他的眼神一般慈和。

    纳兰横海满心疑惑的问道:“智王,为什么你要把自己说成恶人?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你坏?”

    “真正的恶人是看不出的。”智摇头道:“走吧,该去见见你的族长叔叔了,但愿他不会令我失望,否则你就会很失望的发现我果然是个恶人了。”说完后,智忽然催马上前,独自骑到了一旁,再也不和旁人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