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慢慢说,别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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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周府回来,琉璃还想另谋他法。 比如再拿好话说动端王;又或者让谢宜华的母亲谢老夫人再劝劝周老夫人。 “实在不行,等周老夫人送我去见到浣云小姐,想办法助她先逃出来再从长计议。”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长心眼。” 宝瓶嗤之以鼻。 “与其担忧别人,不如先担忧下你自己。” “我自己?” 琉璃最近只觉得各种顺心如意。 当然日子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端王的柔情蜜意,自然想起来都要偷笑。 “短短两个月内,遇险、被设计,被绑票,被妖灵摄魂……你不觉得自己实在很倒霉?” 宝瓶曲指向她列数完毕,顺手朝她额角一戳。 “就算其他的无能为力,那几个穷极无聊只会嫉妒别人的小蹄子,你就不想惩戒惩戒?” “夏纫紫么?算了,她也怪可怜的。” 同为抽到下下签的人,琉璃很能感同身受那种沮丧。 “更何况,也是因为蕙兰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她们才会误会。” “蕙兰?事到如今你还叫得这样亲热?” 琉璃叹了口气。 “我是习惯了。毕竟,我们从前是非常要好的手帕交。” 两人从小相交,杨蕙兰兴起“兰心诗社”时,头一个邀请的就是琉璃。 完全不介意琉璃不通文墨,毫无文采。 每回诗社,别人会取笑琉璃平平无奇的诗作,杨蕙兰就护着她。 琉璃也不明白,这样要好的两个人,为什么突然就会疏远得连路人都不如? 算起来,也是从三年前开始的。 她只能认为,是自己私自前往扬州坏了名誉,才被杨慧兰嫌恶了。 对她的说法,宝瓶唯有冷笑。 “头一个邀你入社,难道不是为了要你出银子么?” “不不,我其实没去过几次,也没有每回都交社费。” 也就是出刚起社时,给了杨慧兰一张三千两的银票。 “所以,像你这样的金主,她怎么能让别人的闲言闲语吓跑呢?” 宝瓶叹了口气,摇摇头。 “看来只有把你快快嫁给宋家表哥,我才好放心。” 琉璃不太喜欢这个玩笑。 “你怎么竟和阿丝一样爱胡说八道?” 照阿丝的说法,琉璃之所以被绑票,完全是同端王走得太近树大招风,还是表少爷安稳可靠。 “说到阿丝那丫鬟,你也该好好管教下了。” “她也只是为我着想。” “不,我是说,前阵子我路过你屋外,瞧见她一个人在屋里翻找什么东西。” 琉璃并不以为意。 阿丝本来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在屋里翻找东西当然也是因为伺候她。 “不过你是什么时候瞧见的?” 这一个多月来,宝瓶几乎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也只是在屋里吃吃水果。 上次她嚷着要出府被拦下后,宋氏担心再出意外,特地派了两个得力的仆妇守在门外,确保她能安心静养。 她怎么会跨过好几个院子,路过琉璃的屋外? 作为回复,宝瓶只是翻了个白眼。 “我说是就是,啰嗦什么!” 琉璃还要再说,忽听门外一声轻响。 接着阿丝就急匆匆走进来禀报道: “珍季祥来了个伙计,求见小姐。” 琉璃来到偏厅,果然瞧见老鸹叔愁眉苦脸地站在门边,看见她时眼睛几乎放出光来。 “三小姐!” 说着单脚就朝前跳了两跳,险些撞到边桌。 “老鸹叔,你先坐下慢慢说,别心急。” 可老鸹叔说的这件事却的确十分紧急。 原来季府每年冬天施粥,一向都是由商行的几位管事共同出面打理。 今年琉璃提出主意后,商行那边就说全权交由“珍季祥”做主。 这种甩手不管,当然包含了对琉璃自作主张的不满,想给依仗东家小姐之势越权的“珍季祥”一点好看。 偏偏“珍季祥”的王掌柜一病不起,已经许久不到铺子里来。听老鸹叔等禀报后,也只说一切听三小姐安排,你们好好做事。 “珍季祥”如今还在的伙计里,老鸹叔算是领头的,还有几个老伙计也能顶事。 “但是全城施粥这事,我们可从来没经过手。” 老鸹叔一脸为难,琉璃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也不难。前些年怎么施的,照葫芦画瓢就是。” 听她这样一说,老鸹叔就更为难了。 “三小姐你是有所不知。在哪几个街口搭粥棚,需要先拿到官府批文。这其中的关节原本一向由刘管事打点,我们去了好几次,至今只说要层层上报等待批审。立冬日可近在眼前哪!” “那就请刘管事帮忙疏通。” “小的原也这样想。不巧刘管事被派往外地收账了,年底才能转回。” “立冬还未到,今年怎么这么早就去收账?” “小的不知,只知道是表少爷的安排。”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把表少爷三字咬得特别重。 “我知道了。回头我会请表哥设法安排,尽早拿下批文。” 琉璃看看老鸹叔变化微妙的脸色,有些惊奇: “还有别的难处么?如果是银钱短缺,就直接到商行账房那里从我名下支取就是。” “银钱还是小事,我们珍季祥虽然这几年不景气,可烂船拆了还有三两钉哪。” 老鸹叔自己说着,自己先觉得不吉利,连忙朝地上啐了两口,又朝脸上刮了两下。 “这可真是急糊涂了。三小姐莫怪,莫怪!” 季家是海运起家,老一辈伙计把水手们的忌讳也延续了下来。 如“翻”、“沉”、“烂船”这些字眼都是忌讳用的。 琉璃自己并不介意,只是突然想起那条沉水的河灯,心里有些不舒服起来。 “如果不是缺钱,那么是缺人手么?” 她想了想,这时节各铺子都忙,也不好抽调人手。 “那就拿钱去雇几个短工好了。横竖多给些钱,也不算什么难事。” 老鸹叔苦笑一声。 “三小姐说得对,能用钱办妥的自然不算难事。难就难在——” 他只有一只脚,没法跺脚,只能敲一敲手中的拐杖以表心头郁结。 “咱们现在,是捧着银子却买不到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