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他的命掌握在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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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享受了一会儿掌下的轻颤。 突然手一松,让她整个人跌到了地上。 “赶紧动手!”他说。 琉璃只觉得脸上划过什么东西,是他丢过来的。 拽在手里摸了摸,突然意识到:这凉凉滑滑的,却是从自己裙子上撕下来的丝绸。 “撕成三指阔的条,越长,越完整越好。”他又说。 琉璃怔怔地,按照他的吩咐撕了几下,这才反应过来。 凭什么她就要这样任他轻薄,又听他指示? 似乎察觉到她的想法,小八冷哼一声。 “若是我死在这里,你以为自己还活得了?” 不等她回话,又低笑:“莫非,你是打算与我同死在这塔里,日后被人发现,也算是桩殉情的佳话” 琉璃啐了一声。 “你到底把端王怎么样了” “还在担心你的好王爷?”他低笑,“那么你就更应该听我的话了。” “凭什么?” “乖,相信我。” 黑暗中,他懒洋洋地地吁了一声。 “他的性命,就掌握在你手上了。” 琉璃犹豫了片刻,决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边撕,一边心里把这边这个男人诅咒了成千上万遍。 她十指纤纤,生来不沾阳春水,才撕几下手指就勒疼了。 “难怪啊,难怪!” 黑暗中的男人倒是悠闲自得,完全不像才受了伤的样子。 “难怪什么?”她忍不住问。 “难怪当年妹喜爱听裂帛之音,果然十分动听。” “我看你倒像夏桀……” 她把撕好的布条丢给他,只听见黑暗中悉悉索索了一阵,想必是在包扎伤口。 接着又听他倒抽一口冷气,想必是自作自受。 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你身上带的有火折子吗?我去把灯点燃。” 黑暗中的人沉默了片刻。 “没有。” 她想了想,扶着墙站起来。 “你要去哪儿” 男人的声音有些粗鲁,还有些……不安? “我记得,第四层的佛龛里,有一颗孔雀暖玉。用它也能勉强照亮。” 灵塔八面皆墙,就算捱到天亮,这里也照不进一丝亮光。 所以及时找到光源,摸到门出去才是正经。 “也好。” 小八迟疑了一下。 “等等,我同你一起去。” 一阵听上去手忙脚乱的动静之后,他热烘烘的躯体突然压了上来。 “扶好我。”他说。 不由分说的,就把胳膊环过她的双肩。 琉璃念过三年家塾,知道孟子说过,嫂溺,叔可援之。 所以,看在眼下他身负重伤的份上,她就暂时忘记男女大防吧。 救死扶伤,胜造七级浮屠对不对? 只是,隔着重重衣料,她仍能感觉到他的线条有多么粗犷紧实,体温又有多么灼热。 如果是端王那种温雅如玉的美男子,一定不一样吧。 这个念头刚刚浮起,就被她惊慌失措地压下去了。 她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想到端王呢? 天啊,真是太亵渎了! 觉察到小人儿的颤抖,小八不满地哼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 “我明白了。”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间,摩挲了两下。 也不知是安抚,还是威胁。 “又在担心那位王爷?” 虽说不是担心……不过的确同端王有关。 琉璃片刻的迟疑,被小八当成了默认。 “你同他才相处了多久,就这样牵肠挂肚了?”他嘲笑道。 他略一侧身,就把她堵在自己与石壁之间。 一只手枕在她颈后,另一只手撑在她脸旁。 是不是如果她说错什么,就会被一拳打进墙壁里?琉璃胆颤心惊地想。 “还是你也做起了那些娘们的美梦,被抬举了一回就妄想起王妃的宝座了?” “你,你不要胡说!” 琉璃又羞又气,觉得全身血液都涌上了脑袋。 不只是因为他这样粗鲁的盘问,也不只因为这个诡异的盘问姿势。 只有她自己清楚。 他的问题,有多少刺中了她心底对自己都不肯坦白的秘密。 不,她当然不是垂涎王妃的宝座。 只是…… 那样高贵而温柔的男人,对她又是那样关爱亲切。 教她怎么不心生贪恋? 眼下,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贪心,也第一次正视到自己与那个人之前至少隔了一百万个不可能。 琉璃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你哭了?” 他的手指擦过她的泪痕,声音流露出不满。 “被说中心事了?” “我,我才没有……” 没有嫉妒宝瓶 没有流连他的温柔? 没有借机把三天延长到五天? 她再也无法否认,只能让眼泪不断流淌。 “真是让人伤心啊,琉璃小姐。” 男人的指尖拈起泪珠,在她腮上留下一个个冰冷的印记。 “一日夫妻百日恩。如果眼下换成我在他的处境下,你……也会为我这这样流泪吗?” “我……” “会?还是不会?” 他穷追不舍,好像要把她的真心从身体里榨出来似的。 “不,绝不会!” 尽管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还是倔强地扬起脸来。 “这么无情” 他低笑一声,忽然松开了所有的钳制。 “走吧。” 他们来到第四层塔室,那颗孔雀暖玉果然正荧荧发光。 不过要怎么把它从佛龛上弄下来,倒是件麻烦。 琉璃正想着,却见小八走上前去,手中亮光一闪。 “你,你,你怎么……” “啰嗦!” 他转过身来,手掌上已然托着那颗鸟卵大小的宝石。 “佛祖有好生之德。借他一点光亮,是不会让你死后堕入阿鼻地狱的。” 琉璃微微张着小嘴,仍是一副被惊呆的模样。 “你,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终于红着脸叫出声来。 青光浅淡,但足以照出男人矫健的身躯。 他上衣已脱,下身仅着一条章丹色的长裤。雪白的中衣胡乱掖在腰间,衬得那一身起伏的线条更显邪魅。 “你有什么不满么?” 他低头看看自己,唇边勾出一抹诡笑。 “我受伤了,不是吗?” “你,你,你身上根本就没有伤口!” 她又羞又怒地指出这个事实。 至少从他“坦诚”的部分看,完全没有受伤的样子。 她以为用来包扎伤口的布条,正牢牢扎在他的左膀上,也没有透出任何血迹。 “有些伤,是外表看不出的。” 孔雀暖玉的青光射在他的脸上,照出一副花纹狰狞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