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最后的危机

    河阴县的黄河渡口，几条小船摆在岸边。【】彭杰带着心腹弟兄，向段婉曦一行人送别。

    “这一路，多亏了彭大哥照应，小妹感激不尽！”

    “二小姐休如此说。就算冲着家父的面子，我也应该帮你们一把的。”彭杰说着，又瞥了一眼燕无双。燕无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段婉曦道：“只怕令尊要是知道了这事儿，不会轻易放过你呀。”

    彭杰笑道：“参与此事的都是我的心腹弟兄，我不会让父亲知道的。说句杀头的话吧，如今时局纷乱，最终能定天下之人，非汤公莫属。家父虽然忠于朝廷，也知道这个理，想来不会太过计较。但愿他日汤公起兵，你我不要在沙场上兵戎相见。”

    段婉曦叹道：“真到了那个时候，各为其主，怕也没办法。恩师的栽培，婉曦没齿难忘。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必退避三舍，以为报效。也请彭兄多多开导令尊，早日弃暗投明，实为万幸。”

    彭杰点头道：“有机会，我会的。”又对薛施雨道，“贤妹，珍重。”

    薛施雨道：“怀英哥，你也保重。帮我问义父安好。”薛施雨认义父的事，段婉曦在路上已经跟彭杰说了，彭杰对这个十五岁的小妹也很是喜欢。但恨军中人多眼杂，还没机会单独说说体己话，只好在临别的时候交代一句，待日后相聚再补上了。

    彭杰点头应了一声，对众人道：“好了，时间不早，请各位登船吧。我等就此告辞！”

    段婉曦众人向彭杰和心腹弟兄们行礼作别，纷纷登船而去。

    “无双……”彭杰叫住了正要离去的燕无双，再次投去深情的目光，“帮我照顾好雨儿meimei。”

    燕无双淡淡地答道：“我理会得。”

    “还有……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燕无双沉吟片刻，“嗯”了一声，转身上船。

    艄公们撑船离岸，向河心驶去。燕无双回头望向岸上，只见彭杰呆呆地立在原地，深情地注视着自己。燕无双下意识地举起右手，轻轻挥动。望着渐渐消逝的身影，燕无双突然心头一阵感激，鼻子一酸，几滴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地落在甲板上。她没有想到，她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寒鹰”，有一天也会为一个男人而落下比油还金贵的眼泪，而且来得这么快。这个月，她刚满十八岁。

    就在段婉曦一行人大闹京师，从关中一步步设法巧妙躲过官军搜捕，脱离险境的同时，晋阳方面也因夜闹京师事件，而面临着起兵前最大的一次考验。

    自从段婉曦、杜君雁先后离开晋阳前往京师，段思廉就加紧了同河东豪强大族及以晋阳宫监封一平为代表的文职官员、右屯卫大将军卫孝节为首的驻军将领动员工作，同并通过段宇璜将段氏心腹人才安插至晋阳的各大要津，借突厥和马邑叛军侵扰之机，加紧训练军队，囤积粮草，完成各项起兵前的准备。

    对王威、高君雅等朝廷派来监视官员的处理十分玩味。段思廉在成功将二人分开后，又启动杜君雁临行前留下的锦囊妙计，于元宵大闹京城的第三天上，设局栽赃嫁祸，制造其勾结马邑土豪刘茂忠和突厥人的假象，以通敌罪名逮捕了高君雅，并召集晋阳官员决议将其处死。郡丞王威虽然为高君雅鸣冤，但胳膊拧不过大腿。段思廉故意卖了个人情，免去高君雅一死，但仍制作了详细的案卷材料，命人解赴京师。

    二月初，朝廷派刑部尚书骨仪、内史令景廉、内史侍郎马伦与左侯卫大将军田雄率军一万，就段宇飞姐弟私通反贼，大闹京师，作乱关中之事前往晋阳问罪，并命虎牙郎将宋老生做好平叛的准备。段思廉因时机尚不成熟，除命段宗扬秘密准备使用武力之外，优先依靠和平手段解决。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态度反复询问，确认了段家姐弟的谋逆行为后，“震怒”不已，吐血病倒。段宇璜代父亲叩首涕零，具结悔过。段思廉醒来后，不顾重病在身，还叫嚷着要亲自带兵去捉拿逆子，被马伦等官员劝住，还在景廉、骨仪面前说了不少好话。由于尚未掌握段思廉与子女通谋的罪证，郑泽慷的一面之词不足为凭，两人只得决定暂不捉拿段思廉，留下仔细调查。段宇璜又报告了高君雅的事，骨仪大惊，留景廉、田雄监视晋阳，自己率人南下追赶囚车。当他赶到的时候，高君雅已经被“盗贼”所杀。

    正当骨仪想就高君雅被杀一事向段思廉问责时，刘茂忠再度派兵南下袭扰，兵锋直抵晋阳。段思廉为表忠心，不顾“重病”在身，“带病”与段宗扬等人率军奋力抗敌，终于击退敌人。经此一役，景廉、骨仪二人虽然仍对段思廉将信将疑，特别是景廉，仍然相信郑泽慷所言非虚，但也投鼠忌器。突厥和刘茂忠压力在此，没有段思廉父子，河东不保。段思廉再次诚恳地向钦差告罪，还用和段宇璜主动停职候审、交出兵符印信、写下告罪请辞奏疏和断绝父子关系的血书等方式向朝廷表忠。内史侍郎马伦也极力为段思廉开脱。景廉、骨仪无奈，只收了这些东西，令段思廉停职候审，由临田雄和刘弘毅分别暂代二人的职务，接管晋阳防务和行政事务，然后回京复命。

    段思廉假痴不癫，忍辱负重，作出巨大让步，终于成功化解了起兵前最后一次危机，为等候段婉曦众人返回晋阳争取了有利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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