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阿尔文城往事
阿尔文城经过这几天不眠不休的积极备战，虽然不敢说是固若金汤，但也是铜墙铁壁。· 而阿尔文城的城主霍德华·阿尔文更是已经独自一人在希尔文城的东城墙上站了一天一夜...... 这个即将步入晚年的老将就这么独自矗立在城头，看着夕阳落下，朝阳升起，灰褐色的战甲披在身上，而沉重的战盔却被他取下来拿在手上，露出了霍德华城主刚毅、坚强的面容！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花了半生光阴去宿卫阿尔文城的老城主其实并不是阿尔文城的人，甚至于他原来的名字其实也并不叫作霍德华·阿尔文。 当年，一个无名无姓的孤儿只身一人来到阿尔文城，被城中的一户人家收留，那是一个慈祥和蔼的中年妇人，她的丈夫战死沙场、同一天，她的孩子也因难产没有保住...... 霍德华自然是她丈夫的名字，而她那个没有来到人世间的孩子应该也会叫做霍德华。 霍德华是一个很优秀、但又不是那么优秀的孩子！他在还小的时候就体现出了远常人的聪慧，以及卓越的学习天赋。小霍德华在妇人的教导下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小小年纪就能做到明是非，且勤奋能干。 但是，霍德华的身体素质实在是太糟糕了！常年的饥饿和流离让他的身体素质远远低于普通人家的孩子，并且他还被检查出来不具备感知魔法元素的天赋！ 这样的孩子生在这样的世界，简直就是一个灾难！小霍德华原本会是一个很不错的苗子，只可惜他生错了地方！ 而最悲哀的是，小霍德华很聪明！他深切的明白自己的缺点和不足，他的聪明让他的日子过的无比痛苦。童年的霍德华曾对着阿尔文山谷的落日哭过！霍德华觉得，太阳落下了还能升起，而他是没有明天的...... 相比起来，小霍德华更愿意浑浑噩噩的长大，然后做一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 就这样。小霍德华在痛苦中长大，他比所有人都要努力，也比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将来，他应该会能为一家店铺的伙计、又或者是账房先生之类的。也许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自己经营一家小店，当一个老板什么的...... 直到有一天，已经成为了一个老妇人的女人拿出一把铮亮的长刀，轻声告诉已经长大了的霍德华：“去参军吧，这是我丈夫当年用过的武器。现在我把它转交给你！孩子，去参军吧！” 霍德华接过这把锋锐平凡的长刀，愕然了半响。·看着老妇期盼、凄苦的眼神，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但他还是重重的点头：“娘，等我回来！” 第二天一早，霍德华就带着简单的行礼去平民区另一头的军营报到了！ 其实，霍德华在那个时候应该是要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讲...... “娘！我的身子条件这么差，怎么当兵？” “娘！我走了，您怎么办？” “娘！我帮教私塾的埃文先生代课，他还欠我三枚银币。” “娘！我给您买的药吃到月底就没了。记得去西街的布伦大爷那里去买。虽然要您多走两步，但是布伦大爷答应会给我便宜十枚铜币。” “娘！床下面垫的褥子要记得常拿出来晒晒，您的身子骨也老了......” “娘，您就不怕我也永远回不来麽......” 之后，军营的日子要远比想象中的艰苦，尤其是对霍德华这样病弱的青少年，军营的教官刚见到霍德华的时候，甚至还以为他会死在军营严苛的训练之下！但霍德华还是挨过了最初的三个月！ 这三个月对于霍德华来说，即是地狱、也是天堂。在经历了最初的艰难绝望之后，霍德华那纤弱的身子骨一天又一天的好了起来！而他优秀的习武天赋也被教官觉。更难能可贵的是，霍德华是一个狠人！他比所有都要狠！在锻炼的时候他永远都是最拼命的！ 同时，他又比多有人都要理智，他很清楚在什么时候适可而止。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于是，三个月以后，霍德华成为了阿尔文城新兵营在这一届中最出色的战士！同时，他将面临一个选择——回家，还是继续服役？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混乱世界。每个国家都有大量的敌人和那些蠢蠢欲动的魔兽作为对手。所以，在这个世界，想当兵很简单，只要他有一张正规的身份证明，军营都会毫不犹豫的收下！ 不过，国家制度的人性化就在于，军队在给你最正规的训练的同时，也会给你最自由的选择权。在三个月的初训过后，想要离开部队回家的，家其实就在这座城市的另一头！ 但是，那些想要留在部队继续磨练的、或者是想要上战场建功立业的人，他们就会被直接送往另一个战区！那是在这个偌大王国的另一端，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去接受更加严苛、也更加凶险的磨练！ 近乡情更怯的道理所有人都懂，在家门口是无法训练出优秀的士兵的！ 年轻气盛的霍德华自然是想要证明自己，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继续服役！所以，霍德华在第二天清晨就跟着大部队动身离开了阿尔文城。·离开前，他看着阿尔文山谷中缓缓升起的朝阳，竟是痴了...... 光阴似箭、时光荏苒，这一晃就是五年过去了。多少个****夜夜，霍德华枕着铁衣，迎着餐露，过的是最苦最累的日子。同时，他还要面对随时就要丢掉性命的风险！ 此时的霍德华已经是军中有名的快刀手，敌我双方谁人不知那个从阿尔文战区过来的年轻小子，眼快、手快、心更快！ 而且，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他已经是一位受到士兵们敬仰的少校，率领着数千的将士们屡次出生入死，完成了一个又一个艰巨的任务。 然后，霍德华就收到了一份调令！ 霍德华的上司找到他。那是一个向来严苛的老将军。他告诉霍德华，阿尔文战区战事吃紧，军部要调一批人回去。老人愿意放霍德华离开，需要霍德华辞去一切军团职务。但是军衔可以保留。 那一晚，老人一改往日的严苛，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很多。他是看着霍德华一步步成长起来的，霍德华算是老人最得意的门生，霍德华的武义、霍德华的带兵之道。都是老人手把手教出来的，将来是注定要成为老人的接班人的...... 但是，在霍德华的心中，他只听到了那一句：“阿尔文战区战事吃紧，需要你回去、要你回去、回去......” 这一刻，霍德华在战场中久经磨砺的心，乱了...... 最后，经老人的同意，霍德华被调回阿尔文战区，成为了当时阿尔文城主的副手。当然。这也是老人特意推荐的职位。 当年的那一战，西里尔王国率大军兵临城下，纷飞的战火燃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霍德华寸步不离的陪在城主左右，死守东城墙。无数次替城主挡下了致命的伤害，因为霍德华知道，一旦城主阵亡，阿尔文城就完了...... 战后的庆功宴，一身是伤的霍德华坐在了城主的副手位置，大家都在惊异这个年轻人面生的容貌。老城主豪迈的笑着介绍：“这位小兄弟是霍德华，乃是我阿尔文城本地人士！之前一直在我的一位老朋友手下做事，前不久才赶回来。这场战斗真是多亏有他在，我们才能做到反败为胜！” “让我们敬霍德华将军一杯！” 一杯烈酒下肚。霍德华却只想快点回到那个记忆中的地方，他完成了当年许下的承诺，他平安回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霍德华就迫不及待的离开城主府，一瘸一拐的朝着那记忆中熟悉的地方狂奔而去...... 战争胜利后的喜悦感染了每家每户，人人都是一脸笑容。喜气洋洋的准备着一天的事宜。 这种气氛也感染了霍德华，让他忘却了一身的伤痛，只觉得浑身轻松的想要飞起来！ 直到霍德华看到了自己家老旧的屋子，锁上的房门，以及门锁上那斑斑锈迹，这个年轻的将军这才感觉到没来由的一阵惊慌，然后就是歇斯底里的敲门！ “娘！快开门，快过来开门，我回来了！” 数分钟后，隔壁的屋子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谁啊？这大清早的。” 妇人出门一看，先是诧异了一会儿，然后惊讶道：“你是霍德华？你回来了？” “是我，是我！”霍德华小心翼翼的期盼道：“玛丽阿姨，我妈呢？” “唉~~”中年妇人出一记长叹，道：“她就在里面，我去拿钥匙，你先等一等。” 说完，妇人又转身进了自己家的屋子。没一会儿，就拿着一把黄铜色的钥匙出来，将它交到霍德华手中，道：“你自己进去跟你妈说说话，既然你平安回来了，她也就能宽慰了......” 接过钥匙，霍德华双手颤抖着将门打开。在推开门的刹那，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慈祥和蔼的妇人，正站在门的那边面露微笑的看着自己...... 然而，霍德华的眼前只有清清冷冷的小院...... 身后的中年夫人对着院子角落伸手一指，沉痛道：“你妈，她火化后就葬在那里，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她执意不肯将自己的遗体安葬在外面，说是要在家里等你回来......” 这一刻，霍德华这个铁打的少年将军只觉得身子一软，脑海中一片空白，就犹如许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霍德华在这刹那间竟有种失忆的错觉，这些年的战与火被忘得一干二净，仿若什么事都没有生过一样！他依旧还是当年那个弱不经风的少年，双手擅抖着接过了那把冰冷的长刀...... 霍德华步履蹒跚的走到那个墓碑前，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刻字，半响才闷闷的开口问道：“我妈她，什么时候走的？” 中年妇人回忆道：“是在四年前的一个夜晚，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夏至，天气特别的热。晚上我听到你妈出的一声尖叫，好像是被人用什么武器砍了一样，我赶到的时候却现你妈身上并没什么伤，却脸色惨白的吓人！我急忙想要去找医生，你妈却拉住我，要我将她死后葬在这院子中。我想着救人要紧，安抚她之后就去找医生过来，等我们赶回来的时候，你妈就已经咽气了......” “夏至！居然是夏至！” 霍德华痛苦的将头抱住，他至今还记得四年前的夏至，那是他经历的最凶险的一战。同霍德华交手的敌将凶猛异常，就在他即将死于对方刀下的时候，手中的长刀替自己挡下了最后一击，同时也被狠狠击碎！ 但是就是那一挡，让霍德华的战友及时赶到，救了他一命！ “去参军吧，这是我丈夫当年用过的武器，现在我把它转交给你！孩子，去参军吧！” 想到这里，霍德华已经泣不成声，跪倒在墓碑前大哭不止。 一旁的中年妇人见他这副模样也感到于心不忍，于是开口劝慰道：“你母亲知道你能平安回来，一定会非常开心的。我还记得你当初刚离家的第三个月，她早早的就守在家门口，一直到夕阳完全落下。” “我还记得那天傍晚的夕阳，又大又圆。你妈就站在门口又是哭又是笑的。我当时看着你妈，觉得她笑的好开心，好像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一样。又觉得她哭的好伤心，好像要将她这辈子所有的眼泪都在那一天哭干一样......” 中年妇人说道，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见自己的劝慰没什么效果，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的走出了小院。 霍德华返回阿尔文城的第二个礼拜，他就投身阿尔文山谷战场，立下了赫赫战功。后来又因为深得老城主的赏识，娶了他那年轻的女儿，随了阿尔文城主的姓氏，改名为“霍德华·阿尔文”。 不过，霍德华会继承阿尔文城城主的职务，还是因为在这座城市里，曾经有一个老妇人。她在阿尔文山谷落日的余晖下，了疯似的边哭边笑。因为她的孩子，选择了投身军队，完成她丈夫未完成的理想和抱负！ 夕阳下，老妇人的嘴里不停的反复念叨着一句话：“他没回来！太好了，他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