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冷心寒
在痛闻凌南天噩耗的这几个小时里,林依依如傻了一般,痴呆了一般。.首发 她呆坐着,无语无泪,脸色苍白无比,毫无血色,宛若一个木偶人。 丧子之疼,揪心裂肺。 她的眼神呆滞的,象是在凝视着一堆坟,她儿子的坟 没了儿子,林依依便没了所有的希望。 她的眸子湖里,美波已不会流动。 此时此刻,她小时候在大峰山下林家庄里生活,顽皮地捉弄心上人林伯仲的情景,一一浮掠上她的心头。 尔后,林伯仲惨死,她被迫成为凌雄小妾,双亲病逝,兄长失踪,悲惨命运的组组镜头,从她脑际间浮光掠影而过。 古城家变,凌南天惨遭凌辱,从军统兵,她也成为近八千人枪的最高统帅,时而风光无限,时而凶险重重。 但是,有爱子相伴,所有的风风雨雨,她都挺过来了。 所以,一直以来,无论凌南天或小或大,她每次小别回来,都会拥抱爱子,直当他仍是自己怀中的小婴孩一般看待。 对林依依而言,凌南天就是她的命。 凌南天死了,林依依自认为自己的命也完了。 往事历历,幕幕在她的眸子前掠过。 她时而微笑,时而酸涩欲哭。 当所有往事飘过她心头的时候,她喃喃地自问:“是不是我的前世太作孽是不是我长得很克夫很克子是不是我诵经念佛不够诚恳难道上天注定我这辈子无夫、无子、无人送终我作过什么孽我害过谁为何上天要如此惩罚我我错了吗我错在哪里” 洪武等各级军官,都是背靠背地,围着林依依坐着。 多时艰辛,营养不足,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恶战,饥肠辘辘,他们都疲惫不堪地眼帘下垂。 有的军官已响起了呼噜声。 薛大妹默默流着泪水,眼看周边的将士都晕晕欲睡,而林依依的眼神却仍在呆滞地向上望着什么。 她不由甚是担心林依依会傻、会呆、会病,或是会死。 于是,她凑近过来,扶扶林依依的玉臂,又移开手。 她抓起一条已经烤熟的蕃薯,除去蕃薯的皮,将蕃薯送往林依依的嘴边,低声劝道:“夫人,吃点东西吧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俗话说,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顺变三少爷走了,路总参谋长和三少夫人又不在,咱们所剩的将士都看着你,盯着你。你要是有什么不测,那么,三少爷辛辛苦苦组建起来的这支队伍,就彻底完了。如若那样,三少爷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的。再说,那则新闻所说的内容,也不一定是真的。很多报纸,经常刊载的内容,都是瞎说。我认真地看了看三少爷的相片,那哪象他呀体形发胖,胡子拉磋,披头散发。世人都知道,三少爷很帅的说不定,那是韩复榘或者刘黑七故意收买记者瞎编的,他们可能想打击咱们的军心、士气,以便彻底打垮咱们这支队伍。世人都说,韩复榘想独霸山东,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说不定,战事时报的记者被韩复榘重金收买了呢” 林依依闻言,精神一振,侧目而视薛大妹,眼放异彩,却只是在瞬间。 她眸子光芒一闪而过,瞬间又灰黯下来。 泪水随之漱漱而下。 她噎声说道:“大姐,谢谢你对我不离不弃。可是,我养的儿子,无论他变成什么样的身形体态,便是他变成魔鬼,或是幻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你我都是当母亲的你好心相劝,我很感谢。但是,你不用再说了我我我吃了这条蕃薯就是” 她说到后来,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却抹抹泪水,拿过蕃薯,轻咬了一口,咀嚼起来。 然后,她仍然很斯文地将这条蕃薯吃完。 只是,她的串串珠泪,再没停歇过,不时滴落在她手中的那根蕃薯上,一起送入她的嘴巴里。 咸咸的。 薛大妹被她如此一说,倒是无言以对。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儿女,因为那是自己身上掉下的rou。
更何况,林依依二十年来,从未当凌南天长大过,一直都伴在凌南天的身边。 对林依依而言,爱儿胜过爱自己的命。 二十年来,无论是在明里,或是在内心深处,她只当凌南天是自己活在世上的唯一亲人。 她父母已亡,兄长失踪二十多年,前夫为后夫所杀,自己只是凌家排名最后、最无权无势的小妾。 在凌家的二十年生活,在世人看来,林依依是风光无限的。然而,在她内心深处,却始终认为是屈辱的。 因为她与凌雄过的是一种没有爱的生活。 所以,在她内心,她只是与儿子相依为命的。 尽管在世人面前,她一直都给予端庄的容颜、灿烂的笑脸,展现的是翩翩风采。 然而,在她内心深处始终是苦涩的。 她只有和爱子凌南天在一起,才是唯一的快乐。 虽然年近四十,她的容貌却一直象少女般端庄优美。 仿佛,她如此容颜,就是为她儿子保留的。 而凌南天失踪半年,她顿时苍老,两鬓染霜,皱纹立现。 现在,她的美眸也灰暗了。 她曾经梦想过,希冀过,盼望凌南天能妻妾成群,带给她儿孙满堂。 然而,今天,她的梦,破灭了。 她的心,宛若被打入第十八层地狱,摔碎了。 将士虽多,金银珠宝尚有,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她的儿子。她的心,孤寂无比,落寞无比,凄凉无比。 仿佛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人了。 薛大妹不敢吭声了。 她默默相伴着林依依,只盼明日一觉醒来,林依依的精神状态会好些。 或者,过阵子,路洋率领特别行动小组,能救出凌南天或是带回好消息。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凌南天之死讯不是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