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这样的病人，医生很没成就感呀
“发什么呆呢？” “唔。” 突然拍到自己头上的那只手，把伊芙从悲哀的心境中唤回。扭头看着那只手的主人，伊芙好像忘掉了刚才一念之间的感伤。 ——没错，我会留在这里。 反复默念着像是咒语般的句子，伊芙对着身边的男人，露出为不可查地笑容。 “依文，玩得很尽兴嘛。” 见伊芙恢复正常，莱维把目光投向还挂在半空不肯下来的吸血鬼女孩。 “白痴！你、你……” 本想狠狠地骂他一顿，可当看到右肩一下空荡荡的样子，依文的话停住了。 “依文，快用魔法帮托雷……” 醒悟过来的伊芙向着刚施展了毁灭性魔法的依文求助。刚说到一半，猛然想起莱维曾在聊天时提起，因为拥有不死之身，依文对治愈系魔法几乎一无所知的事。 “唉，如果只是断掉的话，还可以接上去，可现在，对不起。” 神出鬼没的黑发英灵，不知何时来到了三人身边。看着莱维失去的手臂，她同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哈哈，前段看了本小说，里面那个独臂男主角我挺喜欢呢，现倒是正好了。还好我惯用的是左手，以后也不至于太麻烦。” 少女伤心失落的表情是莱维最无法抵抗的，莱维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伊芙开起了玩笑。 不过伊芙现在的样子，显然没有心情去夸奖他的幽默。倒是慢慢走过来的辉夜，好像真的相信了莱维的玩笑。 “咦？真的吗？平时见你都是用右手呢。” 辉夜单纯的样子，倒是驱散了依文心中一时的焦虑。平复下来的吸血鬼女孩，认真地思考着。 ——能够治愈这种程度伤势的人……好像不少呢。 依文脑海中浮现出一名同学的身影。 “喂～Ｂｅｒｓｅｒｋｅｒ呢？” 别墅的方向传来迟到的主角，圣杯战争的真正参加者之一——魔术师远坂凛的声音。 “完全感觉不到气息，该不会在这里维持不了召唤吧？” 跑到跟前的凛，受限于普通人类少女的体质，其实是紧跟着莱维第二个进入别墅并一直潜伏在内的她，错过了依文大发雌威的好戏。连莱维受伤的事，她都尚未知道。 “那种废物，早、早就干掉了！” 依文从空中落下，正好站在凛和身后众人之间，恰巧是莱维右前方的位置。这只活了六百多岁的吸血鬼真祖，和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掩饰过错的心态，一模一样。 “嗯？莱维！你的手……” 不得不佩服所谓少女的直觉。依文的小动作不但没能掩盖莱维受伤的事实，反而引起了凛的注意。向旁边走了两步，她就发现了斜靠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右肩以下空空荡荡的莱维。 “一点小伤。只是以后只能用左手和别人握手，会不会有点不太礼貌啊？” “笨蛋！还装什么幽默啊！” 从口袋里取出一颗硕大的宝石，凛几步跑到莱维身前。半跪在地上，才发现血已经被止住。 抬头望了望身边的几位女性，当看到辉夜的时候，见她对自己点了点头，原来是自己的Ｓｅｒｖａｎｔ，已经用魔术帮莱维暗中处理了伤口。 “别那么多废话了，赶快送他去治疗！” 心里已经有了医生的人选，依文没工夫陪他们在这继续闹下去。一把从伊芙身边把莱维拽走，冲天而起，飞向别墅的顶层、传送阵的所在地。 众人随后紧忙跟着依文的身影，离开了几乎被破坏殆尽的度假胜地。 就在这之后，归于平静的小岛上，远处无人注意的地方，一个早已被遗忘的身影，凭着最后的意志，艰难地爬上了暴风过后的海滩。 ＝＝＝＝＝＝＝＝＝＝＝＝＝＝＝＝＝＝ “茶茶丸！茶茶丸！” 一回到小屋的地下室，依文立刻大声呼喊着自己的从者。 离开别墅空间后恢复成普通女孩体质的她，艰难地把莱维扶上客厅，交给出现在面前的绿发机器女仆。 “把他送去超铃音的那，赶快！”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没有魔力的普通人，要带着莱维从这跑到麻帆良学园的另一头，已经超过了依文的极限。 好在有这名从者在，要让伊芙她们送过去的话，先不说找路就得费不少时间，恐怕以外人的身份突入麻帆良，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毕竟，并非所有麻帆良的警卫，都认识莱维这位吸血鬼的伴侣。 目送茶茶丸带着莱维飞出视线范围之外，神经一直紧绷着的依文坐倒在门口的台阶上。仰望天空的吸血鬼女孩，暗自嘲笑自己的失态。 不会治愈魔法，又有什么关系？这个世界上，本就不止魔法这一种奇迹。 异能、魔法、斗气，各种不可思议现象充斥的这个世界，其领导者却仍是身为普通人类的各国元首。拥有强大个体力量的魔法师们，过着一般人无法察觉的隐居生活。究其原因，便是受制于现世与魔法世界互不干涉的条约。 科学，这门由人类智慧创造的学科。就是魔法师严重弱小如蝼蚁般的人类，能够签订那看似单方面限制的条约，所持有的依仗。 随意cao纵风、火、雷电等常人无法抵抗的自然现象，使得魔法师的单体战斗能力远远凌驾于普通人之上。可毕竟魔法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即使在以其为根基的魔法世界，实力高强的魔法师亦属稀有的财富。甚至于依文这类处于魔法顶端的存在，仅有那么区区几人而已。 但科学，这门被魔法师轻视的技术，却能在短时间内量产等同于优秀魔法师的高手。即使配备了先进**的普通人，受制于身体机能，单体仍然无法战胜魔法师。可一旦换成训练有素的军人集团，就堪与同样数量的低级魔法师团体相当。毕竟并非所有魔法师，都已经修炼到能够无视大口径弹药的水平。 更何况，在科学兵器当中，还拥有从创造之始就被称为禁忌的毁灭性武器——核弹。即使依文这个级别的强者，可能无惧核弹的威力。但不要忘记，只需聚齐所有核弹总量的一小部分，就足以将整个地球毁灭。这个道理，同样可以应用到魔法世界所处的位置。 是以为了避免两败俱伤的世界末日到来，一次双方大战后，魔法国代表所有特殊能力者，与普通人类签订了双方互不干涉条约。 强大得足以毁灭星球的科技，当然不可能仅应用在破坏一途。随着基因技术的发展，人体炼成这一被魔法国的炼金术士认定为无法实现的禁忌之术，也通过克隆技术被现世的人类达成。 而依文口中的超铃音，正是茶茶丸的制造之、麻帆良的天才少女科学家。她所掌握的技术，甚至远超现代的水平。以那仿佛来自外星的尖端奇迹，想要再生莱维失去的右臂，在依文看来，绝对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 如果不清楚茶茶丸的诞生过程，旁人根本无法轻易判断出茶茶丸是机器人这一事实。拥有超越时代科技的超铃音，想必足以处理区区断肢的小伤。 “喂！莱维呢？你把他送哪去了？！” 伊芙在小屋居住的时间虽然不久，却也足够她了解依文对莱维的感情，基于对此的信任，她相信依文确实已经找到治疗莱维的方法。 至于蓬莱山辉夜，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依文都没能摸清这位英灵的底细。除了看起来像个贵族小姐之外，可以说一无所知。但至少，她不是那种缺乏礼数的野蛮丫头。 排除以上两人，急冲冲跑到依文身后大吵大嚷的，只有对她从不亲近的远坂凛了。骤然目睹自己拿骇人的实力，却能够置之不理，优先关心莱维的伤势更甚于圣杯战争，这一点多少让依文对她的评价稍微提升。 可惜那点好感度的提升，还未达到让依文对她的无礼和颜悦色的程度。懒得回答她的问题，依文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你！” 被无视的魔术师少女正想追上去，却被跟在自己身后的Ｓｅｒｖａｎｔ拽住。只见辉夜对凛摇了摇头，不甘心的她也知道暂时安分等待为好。 ＝＝＝＝＝＝＝＝＝＝＝＝＝＝＝＝＝＝ “唔……” 渐渐恢复清醒，入目是白的有点刺眼的天花板。莱维抬起手稍微挡住，让双眼适应突然改变的光线。 “哟，醒了？早上好！” 身边传来一把女声。那种轻快地语调和充满朝气的韵律，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那是最适合清晨起床的闹铃。 但莱维，不这么认为。 “要迟到了！有事以后再说，我先去学校！” 能让莱维惊慌失措，在这世上仅有那么几人能够办到。在学园岛上可能碰见的来说，共有四位。 隐居在麻帆良图书馆底部的阿尔比雷欧－伊玛、暂住他家的伊芙，还有学园都市某位让他头疼不已的学生。 这三位当中，阿尔多数时间处于正常状态，不必太过担忧。而伊芙，和她相处了一段，莱维也差不多习惯了。何况不像以前那么工作繁忙，他其实并不介意有位可爱的少女跟在身边，如果不把他当成别人，那就更好。 学园都市的那位，鉴于严密的规章制度，她没那么容易跑出来sao扰自己，也不必在意。 可就在那四位‘最不想接近的人’中最最麻烦的一个，现在就在莱维的身边，正是刚才悦耳声音的主人——超铃音！ “你、不至于吧！” 本想起身逃走，突然发现正前方被厚厚的玻璃盖子挡住。而且身上仅有一条短裤蔽体！仿佛关在培养槽里等待疯狂科学家肢解的动物，身处窘境的莱维，一时忘记了他还有瞬移这个法宝。 “放心吧，现在是凌晨，离你们学校开门的时间还早。” “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放我出去！” 麻帆良的第一天才，或者可以说是世界科学界的珍宝。这名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少女科学家，却是莱维最畏惧的人。 只因自从一次体检时，被她发现自己体内留有毫微机械改造过的痕迹后，被激起疯狂求知欲的少女，就不断寻找机会想要研究他的身体。 本来碍于师生身份和严格的校规，超铃音不敢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举动。但这次的富商，简直就是自己主动自检上门来当她的玩具小白鼠。 如果不是伤势过重加上依文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莱维绝对不想面对这名随时可能用各种刀具将他肢解研究的天才少女。 “咦？” 就在他咚咚敲着，试图砸开厚厚的钢化玻璃时，莱维突然发现，自己正在使用的，难道是……右手？ “嗯？怎么不敲了？我还刚好要测试下这种新型材质啊，帮帮忙，继续吧。” 见莱维停下了，穿着白大褂，把头发在两边扎成两个包子的超铃音自己用手从外侧敲了两下。 “喂？发什么呆啊，不敲就算了。” 见莱维盯着自己的手，好像没听见她的话。超铃音从他所在容器边上，在那一堆五颜六色、令人眼花缭乱的按键中按下其中个头最大的。 一阵听起来很科幻的声音过后，把莱维和外界隔绝的保护罩打开了。习惯了长时间浓度高得机会让人中毒的氧气环境，突然吸入未经处理过的空气的舒适感，让莱维从恍惚中走出。 “这手、你治好的？谢了。” 虽然面对的是让自己不必适应残疾生活的恩人，莱维的语气的道谢还是有点言不由衷。毕竟在他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这位看似无害的少女，不知道对自己的身体做过什么。单纯治疗已经被魔法处理过的外伤，有必要在那么高浓度的纯氧环境么？莱维深表怀疑。 “虽然被人感谢的滋味很好，但还是请你收回吧。你的手是自己长出来的，我可没做什么值得你心怀感激的事。” 无聊地摆弄着手上不知名的物体，大概是实验要用到的器材吧。 超铃音语气听起来不大高兴，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莱维这么快醒来，是依文她们最想听到的好消息。可对她超铃音来说，算不上什么好事。 科学家碰上有趣的事物，可不会像小孩子对玩具一样那么快失去兴趣。在没有把可能存在的所有问题弄清之前，莱维的特殊体质都是她梦寐以求等的研究素材。 只可惜这个素材不会乖乖躺着让她任意施为，虽然清楚这点，依旧希望莱维能够睡得再久一点。 “不是你？那是聪美咯？帮我谢谢她。” 如果治好他的不是超铃音，那么莱维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位天才少女的助手，同样堪称科学怪人的叶加濑聪美。 超铃音是名副其实的天才，甚至莱维私下曾将另一位被称为天才的少女，远坂凛，拿来与她相比。至于结果…… 世界上一等一名校麻帆良的当之无愧的头名，当之无愧的‘麻帆良的最强头脑’，活跃于包括生物工学研究会、量子力学研究会、机器人工学研究会、中国武术研究会、东洋医学研究会甚至料理研究会在内的组织。 在科学方面的成就，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制造了茶茶丸这样远超世界先进水平的机器人偶，从莱维和她的接触来看，必然还有更令人惊讶的东西藏在她这间科幻电影般的实验室内。 拿这样的非人类生物来和自己的后辈相比，莱维偶尔想到都觉得自己对凛不公。 而这名各方面都让人惊叹的少女，并非某些科学家那样的生活白痴，堪比阴险政治家的灵活交际手腕，让她在同学中享受超高的人气。 能够成为她的助手，当然不会是普通的学生，莱维所提到的叶加濑聪美，正是一名仅次于超铃音的科学怪才。如果告诉他是叶加濑聪美治好了他，莱维不会有太多怀疑。 “聪美？这两天她有别的事忙，都没来过，你谢她什么？” 除了酷爱将自己肢解这种猎奇行为外，超铃音另一个让莱维头疼的原因，就是她总爱在自己面前装出乖巧天真的模样。即使知道个性早被自己看透，她依然乐此不疲。 “你爱闹就自己闹个够吧，反正我也不准备给医疗费的，连谢也不要的话，正好省了，嘿嘿。” “等等！这句话我不能当没听到哦！医疗费之类的，多少给点吧，可怜可怜我们这些把一切献给崇高的科学，连饭都吃不饱的研究人员吧！” 嘴上说得可怜兮兮，但脸上却连双颊都红了起来，洋溢着夏天般炽热的笑容。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莱维对这位容易脸红却绝对不是害羞的少女，总是没有整治她的办法。 ——也许真应该让凛来啊……不不。 二中的学生会长私下爱好恶作剧、整人功夫一流。但莱维想想，还是算了。万一被这只非人类生物打击到，他又得费工夫去安慰凛了。 叮咚。 安静的实验室里，门铃的声音特别明显。超铃音起身过去开门，莱维挺好奇谁会在这个时候到访。不算什么秘密，但知道超铃音实验室的人比较少。这群人莱维基本都认识，而在她们中间，会大半夜还不睡觉的…… “哦，依文洁琳同学，早上好啊~” 听起来就让人神清气爽的问候证实了莱维的猜测。凌晨不躲在被窝里享受的，大概只有夜行性的生物了，吸血鬼就是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种。 “今天是和朋友一起来吗？这位是？” 超铃音接下来的话引得莱维从床上站下地面。依文会带着谁来？肯定不会是茶茶丸。不太贴切的比喻，超铃音可以算作茶茶丸的‘生父’，除非脑子撞坏了，才可能问出这么傻的问题。虽然莱维挺希望她脑子偶尔能坏一下，让他不用那么提高警惕。 凛？不大可能。所谓同行是冤家，魔术师和魔法师彼此总是互相保持警戒。远坂凛想要进入麻帆良内部，光手续就得耗费一两个星期。由此，作为她的Ｓｅｒｖａｎｔ，辉夜也被排除。 那么剩下的，只有伊芙了。 莱维穿好放在旁边桌上的衣服，走出各种设备搭成的人造森林。如他猜测般，两位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同胞姐妹的少女正跟着超铃音，向这边走来。 依文和伊芙的脸蛋都很可爱，但长相还是有着很大不同。伊芙的肤色牛奶一般的白嫩，而依文，则是更偏向于让人怜惜的苍白。而且身高方面，是两人最明显的差异。 之所以说她们相似，当然源于那几乎快要洒落在地面的柔美金色长发。还有同样对黑色服饰的爱好。 见到两人像一对姐妹似地走在实验室里，莱维发现，依文和伊芙的关系，好像慢慢变好了。 除了自己和茶茶丸，在这世上，几乎再也没有能够被依文称为朋友的存在。至于伊芙，莱维虽然不曾和她长时间相处过，但只要通过职业渠道，就能够了解她独来独往的事实。 如果她们两个称为知心好友，从此变得不再那么孤独。莱维只要想想，都替她们感到高兴。 不过那些都先放在一边，等他有空的时候慢慢感慨好了。现在的问题是，她们两个大半夜跑来超铃音的实验室，到底是干嘛。 应该是……来探病的吧？ “伤，好了？” 首先脱离三人小队跑上前来的是伊芙，见到这一幕的超铃音在莱维能够清楚看到的角度做出夸张的恍然大悟表情。 那是在调笑？莱维决定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触及那位头上顶着两个小包子的女生，以防发生被救者以怨报德体罚施救者的状况。 “好了，好得不能再好，根本感觉不出来是人工的，跟自己长出来的一样。” 莱维把被伊芙抓着捏来捏去的右臂抽出来，活动了几下。虽然被少女的一双小手触摸的感觉很不错，甚至连从没接受过专业按摩的他都认定伊芙的小手比专业按摩师更加出色。可考虑到超铃音在场，不想自己有更多口实落到她嘴里，莱维艰难得选择了放弃少女的温柔。至于依文，拥有百年共度的羁绊，还需惧怕任何误会么？ “嗯？真的啊，跟茶茶丸的感觉完全不同。喂！你在茶茶丸身上偷工减料了？” 这次轮到依文。从伊芙身边挤过来的娇小女孩，小手不知轻重的动作已经可以算是‘拧’之类的伤害性招式了。 有空真该让她去上个按摩培训班之类的。莱维按住依文的小手。 “在依文同学心里原来我是那种贪图金钱而在工作时拼命骗经费，但见到帅哥就立刻倒贴卖力取悦他的贪钱花痴女吗？太让我伤心了，呜。” 只要稍微熟悉超铃音的人，又有谁会在意她那无聊的恶俗演技呢。莱维已经决定无视她了，而依文则把刚才那段话自动过滤，取出‘我没有在茶茶丸身上偷工减料’这个段落大意。 “不、不是的。依文她不是那个意思。” 忘了还有伊芙在。莱维无奈地看过去。放开按着依文的手，拉住正在充当和解人的少女。 “她也不是那个意思，这家伙说的话，当没听到就好了。真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你翻译。” 不过对于伊芙的表现，莱维非常欣喜。也许环境真的能够改变一个人。才来到这个世界几天，伊芙的变化之大，远比她在宇宙中漫长的日子所学到的更多。‘金色之暗没有人类的感情，只懂机械地杀戮’，类似的话，他曾在许多场合听到过。 只是莱维从没想过，少女的变化，也许并非来自于环境。 “连莱维老师都这样说！” 超铃音对演戏意犹未尽，可有人已经看不下去了。 “停！简单说一下具体经过。” 那一瞬间的依文，平时总挂在身上的慵懒气息一扫而空。无声无息，却给人某种难以违抗的压迫感。好在超铃音跟她做了一年多的同学兼合作伙伴，早就习惯了。 “刚才已经跟他说过啦，治疗什么的，根本就没做过。手是自己长出来的，要是我有那个技术，早就帮茶茶丸换成一般人类一样的躯体了。” 说到最后少女显得有些耿耿于怀，大概茶茶丸仍能看出与人类的区别这点，是她很大的遗憾吧。科学家都希望自己的成果完美无缺，这一点和艺术家异曲同工。 “自己长出来？你是说我？” 这个话题让莱维做不到继续无视下去，有几个病人在医生陈述自己的病情前，会说‘算了吧，赶快让我回家’？那是身患绝症并抱持享受余生觉悟的人的台词。 “是啊，就像壁虎尾巴一样。我还没决定好用哪种治疗方式，你的手就冒出来啦！真有趣，这样的情况我还从没在人类身上见过。到底是什么原因？你被改造过？植入了什么机器？还是你根本就不是人类？不对，要说不是人类，检测的结果差别并没有大到超过种群范围的程度啊。到底是什么原理？都怪你那么快醒过来，要是一直给我昏在这里有多……好、额，我的意思是那样就太糟糕了。” 一旦说到莱维身体的特异情况，超铃音的小嘴就像施了加速魔法，以媲美ＭＧ－４２通用机枪的速度把一百五十二个字瞬间喷到在场另外三人的耳朵里。 由于速度太快刹不住车，差点把不该说的也倒了出来。还好她及时发现依文眼中的寒光，擦了把汗，硬是扭了回来。 瞪了说错话的包子头同学一眼，依文觉得还是莱维身体上的变化比较重要。提到再生恢复能力，那是自己的特长。吸血鬼一向是强大且优雅的不死生物，比起Ｂｅｒｓｅｒｋｅｒ那种像被撒了过多增生药似地肌rou蠕动，自己那不着痕迹的复原能力要高级多了。 “再生？我印象中没把你变成吸血鬼啊？” 问题是，虽然她经常把莱维的血当做甜点。可自从知道莱维同样拥有久远的生命后，把他变成同族，永远留在自己身边的想法就慢慢淡了。偶尔想起，也会很快在悠闲的生活中淡忘。 “别看着我，我自己还一头雾水呢。” 见其他人都把目光转向自己，莱维连忙摆手。连他都觉得超铃音的话难以置信，可事实上这位依文的同学除了cao守方面有点问题，还挺值得信任。莱维相信她不会开这么容易被戳穿的玩笑。 “以前的你，曾遭到过一次断肢的伤害，但那次是平滑的利器切割伤口，且立刻进行了特殊治疗。后来的你，根据我的情报来源，没有类似严重负伤的经历。” 伊芙口中‘以前的他’应该是指那个叫托雷的人，这部分现在没工夫跟她辩论。至于和她相遇以后，莱维确实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直到和依文失散的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的经历，除了从阿尔口中得来的、难辨真假的说辞。莱维的记忆中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没法当做参考依据。 虽然听说那时莱维曾受过足以致命百次的重伤——阿尔语。 “如果你愿意……” “不愿意！” 也许是看大家都对伤势复原的事十分疑惑，超铃音趁机开口。莱维不亏为知觉敏锐的杀手，丝毫不给她提出非分要求的机会。 “反正都已经好了，什么原因以后再说。先回家吧。” 依文因为本身拥有类似的能力，没有其他人那么纠结。她最快从思索中抽出来，拉住莱维和伊芙的手说到。 “嗯，先回去吧。稍微休息一下，也该上班了。” 莱维伸了个懒腰，在床上躺了那么久，即使是昏迷着，脊椎也有点不太舒服。正要起身离开，却见到一旁的伊芙没有跟着动作。 “伊芙？” 听到莱维叫她，少女才用跟平常不符、有点匆忙的动作走了过去。顺着她刚才的目光，能够看到超铃音随手扔在桌子上的一堆文件。 印象中伊芙就是个堪比长门有希的文学少女，所以莱维对她的异状没去深究。如果他往那堆文件上多看一眼，大概就能在凌乱的字迹中，发现‘毫微机械’这绝对不该忽视的词语。 ＝＝＝＝＝＝＝＝＝＝＝＝＝＝＝＝＝＝ “唔～” 清晨去学校的路上，呼吸着让人精神百倍的清新空气，莱维伸了个懒腰。小鸟动听的歌声和学生们叽叽喳喳的欢笑交织在耳边，因为早起而不需要赶路的他，享受着朝阳下散步的悠闲。 明媚的清晨使得莱维的心情都上了个档次。先前与Ｂｅｒｓｅｒｋｅｒ战斗中的负伤，给了他难得的长时间休息机会。 右手不停做着握拳松开的小动作，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迹，到现在还是满腹疑问。基于乐天个性，或者用依文的话‘单细胞生物的直线思维’形容比较贴切。总之把研究查阅资料之类的事情扔给伊芙，莱维吃过茶茶丸准备的美味早餐，就启程上班了。 滋滋的电流声从右手传递到右耳。在其他人觉察不到的角度，莱维的指尖牵起了一条细细的电弧。这就是他能使出电磁枪的根本原因，已经早已忘记这个能力是怎么来的。据依文判断，和雷系魔法虽然看上去相似，但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领域。 莱维对能力的本质之类，毫不在意。他又不是立志研究魔法根源的凛，只要能够在实战派上用场，那就够了。 “啊！” 就在他来回试验了几次，确认新生的手臂在力量传递上没有半点迟滞，满意地点头时，身后突然传来少女的尖叫，然后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隐约还听到重物坠地的声音。 “哟，咱们的班长大人，今天也一大早就制造车祸吗？” 莱维转身撑住想要把他变成第二个受害者的女式摩托车。 “什么叫一点进步都没有啊！我已经学会刹车了！” 没错，第一天被发现就理直气壮向莱维表示驾照用是商店街巷子里买来的**办的假上加假货。相比前几次毫不减速地横冲直撞，这对莱维班上刚刚连任班长的紫发少女藤林杏来说，学会使用刹车几乎是等同于原始人爬下树木，走进洞xue般伟大的进化。 然后如果她的刹车时机能够再早一点，说不定就能够提前结束xue居时代了。 “哼，这两天你到底跑哪去了？” 这句话如果从其他人，比如凛的嘴里说出来，会被认为是傲娇少女在关心别人的同时展现出傲的一面。但摆在藤林杏的身上，莱维相信自己绝对没有误会。她肯定是想借抢先发难的机会来逃避自己这个老师的训斥。 “冈崎，你也是，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无视那个发起蛮来的班长，莱维走到一边把这起交通事故的第一受害人，或者该说是藤林杏习惯迫害的可怜少年从坚硬的水泥地上扶起来。 “谢谢，是第……我为什么要去记这种悲惨的数字啊！既然你是老师，就赶快好好训斥她一顿，即使不在学校大会上点名，至少也该没收她非法获得的驾照吧！” 后头的话明显没有对老师应有的尊重，可被扶起来先道谢这一点，名为冈崎朋也的少年在礼貌方面要比三Ａ的班长层次高出一些。 “学生就应该有学生的样子，清晨是充满朝气的时候，乱发脾气实在是破坏环境。现在不是流行环保吗？我看你这种家伙就该先抓去改造。” 对藤林杏‘清晨是充满朝气的时候’的说法，莱维深表认同。所以他决定不要掺和进这起交通事故，以免影响他来之不易的好心情。 把那对冤家的吵闹声音抛在脑后，趁着他们只注意到彼此的机会，莱维迈开脚步，离开了事发现场，开始了他平淡且美好的一天。 只可惜当时的他并不知道，平淡之类的词汇，已经很难再用到他的日常当中。即使偶尔出现，也无法维持一天这么奢侈的长度。 命运有时吝啬得不近人情，但往往，这也并非完全是件坏事。 ＝＝＝＝＝＝＝＝＝＝＝＝＝＝＝＝＝＝ “真是和平啊～” 平常只会从上了年纪、呆在家安度余生的老人口里才能听到的台词，从莱维的嘴里冒出来。要不是在仅有他一人正在使用的公园小径上，肯定会引起旁人的侧目。 但只要稍微了解他最近所经历的事情，相信即使是他最头疼的超铃音，也会原谅他那老套的感叹。 参加圣杯战争，召唤出伊芙，然后是短暂的家庭sao乱。这一部分刚刚平静下来，立刻又惹上了Ｂｅｒｓｅｒｋｅｒ这个强敌，两次短暂的交锋，尤其是第二次，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好在这一切已经过去，Ｂｅｒｓｅｒｋｅｒ回归了英灵王座，因为算不上杀人，他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伊芙和依文关系有朝朋友方向发展，这是莱维高兴看到的。要说还有什么麻烦的话。就是远坂凛大小姐貌似暂时要赖在他家不走了。 不过这也没关系，毕竟以前她也偶尔会来家里小住，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难得度过了和圣杯无关，和战斗无关的普通一天，莱维有种久违的感觉。短短的几天而已，真希望剩下的英灵赶快全冒出来，尽快让他回到平淡的日常。 当然，那是个玩笑。像Ｂｅｒｓｅｒｋｅｒ似地家伙一下子跑来四个的话，莱维觉得还是让别人给他买好墓地比较方便。 周围的景色早就看腻了，干脆抬头看看天上的小鸟更好打发路上的时间。今天下午没课，又没有需要负责的社团活动。导致莱维早早的踏上回家路。 太阳还挂得比较高，不过这点程度的光线，经过长期锻炼的瞳孔还是能够接受。甚至迎着强光直接望着那个火球，他都不会觉得太难受，还能看清从那个方向正往下急速坠落的东西。 ——嗯？ 莱维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正在目击空难现场。因为向他急速靠近的那个物体，从外形判断，怎么看都像个类人型生物。没有猴子能跳那么高，而且，他仿佛已经能听到高频率的尖叫了。 那种声音他非常熟悉，只有青春期的少女，才能发出这种高亢但不粗重，尖细且不刺耳的音调。 ——是人！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普通人绝对没办法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早上才目击了一起恶**通事故，傍晚紧接着就是空难现场。难道莱维这一天注定要以目睹少女摔成不和谐的状态来划上句号？ ——不行！ 匆忙间准确地判断出自由落体的着陆地点，这对宇宙等级的一流枪手来说不是难事。 Ｂｅｒｓｅｒｋｅｒ的湮灭后，莱维首次破开了在他面前无比脆弱的空间，闪身出现在天降之物即将坠落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