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借马车
这次发病的时间好像比上次短，藏在体内的那只妖怪也没怎么折磨她，宁汐躺在床上盯着上方的纱幔出神。 每次发病，奶娘都会事先准备好热水，刚洗过澡，身上暖暖的，但刻在骨子里的寒意却怎么也驱不散，奶娘看她的眼神满满都是心疼。 不行！她不能再纵容这只妖怪侵占自己的躯体，宁汐睁着眼，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李嬷嬷做好早餐端进去，宁汐还没醒，李嬷嬷将托盘放到桌上走到床边，看到那张苍白的面容，李嬷嬷眼眶一酸，抹了抹眼泪，转身端起托盘，无声的退了出去。 一觉醒来已是晌午，窗外枝头上的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宁汐起身揉了揉眉心，脑袋晕晕的有些疼。 宁汐定了定神，起身下床，身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每月最难熬的两天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又可以安稳一段时日。 李嬷嬷端着热水进屋，看到宁汐下床，忙将热水放到桌上，走过去将她扶到桌边，拧了个热水帕子递给她，“早上熬的粥现在正在炉子上热着，奶娘去给你弄一碗过来，先填填肚子，奶娘马上去做午饭。” 宁汐擦了擦脸，将帕子递给李嬷嬷，“奶娘，不用忙活了，将早上的粥弄些过来就行，其他的我也吃不下。” 奶李嬷嬷一阵心疼，看了看她没说什么，端起铜盆退了出去。 时下已入秋，院子里一片萧条，除却那丛盛开的雏菊，触目所及一片凄凉之意，宁汐深深吸了口气，她在这里住了十四年，十四年里她的生活就如这院子里的景观，萧索凄凉。 过完年她就十五了，按照寻常女儿家的轨迹则是议亲嫁人，相夫教子，可她……妖物附身，对那些早已不抱幻想，她现在想做的就是祛除体内的那只妖怪，然后带奶娘离开这里。 李嬷嬷将燕窝粥端进来，看到宁汐又站在窗口发呆，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小姐，吃饭了。” 宁汐回过神走到桌边，看到那碗燕窝粥后，反射性的皱起眉头。 “放心，里面没放糖！”看她这副表情，奶娘无奈的瞪了她一眼。 宁汐一听没放糖，紧皱的眉头稍稍舒缓开，“奶娘，这燕窝哪里来的？”她端起碗，秀眉依旧皱着，对于甜品她素来没好感，且这些东西又是高档品，前院那边尚且不够用，到她这里的更是少之又少。 “昨日去库房那边领来的。” “奶娘昨日去领库房领东西了？”宁汐手微顿。 “厨房里没米了，我去领米就顺着领了一些回来给小姐补补身子，奶娘知道小姐不喜欢甜食，这粥里没怎么放糖，小姐多吃点。” 宁汐闻言若有所思，末了忽然想起什么，抬头说道：“奶娘，我想去庙里上香，你知不知道那家寺庙比较有名？” “城西西隆寺香火比较旺盛，去的人也多，小姐怎么突然想去上香？”李嬷嬷有些不解。 “奶娘，我不能再让它占用我的身体。”她的声音很低，说不出的无助。 李嬷嬷闻言，神色一暗，心里浮现一股子心疼，小姐怕是不知道，她体内的那只妖怪并不怕佛光，她尚在襁褓中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带她去过寺庙，可她体内的那妖物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 寺庙方丈说，小姐体内之物与生俱来，除非它自愿离开宿体，否则一切外力都是枉然。 “也好，小姐可以出去散散心。”李嬷嬷敛起满腹辛酸，强笑道，“奶娘去安排。” 李嬷嬷去前院那边借马车，不料又碰上林嬷嬷，所谓冤家路窄，大抵就是如此。 这臭婆子怎么阴魂不散！李嬷嬷在心里啐了一口。 这次林嬷嬷身旁还有个妙龄少女，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少女走在前面，林嬷嬷走在她身侧，端着一脸谄媚的笑。 那少女似乎在说什么，林嬷嬷时不时的笑着附和几句，其态度与先前的跋扈判若两人，那少女李嬷嬷认识，秦氏的女儿，相府四小姐苏宁眉。难怪那老虔婆态度那么好，李嬷嬷收回目光，径自朝马房走去。 “小姐，你看，那不是大小姐的奶娘么。”林嬷嬷眼尖的瞥到匆匆朝马房走去的的李嬷嬷，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夫人不出面给她出气，她可以借四小姐的手狠狠教训这婆子一顿，在这府里，除了夫人小姐和老爷，敢给她气受的人还没出生！ “李嬷嬷？”苏宁眉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秀眉一皱，自言自语道：“李嬷嬷不在大姐身边伺候着，跑这儿来做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小姐，咱们要不要过去问问？”林嬷嬷一肚子算计在一旁煽动，“近两日大小姐的身体不大好，昨儿个夫人还让翡翠送了几支上好的人参过去给大小姐补身子。” “是嘛？”苏宁眉闻言眉目一转，叹道：“每月的十五，十六这两天，大姐都不怎么好过，那些大夫对此又束手无策，不然还可以减少她的痛苦。” “唉！”林嬷嬷假惺惺的跟着叹气，“大小姐也真是命苦，好好的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就染上这种怪病。”说罢，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走，随我过去看看，李嬷嬷一般不会踏进前院，这次估计是有什么事。” 林嬷嬷咬着牙笑的得意，臭婆子，你就等着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马房。 一小厮正在给马喂食，他搬起一捆青草有些费力的丢进马厩中，马儿鼻子里发出一阵“呼呼”声，低头去吃草。 小厮回过头看到李嬷嬷，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哟，李嬷嬷啊，您来可是有什么事？”对于李嬷嬷，府里的人大多都认识她，当年夫人刘氏还在世的时候，李嬷嬷可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人，只不过后来夫人过世，李嬷嬷才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 “小姐想出府一趟，不知道这边有没有马车可以用。”李嬷嬷说明来意。 “借马车啊……“小厮露出为难之色，“嬷嬷稍等，我去找管事。”说完，小厮飞快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