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金人内部的矛盾

    完颜多泽所说的另外一些让王晨惊喜的东西是金国国内现在的矛盾，从完颜多泽的话中他也知道了召集统领几路兵马的金军统帅其实都是矛盾重重的，特别是完颜杲与完颜宗翰之间。

    女真名叫斜也的完颜杲是金国皇帝完颜晟的弟弟，是现在为金国的暗班勃极烈，在金国内是公次于金国皇帝吴乞买的人物。此次金军大举南侵，完颜杲其实是所有金军的都元帅，并兼领左中路军的元帅，可以说，此次南征的几次金军在名义上都要听从他的指挥。

    不过完颜宗翰却不愿意听从完颜杲的号令，时常阳奉阴违，完颜杲对此也没太多办法。

    也就是说，如今黄河北岸的两路金军是各自为战，实际上并不相互统属的。

    这其中原因很复杂，而完颜多泽在受不了王晨的审讯手段后，全部讲了出来。

    在金国建国之前，生女真的完颜部就有两大派系，分别是完颜旻和完颜撒改，分别统治女真的两大区域。而完颜杲是阿骨打之弟，现在的皇位继续人。完颜宗翰是完颜撒改的儿子。

    金国建立后，完颜旻当上了皇帝，完颜撒改任国相，是金国第二号实力人物。阿骨打即位当皇帝、起兵反辽都要得完颜撒改的赞成才能实现。在阿骨打即位时，完颜撒改行跪拜之礼，阿骨打立即起身制止，说自己能当上皇帝，全靠完颜撒改等人的协辅之故，所以彼此间不必行君臣之礼，和以前一样以兄弟之礼相等就可以了，完颜撒改也接受了这个提议。

    完颜撒改于金天辅五年即大宋宣和三年去逝，完颜宗翰袭了国相之位。天辅七年，阿骨打也去逝，完颜晟即位成为金国第二位皇帝。

    也可以说，自阿骨打和完颜撒改去逝后，吴乞买和完颜宗翰就成了金国两大派系的领。完颜宗翰有勇有谋，在征辽战事及两次对宋战役中都取得了卓著的战功，是金国内除皇帝之外权势最大的女真贵族，即使是皇位第一继承人完颜杲，还有阿骨打的几个儿子，如完颜宗干、完颜宗望、完颜宗尧、完颜宗弼、嫡长子完颜宗峻，也是完全无法与其相比。

    第一、第二次南征时候，完颜杲虽然身为都元帅，但却是指挥不动完颜宗翰的人马，身为西路军元帅的完颜宗望，在许多事情上做出的决定，也是不被完颜宗翰接受，也说服不了完颜宗翰，就比如在如何处置大宋的两位皇帝赵桓和赵佶上，最终还是完颜宗翰的意见占了上风。

    要知道，金国宗室中，无论是战功还是威望都数完颜宗望最高，连他都压不住完颜宗翰，还有其他什么人能压的住他？如今连金帝吴乞买都要给他十分面子。夏天时候，完颜宗望因为暴病而亡，金国内更没有的威望比的上完颜宗翰。此次南征，可以说大部计划都是由完颜宗翰制定的。

    完颜宗翰的威望与势力如此之大，让金国国内许多人忧心忡忡，皇帝吴乞买更是如此。

    为了避免完颜宗翰势力过大，在分配兵力时候，吴乞买不敢多给其兵力，但又怕完颜宗翰不服气，因此设了两个中路军，左中路军元帅还由都元帅完颜杲兼任，目的就是怕两路中路军都被完颜宗翰纳入麾下。委完颜宗弼为完颜宗翰的副元帅，其实也有牵制的作用。

    原本完颜宗翰所提的要求是，他亲自指挥中路军十几万人马南攻的。

    位列谙班勃极烈的完颜杲可以说目前是唯一能在地位上与完颜宗翰相抗衡的人，但他依然指挥不动完颜宗翰。

    金国皇帝吴乞买怕完颜宗翰借打仗的机会进一步坐大实力，将其他人马纳入其指挥之下，甚至回国后做出威胁皇位的举动，因此也对完颜宗翰做出了提防，每路大军都安插了自己信的过人物。他也刻意扶植完颜宗尧、完颜宗弼及自己的从兄弟完颜昌，以抗衡完颜宗翰。

    不过完颜昌与完颜宗翰关系却不错，而完颜宗弼对完颜宗翰也比较佩服。

    错综复杂的情况让金国宗室内的权力斗争非常复杂。

    上次议事时候完颜宗干与完颜昌的争执并不是意外之事，而是权势相争的一个小小的体现。

    而皇位第一继承人完颜杲对完颜宗翰更是提防的紧，生怕完颜宗翰借打仗的机会，进一步壮大自己的实力，把原本属于他的皇位抢去。他清楚，完颜宗翰有这个能力做到这一点的。

    因此在南攻的途中，他总是想办法制肘完颜宗翰，甚至希望借宋军的力量削弱完颜宗翰的实力。

    完颜宗翰当然明白吴乞买这样做的用意，心里愤愤不平，而对完颜杲的举动更是愤怒。

    在一路南下的过程中，他指挥的右中路军从来没有和完颜杲的左中路军有过协同的作战，即使完颜杲苦攻浚州不下，他也没有任何的策应举动。在即将要开始的踏冰渡河之战中，完颜宗翰与完颜杲也没有配合，都是各自行动的，他们只是相约会师开封城下。

    听了完颜多泽这样的招供，王晨有一路说不出的惊喜，他一直认为，金国内部是铁板一块，在南征的时候肯定会是这样，却是没想到，主攻开封方向的完颜杲和完颜宗翰两位金军的统帅之间，却有这般不可调和的矛盾。金国内部的矛盾当然要利用，并且要好好利用一下，不过知道这些情况太迟了，许多布署是来不及做出来的。而且王晨也不擅长这些内部争斗，他肚里可没几个弯弯，不然也不会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被台谏官弹劾那么多次。

    两路金军已经准备履冰渡河了，怎么才能在短时间内利用金军内部争斗为我大宋军队创造机会呢？王晨一下子想不出来。但他觉得不利用这个机会实在太浪费了。

    王晨将此情况告诉了李纲，李纲马上召集其他大臣商议，但依然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果而散后，王晨马上去找虞允文，他期望这位头脑灵活的小伙子能给他一点指点。

    虞允文听了后，马上认真地思考了起来。稍一会后，虞允文微叹了口气后道：“晓初兄，此事要是早点探知到，那可以大做文章了，甚至可以利用利益，挑起完颜宗翰与完颜杲之间的相争，可惜如今金人已经准备渡河，许多事来不及准备了。”

    虞允文认为，要是早知道这些事的话，可以派人到金国内活动，以利益的诱惑，勾起金国内部的争斗，甚至在对大宋的政策上也相互制肘。那样的话，对大宋肯定非常有利的。

    堡垒吗，最容易的就是从内部被攻破了，大宋国内的大臣时常相互起纷争，这也是大宋实力总是不强的一个重要原因。如果团结一心，那金人可是没这么容易攻进来的。

    “我也觉得是这样!”王晨也满是遗憾，他以为虞允文也想不出什么对策来了。

    但就在他的遗憾中，虞允文却是话锋一转，“不过，晓初兄，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利用完颜宗翰与完颜杲之间的争斗做点文章的!”

    “哦？!”听虞允文这样说王晨一下子兴趣起来，赶忙问道：“彬甫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尽管说来。”

    “仓促间所想不周到，如果说的不对，还请晓初兄不要介意!”虞允文作谦了句后，也马上说道：“我们可以放出风声去，让完颜宗翰知道，说完颜杲想延缓过河时间，让完颜宗翰部先过河，目的就是想借我大宋军队的力量削弱完颜宗翰的实力，甚至希望我大宋军队击败完颜宗翰的人马，他想得渔翁之利，收编完颜宗翰的残部……”

    “我们同时也可以将相似的消息传给完颜杲，说完颜宗翰在黄河以北时候，没有任何救援完颜杲的行为，就是想听任完颜杲的几万大军被我大宋军队击败，那样他可以收罗所有溃部为己用，并将南征的战果全部占为己有。如果他们听信了，肯定会相互猜疑，说不定过河时间还会再延迟也不定。即使过河了，也不会相互很好配合的。”

    “还有，我们还可以让完颜宗翰和完颜杲知道，我们正与对方联系和谈事宜，并将许诺给对方的好处让他们知道，这样的话他们会更加猜疑，说不定会打乱了原先的安排，到时我们就有可趁之机了!”虞允文说着，又把他刚刚想到的详细计划说了一下，在说完后，再告诉王晨，他马上躲起来好好想想，应该能想出更多方案来的。

    虞允文的几点提议已经让王晨挺是惊喜了，他也马上答应了虞允文的要求，任他去好好想想了!

    只是王晨也知道，完颜宗翰和完颜杲都不是寻常之人，他们是雄才大略者，在许多事上的见地远比赵佶、赵桓那两个当了俘虏的皇帝高明，甚至李纲与宗泽也不能和他们相比。

    他们会不会中计谁也没办法预料!

    不过王晨却相信，金国内部的矛盾在以后几年内是可以好好利用的!